《虚梦 （清穿）》碧云莲

45、希望

　　屋内静得恍若无人，我跪在地上低着头，紧紧地捏着下摆一角，皇上会怎么处置我呢，我这样君前无礼，脑子像涂过一层浆糊机械地什么都不能想了，耳边轰轰作响鸣声不断。
　　时间像过去半个世纪那么长，身边的胤祥手紧握着拳，我隐约看到有指甲刮出的血痕，
　　“皇阿玛，儿臣觉得落云说的有道理！”开口的居然是太子爷，我着实吃了惊，论理我和他没有多大往来，平时见面我行完礼就溜，从来不多说一句话的，今天他为什么会为我求情呢？我知道皇上一直在打量我，终于听到他叹了口气，发出了旨意：
　　“传朕旨意，兆佳氏身为乾清宫姑姑，殿前失宜本该重罚，然念其素日品行端正，故今日小惩大诫，扣其一月俸禄，以示警醒！”
　　闻言我软在了地上，他终是没狠心罚我。磕头谢恩，房外其他的宫女太监进来侍候皇上用膳，我总算平安地退了出来。
　　房外李德全站在廊内，看见我出来笑呵呵地翘起了拇指，很鄙视他这个老狐狸：
　　“李公公，落云今天为了你差点没命，得，接下来一个月落云没钱花，您老可要关照着，我就全靠着您了！”总该让他出点血，这样我心里才舒服点，
　　不待他回应，就听到身后有人惊异地说话：
　　“怎么，你很缺钱花？”
　　暮然转身太子率一帮子阿哥都站在我身后，此时是四爷惊讶地发话的，我赶紧行礼，太子温和地挥了挥手：
　　“不用多礼了，刚才一定吓得不轻，等会去太医院瞧瞧”
　　我浑身打了个哆嗦，深深地疑惑涌向心头，还没谢恩，他又继续言道：
　　“思妍一直很惦记你，经常提起你的小曲很独特，有空多去毓庆宫走走！”
　　话一出口，我看到胤祥和四爷面面相觑的表情，八爷和胤禟沉下的脸，只有十爷依旧没心没肺地嚷着：“丫头，你真的那么缺钱？九哥你给她点！”
　　无奈地朝着他笑笑，他什么时候能像他哥哥们那样有点思想呢？还有我和太子妃好像没那么亲密吧？
　　胤祥一把拉着我朝着太医院的方向而去，也不管身后的阿哥们有何感想。
　　“胤祥”我被他拖着，开口唤着，他终于在假山边停下了脚步，心疼地抚摸着我受伤的手，掏出手帕替我包扎起来，脸上洋溢着痛楚，动作越发地轻柔。我反手摊开他的手，明显的几条指甲印，那么的触目惊心。眼睛湿漉漉的。
　　“我求皇阿玛赐婚吧！”胤祥轻吻着我的双眼“我再也承受不了刚刚那种害怕无助了”
　　“恩”我把头埋入他怀里，贪婪地吸着温暖的气息。

　　通过这次钱的教训，我认清我的衣食父母是皇上，一个掌握生死大权的君王，不管他再对娘留有爱恋，他还是会发火的。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当差是谨慎细微，做好本分工作，再也不多说一句话；一下班就窝在小院里过着独居生活，越发地和外面有了隔阂。看着我沉默寡言，李德全只有摇头的份，对我比以前更加宽容了；而皇上有时很想和我说些什么，但我立即恭谨地回应着，我和他之间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十七阿哥现在功课更加繁重了，出现在我小院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倒是温恪时常找我玩耍，消除了我的寂寞和孤独。她告诉我是胤祥要她和我多走动走动，省的我无聊，这个胤祥，总是那么体贴入微。
　　我也收到了一包用布裹着的银子，面值很大，送东西的奴才我认识，胤禟身边的贴身侍从，摸着沉甸甸的包裹，我不由地笑了，这个九爷还真当我少银子？不过我还是小心翼翼地把包裹放进了我的箱子里，里面有胤祥送我的头饰，还有很多入宫前后皇上的赏赐和其他阿哥有时给我的赠予物，角落里放着进宫前阿玛额娘给的银子，是用来宫中作人情的，我还剩了很多，再加上我平时省下的积蓄，算来其实我还是挺富有的，比当小护士时有钱多了。

