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已成林》清橙Orange

5、晨初

　　林一之后的几天没去打工，一直在家拼命复习和预习。想着反正学费有着落了，还去那种乱七八糟的地方干什么，不如多学习学习，这样在那种高手云集的学校才不会被淘汰下去。
　　今天是开学的日子。林一早上五点钟准时睁眼，看见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斜斜地射进他的房里。林一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还没适应阳光的酸涩眼睛，甩了甩头，直到感觉不甚清醒的大脑恢复了一点思考能力，才掀开被子下床拉窗帘。
　　大片阳光猛然灌入房间，温暖瞬间充斥全身。林一心情颇好地轻轻勾了一下嘴角，然后看着旁边墙上贴着密密麻麻的便利贴上的各种公式单词古文开始专心背诵。
　　这么美好的清晨，当然要做有意思的事情啊！
　　此时，在几十公里外的一处宽邸别墅中，秦木抱着枕头睡得正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唇角突然一勾，眼角眉梢都带了笑。
　　这边林一已经迅速过完一墙的便利贴，闭上眼又回想了一遍，觉得没什么问题后起身走向洗脸台。
　　“儿子啊，又起这么早”正在准备早饭的林妈妈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眼里全是掩饰不住的疼爱和骄傲。
　　“您不也起这么早吗？”林一看着一桌子丰盛的早饭，有些惊讶：
　　“妈，今天为什么准备这么多”
　　“今天是你开学第一天嘛。我听别人说，你考上的那个学校，是C市最好的高中，能考上的人都非常厉害的!所以当然要给我们家厉害的林一同学做一顿完美的早餐啦！”
　　林一无奈地笑了笑：“做这么多又吃不完，不如省着些给您自己多买几件衣服。”
　　“哎呀……衣服要那么多有什么用，能穿不就行了……”林妈妈笑着回了几句，突然又转头看着站在洗脸台的林一：“我还听说……那里面的学生家里都是有钱有势的……那种学校……是不是学费很贵啊……”
　　林一挤牙膏的手顿了一下，看着镜子勉强挤出一个安慰的笑容：“没有很贵，像我这种考进去的学费会低一些。”
　　“哦，那么需要多少钱妈妈把钱给你。”
　　“妈，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前几天去打了一份工,工资不少，学费已经交齐了。”林一转头对母亲笑了一下，然后继续看着镜子上贴着的便利贴。
　　林妈妈没有再说话，林一盯着便利贴，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满脑子都是那天秦木说要帮他交学费时轻描淡写的神情。
　　为什么差不多的年纪，一个人面对那么大数字的钱款可以轻描淡写面不改色，而另一个人却如临大敌想尽方法……
　　是因为家庭么……是因为出身不同……
　　林一潜意识里否认了这个想法，但是却找不到别的理由反驳。再这么想下去，就要怪到父母的头上，再继续都能追溯到千百年之前的祖先身上……
　　所以他要努力!他没办法决定自己的出身，但是他可以决定我下一代的出身!他现在所有的努力，都是在为我后代铺路!
　　林一突然像被打了鸡血一样信心满满，镜子上的便利贴突然就好像有了魔力，死死扯住林一的视线，直到牙都要刷出血了也没放开。
　　林一坐在桌前看着满满一桌的早餐，突然就对接下来的这三年充满了信心和期待。
　　此时秦家别墅的窗帘刚刚拉开，身形修长头发花白的管家看着因为阳光入室而不耐烦皱起眉的秦家少爷，右臂曲起，右手贴在胸口上，毕恭毕敬地俯了一下身，然后轻轻开口：
　　“少爷，该起床了。”
　　秦木不耐烦地翻了个身，用被子盖住头，然后懒懒地开口：“今天请假。”
　　“但是今天是第一天啊……”
　　老管家有些无奈，自家少爷上个学期都没去过几次学校，去了也是待上半天就回来，说课桌睡起来不舒服，不如回来在床上睡，秦总说了两次也没什么效果……
　　哎……
　　想到秦木的父亲，老管家又是一阵叹息。秦总和秦夫人经常彻夜不归，这偌大的一栋房子似乎就只有他和秦少两个人住。也从来不过问秦少的生活，就几万几万地往里打钱，一个高中生要这么多钱能做什么呢？老管家看着秦木裹着被子的身形，默默转身离开了。
　　老管家心里清楚，秦少想要的，从来就不是卡里巨额的数字，他最想要的，不过是父母的一句关心，一声早安。
　　老管家出了秦木的房间便转入客厅开始打扫房子。扫到一半突然想起要给学校打个电话请假，一抬头，惊奇地发现秦木正坐在餐桌前吃早饭。
　　老管家使劲眨了几下眼睛，发现不是他的幻觉，刚刚还瘫在床上裹成一团的秦少此时已经收拾干净换好校服正端坐在餐桌前啃三明治。
　　老管家一下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秦……秦少……您，您怎么起来了……”
　　“恩不是你让我起来的吗？”秦木嚼着三明治瞥了僵立在客厅的老管家一眼。
　　“……啊……那……还请假吗……”
　　“不了，今天是开学第一天，确实应该去一下。”
　　阳光透过餐桌旁边的窗户洒满了餐桌，管家看见自家少爷沐浴在清晨的一片柔光里，连轮廓都变得美好柔和。那一瞬间，管家深刻地感受到，自家少爷终于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