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艳红菱》花乱蝶

3、容福

　　第二天醒来时，已过了吃早饭的时间。通常这个时候我都会向干爹爹问安的。于是匆匆穿好衣服就往门外冲。不想，竟与要进门的何奴撞到了个满怀。
　　“小姐！”何奴一惊，也不顾自己撞的痛不痛忙将我扶起来。“您这是要去哪儿？”
　　“哎呀！”忍着屁股上的痛对她说：“去向干爹爹请安啊。今天起晚了，干爹爹一定会生气的！”
　　“小姐莫急，老爷今天一早便出去了。连少爷也没来及去请安呢。少爷还说了，小姐难得睡得这们沉，叫奴婢不要扰了小姐。”
　　九哥？他昨晚来了吗？
　　我满脸疑惑地看向何奴，何奴点点，说：“昨晚是奴婢疏忽了，不知少爷何时来的。奴婢见您睡着了便没叫您。不过就是难为了少爷，他为您扇了一晚上的扇子。”
　　一晚上？难怪一夜无梦，要是平常早就被热醒了。
　　“你是怎么当差的，是不是要我把你调到后院杂房里再练两年？”
　　后院杂房是奴役房，也是仇府最苦的地方，一般刚进府的丫鬟、小厮都要去后院杂房“历练”一番，再由管家挑出眼明手快的送到各房去。
　　何奴“咚”地一声跪到地上，极其委曲地解释道“小姐，我不是没劝少爷。可少爷说他帮您扇一会儿就回去，叫奴婢退下，奴婢拗不过少爷......”
　　说着说着，何奴竟哭起来，我好笑地站在原地看着满面梨花的她。我只不这是和她开个玩笑，竟当真了。
　　我将她扶起来劝道“好了，好了。我也没责怪你，只是提醒你一下，以后当差注意就是了。”
　　小丫头也破啼为笑，“就知道小姐您是菩萨心肠。小姐您还要去老爷房里吗？”
　　干爹爹不在家，他又没有妻妾，我还去那里干嘛？
　　“陪我去九哥那里吧！”
　　何奴帮我梳了个小家碧玉的发型，看起来甚是可爱，只可惜和我的心里年龄实在不符啊！
　　到了梨苑却不闻九哥平日朗读声。心中纳闷，这个时间九哥应该在院子里背诗啊。
　　“小白！”我大声叫住他，小白抱着一摞书怔怔地看着我，半晌才道“小姐好。”
　　“少爷呢？”
　　“少爷，少爷他......”
　　“算了，你忙吧，我自己去找！”说完便带着何奴朝九哥书房走去。
　　小白是结巴，听他说话我难受。还记得上幼儿园时班里有个小朋友也结巴，和他呆的时间长了，我也变成了结巴，结果把老妈快吓死了，带着我大小医院去治病，那段日子叫一个难受啊，心里有话可嘴上说不出来，我可不想悲剧重演。
　　刚到书房门口，就闻到淡淡的檀香味，泌人心脾，甚是好闻。我怎么不知道九哥喜好檀香？
　　“九哥！”话音刚落，笑容却僵在那里。
　　只见一淡蓝长袍男子站在书桌前，持笔作画，听我这一喊也抬起头来。对上那双深邃的眸子，心头莫名一颤。
　　“咦，怎么是你？”眼前这淡蓝袍子的男子正是昨日刚认识的福容。难道他就是九哥昨天要见的朋友？
　　他却视而未见，闻而未闻，继续低下头作画。顿时尴尬气氛漫延开来。
　　这算什么，好歹我们也是半个朋友，况且这是仇府，他竟反客为主。对我又是如此傲慢！
　　受不了被人冷落的滋味，我冲他喊道“福容！”
　　何奴扯了扯我的袖子，虽不认识眼前的这个男子但怕我冒失的性格得罪人。
　　福容终于停下笔，但仍未正视我，只是谈谈地说：“我叫容福！”
　　这句话说的虽轻，但掩示不住不容反驳的语气。
　　“名字只是个代号，叫什么都一样！”我绕过桌子走到他身旁看他作画。画中是个屹立在湖边的女子，可整幅画画的都是那碧绿的湖水和岸边的柳树，女子只占很小一部分。真怀疑他是画景还是画人。
　　环顾书房不见九哥的人，不禁打断福容的雅兴问：“我九哥呢？”
　　“出去了。”仍然继续着他的画。
　　“去哪儿了？”
　　“我怎么会知道去哪儿了，等会儿他们回来你自己问去。”
　　他们？九哥不是一个人出去吗？“除了九哥还有谁？”
　　福容终于抬头白了我一眼，道：“舍妹。”
　　女的？为什么是女的？再也无法容忍福容对我漫不经心的态度，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笔质问，“你为什么不一起去？”
　　兴许是刚才夺笔时没拿好，画纸上多了一条不和谐的墨痕。
　　福容脸色铁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张画纸。一幅唯美的画作因我而毁，心生惭愧，但转念一想刚刚他对我的态度，只能有“报应”两个字来形容。
　　“你毁了我的画！”福容怒火终于如洪水般爆发，双目泛红，可见此时此刻他已愤怒到了极点。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被他这么一吼竟有些心虚。突然觉得错都在我。
　　“不是故意的？”福容狠狠地重复着我的话，“哼，我看你是被仇天尚那老糊涂和仇九荣给惯的！谁能容忍你这样没有规矩的丫头。若不是你爹乃当朝丞相，他们纵不会如此任你胡来！”
　　福容的话像是狠狠地抽了我一耳光。我很任性吗？原来我在他们眼中是如此的没有规矩，原来干爹爹和九哥的宠爱是在我亲生父亲的光圈下才有的，而不是发自内心的？
　　干爹爹和蔼的笑容和九哥宠溺的表情在眼前不断闪过，一切都是假的，我竟像个小丑一般，白天逗他们捧腹大笑，晚上竟成了他们茶余饭后的笑柄。哈，我竟是如此可笑，居然还对九哥单相思......
　　一个趔趄向后栽去，还好何奴眼明手快扶住了我，不然又要成为眼前这个人的笑柄了。
　　“假的？都是假的......”我呢喃自语，泪水竟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你......”福容没想到我会为他的气话而哭，欲伸手扶我，却被我猛地打开。
　　我不能哭，不能哭。已经在干爹爹和九哥面前成了贻笑大方的小丑，不能再在他面前丢脸。
　　转身飞似的跑了出去。泪水似断了线的珠子，不断涌出。身后的何奴先是一愣，随即欲跟上去，但跑到门口时对身后的福容冷冷道，“这位公子，我只是个丫鬟，没资格说话。但公子刚才的话未免说的有些太过分了！”还未等福容反应过来，也跟了出去。
　　福容看着早已消失的倩影，手抚过那幅画纸上的小人儿，自言自语，“真的过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