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75.猫哭耗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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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颀看着燕凌之，终是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虚假的笑容，“我没有恶意。”
燕凌之开口就是一串古文，似是在映射他的行为：“‘行伪而坚，言伪而辩，学非而博，顺非而泽，以疑众，杀(《礼记》)’。”
见桓颀闭上嘴静待下文，他却不念了。
桓颀才想再开口和他商论此事，就听他又背起了律疏。仔细听来，每一条桓颀都曾经干过。
燕凌之的态度无疑昭显着八个大字——
不听不听，桓颀念经。
桓颀按住太阳穴，觉得自己没办法继续和他交流了。
他放弃了从他口中撬出陛下情报的心思，恢复了温和的假面，道：“既然如此，请阁下好好管理刑部，莫要让陛下失望。”
燕凌之闻此言，终于抬头看着他。
“...刑部的人都是你一手培养的。”过了半晌，他才道。
如今这幅全权交由他处置的模样...不愧是桓颀。
桓颀微笑着，神态无异常日：“我以前可是个两袖清风的好官，穷得快要向陛下要帛金了。而且，那些家伙早在我卸任时就被陛下处理了。”
燕凌之这才感觉到了不对劲。
其实他之前查过刑部近来的案宗，每一件案子都判得不偏不倚，也没有人动用私刑，都快可以挂上“光明正大”“铁面无私”的牌匾了。
...哪儿还需要他再去整顿。
陛下是单纯不想让他跟着去。
意识到这一点儿后，燕凌之面上隐约的自得之色也褪去了。他沉默地看着面前微笑着的桓颀，终是叹了一声，抬手按住眉心。
“我真傻，真的。”
他真心实意地这么说。
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露出虚伪笑容的桓颀顿了顿，微笑着道：“如今有自知之明的家伙不多了。”
他嘴上这么开嘲讽，又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声，大有猫哭耗子假慈悲之感。
他想道，陛下比他厉害多了，这不，又傻了一个。
燕凌之当做没有听到。待放下手时，他已经恢复了之前那不苟言笑的状态，冷淡道：“刑部还有事，恕不奉陪。”
......
不远处缓慢行驶来的马车引起了常清知的注意。他勒马减速，看清了那马车夫的模样，顿时惊疑万分。
迟疑了片刻，他唤道：“虞侯？”
驾车的桓欣见是他，也停下了马车，起身拱手道：“常御史。”
常清知下马，蹙眉问道：“虞侯是为谁驾车？”
桓欣沉默片刻：“御史可知京中发生了何事？”
常清知眯起眼眸，一副怀疑的模样：“不知。虞侯可否给常某解惑？”
桓欣往马车内看了一眼，才回答道：“几日前，陛下遇刺，怡王摄政，家兄得赦。”
常清知花了好一会儿才理解这寥寥数语中蕴含的信息，面色有些不好看。
他沉默片刻，垂眸叹道：“怪我没能早查明能证明怡王狼子野心的证据。”他没有想到那慕阁动手这么快。若他路上再快一些，陛下说不定就无恙了。
说着，他忽然意识到不对，眯起眼眸看着桓欣，冷声质问道：“马车中是谁？”
他下意识按住腰侧的佩剑。
他单独出行，若无此物傍身，早在查证据时被观叶楼的人砍了。
桓欣并不作答。
两人对峙，谁都没有示弱。
正在常清知的手握住剑柄，就要向外拔出时，一道轻叹声响起。
马车中的人撩起了车帘，从车中走出。
常清知看清那人面容，顿时一震，仔细观察了周围，发现确实无闲杂人，这才收回了握着剑柄的手，拱手弯腰施礼：“微臣参见陛下。”
慕渊抬手示意他免礼，道：“卿似是从边城而归？”
此处离边陲小城只有数个城镇远。
常清知看了眼退到她身侧一副保护之态的桓欣，坦然回答道：“追查怡王府上小厮，至观叶楼。获得证据，便欲回京，不料还是迟了一步。但观您今况，并不似受刺...”