　　日子就这样过着，不过有个历史重要的人物闯入我的生活，他就是十八阿哥胤衸。
　　那天皇上去上朝了，我刚整理完书房正打算回小院去休息。刚走到院门口，就看到一个小人影握着门栏，歪着小脑袋朝我院子里张望。
　　“这不是十八阿哥嘛，你在这干嘛？”我吸取了上次初遇胤礼，结果把他吓了跳的经验，这次我可是离十八阿哥很远就叫唤他了。他可是皇上的心肝宝贝，受不起吓的。
　　小阿哥转过头，看见我就咧开了小嘴，露出了小门牙：“姐姐，你回来了，胤衸等你很久了”“阿哥等我？”我疑惑地指指鼻子，平时也见过这小阿哥，不过没什么好感，毕竟历史上记载胤祥的圈禁多少与面前这个小人有着很大关联。
　　“姐姐”小阿哥蹦蹦跳跳地来到我面前，拉拉我的衣角示意我蹲下来，我一方面好奇他想干嘛一方面他太小，和他说话还是低下来比较方便。
　　我一蹲下来，白嘟嘟的小手立即围上我的脖子：“姐姐，胤衸想要你院中的梅花！”
　　有点想晕的感觉，他到底是阿哥伐，要枝梅花还撒娇？不过细看面前的小人，与胤礼相差四岁左右，三岁的小孩原就惹人怜爱，何况他父亲基因又好，面前的娃娃五官精巧还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唉，要是能长大定不比他哥哥们差的。
　　摇摇头，憋开不快的念头，伸手抱起了他，看上去不胖抱起来倒是有点份量，来到院中梅花此时正开得艳丽芬芳。
　　我喜欢莲荷，其他的花我不大重视，这株梅花应该是彩英留下的，它生命力倒是顽强，我从不呵护，它仍旧开的那样动人。可惜还没下雪，否则倒是很有诗境。
　　我正在望梅兴叹，怀中的小阿哥可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扭动着身躯抗议着，
　　“呵呵，小阿哥，喜欢哪枝？”收回思绪我低下头好笑地看着他，“姐姐替你摘”
　　“我要那个”小手指一动，他倒有眼力，挑了这株中最美的，不愧是皇子。

　　康熙四十五年在一场大雪中来到，漫天飞雪，如絮如花，大地都覆盖上白衣，金碧辉煌的紫禁城更显得美不胜收。我站在乾清宫的玉廊上向远处眺望着，我等今年等的都麻木了。今年对我而言意义重大，现在的我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感觉。
　　“在看什么”四爷刚从书房出来，看到我站在那一动不动，好笑地发话了，
　　“希望”我轻轻地回答，
　　“哦”四爷也放眼望向远处，乾清门此时伫立在茫茫大雪中是那么的神圣。
　　“四爷，为什么不问我希望是什么？”我好奇地看看身边的人，他身穿蟒袍外披貂皮大衣，大衣上还有雪花留下的记号，英武的脸庞有着些许水迹，不知是汗还是雪水，我递给他手帕，他很自然地接过擦了擦，顺势塞进了怀里，怎么和胤祥一个动作，专门拿人手帕，我只能安慰自己不过是一块手帕，没什么的。
　　“有希望就好，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告诉爷的！”四爷包含深意地看了我下，和他在一起，总感觉他像是已把我看透似的，
　　“四爷，那你呢？”我忍不住问着，很想知道这个历史上最有争议的皇帝到底是什么样的，为什么他以后会那么残忍？史书上记载的都是真的吗？
　　“有，但也有很多艰辛和烦恼！”四爷简单地回应着我，从他眼中我能读到对那位置的热烈追求。
　　“四爷，天涯海角处处芳草，抬首抵首任君赏，何须寻找？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海清河偃时自有分晓。莫烦恼。云自飘飘，何处不领风骚？任凭那流气潇潇，不废我自逍遥。莫烦恼。红尘太多纷纷扰扰，纵然有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人生短短不必自寻烦恼，春花和秋月一样都最好。乐逍遥。云淡天高，风再冷不想逃，花再美也不想要，恩怨皆可抛！乐逍遥。”
　　（一剪梅：莫烦恼——赠竹叶）
　　真的希望那场激烈的战争不要上演，我要他们好好地活着。

　　总算到了关键的一年，马上就要大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