慕渊轻描淡写地道：“那二人与景佑彦王有交易。加慕阁身后的观叶楼令朕久惑，朕便以此计脱身。京中有朕的人，那二人纵是欲害天启，亦无计可施。”
常清知闻言，沉默片刻，沉着脸道：“且不论您以身试险与暴虎冯河无异，但说您此举令京中为那贼臣所掌控，实是不利于朝廷百姓。君舟民水之理陛下自幼习得，臣不多赘述，只请您尽快归京，将贼臣斩杀以慰苍生。”
慕渊被他说了一通，面色不变。她只是微微一笑，道：“前些日子朕还忧心，以为卿会因左迁而畏言，今日闻这如旧直谏，不免放心了。卿实为朝臣之典范。”
夸了人后，她话锋一转，道：“桓颀此举令朕此次出行仅带了虞侯一人，忧前路危茫，不知卿可要与朕一道？”
在她身侧当背景板的桓欣抬眸看了她一眼，似乎想说什么，却还是忍了下来。
本一心赶回京的常清知犹豫了一下。
但下一刻，他拱手垂头道：“请恕臣拒绝。”
慕渊微微挑眉，但她也没有多问，道：“也好。”
她看着常清知恭敬垂眸的模样，思虑许久，终是将一令牌递给了他：“观叶楼的身份令。”
常清知一怔。
慕渊道：“你身上有血腥味，朕猜测是你调查时招惹了观叶楼的人。但无论是观叶楼还是其他的组织，此令都可保你平安。若平安至京，将此令交给慕阁。”
常清知似乎想说什么，慕渊道：“朕还有一枚，你不必忧心。”
说着，她拿出一枚模样相似的令牌在常清知面前晃了晃。
常清知这才信了，双手接过她递来的令牌，珍重地收起：“谢陛下。”
但他沉默片刻，还是忍不住又劝道：“国不可一日无君。”
见慕渊态度坚定一定要去观叶楼的模样，常清知心里有些堵得慌。
过了半晌，他终于妥协了：“请您上马车。”
慕渊这才满意地上车，还不忘嘱咐道：“一路小心。”
桓欣护着慕渊上了马车，对常清知微微颔首当做告别，这才驾车离开。
目送马车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常清知这才上马，冲京城疾驰去。
......
雪地中，君故离低头走着，一时不察，摔在地上，震得空中飘落的雪花改变了运动轨迹。
他想着自己这狼狈的几日，心下黯然。
路过的城镇欢声笑语，一片新岁欢乐之景。
然自己伶仃孤苦，身后还有追兵，不知未来在何处。
不若埋骨于此，永睡不醒。
这时，他想起慕渊，忽然又染起了斗志。
他正想自己爬起来，面前却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原是有人撑着伞站在他的面前，帮他挡住了从空中飘落的细雪，对他伸出了手。
那手莹润纤长，一看就知是提笔安天下的手。
君故离下意识地抬起眼眸，一声“谢谢”还未说出口，便看清了来者面容。
他的瞳孔顿时一缩。
来者面上带着微笑，语气一如他记忆里一般温柔可亲：“祁安，好久不见了。”
以为早就忘却的记忆蓦地又一次出现在脑中。君故离甚至来不及想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是慕祁安。
他脑中空白，身体微微颤抖，不知是气还是惧。
他从口中逼出几个字：“慕长晖...”
害他家破人亡的人。
也是亲手杀了他的人。
“我要杀了你啊！！”
他发出无意义的悲鸣，便扑向立在面前，芝兰玉树，雍容尔雅的慕长晖。
慕长晖合起了伞，任由雪花飘落在身上。
他伸出用来挡雪的伞。
伞柄重重击在君故离的腹部。
君故离闷哼一声，捂着腹部倒在地上。
慕长晖合着伞立在雪中，姿仪美好温润。
身后的人上前为他撑起伞，冷眼看着不远处的君故离。
对上君故离仇恨的目光，慕长晖温和地一笑，将其气得浑身发抖。
就在慕长晖以为他要冲上来继续拼命的时候，他转身就逃。
君故离：明知不敌还不逃的是傻子！
慕长晖看着他逃跑，微微眯起眼眸，若有所思。
他身侧的人低声道：“要处理吗？”
慕长晖微笑道：“不了。”
留下那只兔子，可以添些小乐趣。
何况...他轻轻瞥了眼君故离身后不远不近地缀着的一道人影。
似乎是玉安身边的人。
不知思及何处，他轻笑一声，垂眸，如画的眉目凝结着化不开的柔情，却更令人胆寒。
毕竟玉安更重要。
他若在现在将那些乱臣贼子击杀，受伤的玉安和天启的皇位都会到他的手上。
谁会在这时在意兔子呢？
作者有话说第75章 75.猫哭耗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