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宴》轻笼晓烟

73、73.螳螂捕蝉

　　作为处刑人，燕凌之有游戏赋予的、自己的底牌。
　　那就是读心。

　　只是这个限制版的能力非常鸡肋，一日只能用一次，只能读片刻。阴谋读不完，小事没必要。

　　但世上无难事。没有鸡肋的能力，只有不会解读的人。

　　燕凌之很快就会用这能力来帮助自己了。

　　毕竟作为外官，查案判案都是工作。有了这能力，他本就不弱的结案能力进一步增强。

　　在彻底确认这能力安全无害后，他在今日对皇帝使用了。

　　而他得到的结果，是“是”字加一顿杖责。
　　燕凌之趴在榻上，觉得这个字真贵。

　　至于玉安在哪里，只能等着以后再问了。

　　......

　　与此同时，远在台狱的桓颀收到了一条用来传递消息的命令。

　　皇帝告诉他：“我猜测燕凌之有读心能力，一切小心，莫要被他套了真实身份去。”

　　桓颀一僵。
　　他的最大天敌读心为什么会出现啊！为什么真有这种能力啊！

　　不愧是游戏，轻易做到了一般人不敢想象的事。

　　思虑片刻，桓颀拿出羽毛，试图和慕渊交流。

　　没过多久，通讯就接通了。慕渊冷淡的声音带着许些不耐：“作甚？”

　　纵然知道她看不到，桓颀还是戴上了往日那微笑的面具，语气柔和地道：“主上为什么会这么想？”

　　另一边沉默片刻，道：“他今日，特意跑进来问朕‘玉安是不是还活着’。不用朕回答便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加上某些古籍中有记载，朕估计这就是他的特殊能力。”

　　“您当时是怎么回答的？”

　　“朕赏了他四十杖。”

　　桓颀轻笑一声。
　　陛下的回答真是简单粗暴。

　　他和声道：“您可以向那位九歌阁下询问此事。”

　　“君九歌不见了。”慕渊道。

　　“那可真是糟糕。不过您既然同意与属下交流，是不是愿意原谅属下了？属下要求不高，您将假欣儿交由属下处置便——”

　　话还未说完，慕渊便单方面地结束了这次的交流。
　　桓颀看着手中洁白无瑕的羽毛，轻笑出声。

　　......

　　“阿潜，我买米糕回来了！”

　　听见君故离那活泼的声音，慕渊眼眸回暖。她收起羽毛，看着君故离走到殿内，才佯装冷淡严厉地道：“如此吵闹，成何体统。”

　　君故离顿时垮了脸。

　　慕渊道：“别做出那副朕欺负你了的表情。”

　　君故离只敢小声嘀咕：“我都特意去买你爱吃的米糕了...”

　　但他显然已经被欺负惯了，很快又恢复那副开朗的模样，随手拿了个糕点盘子过来，将一大块米糕放上，就在四处找刀想要将米糕切开。

　　慕渊看着他四处晃荡，忍不住道：“找什么？”

　　“刀。”君故离边回答边翻角落。

　　慕渊：“若被你找到了，如燕凌之所言，禁卫确实该罚——”若让人带刀入皇宫，禁卫真该以死谢罪了。

　　话音未落，她就看见君故离熟练地打开了一个她都不知道的暗格。取出一把短刀，有些疑惑地看向她：“你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慕渊看上去很冷静的模样，似是在说服君故离，又像是在说服自己地轻声嘀咕，“没什么，父皇肯定是忘了告诉我。嗯，只是一个暗格...”

　　君故离扬起脑袋活泼地道：“这暗格和刀是我当初探秘发现的！都说我的运气比你好！”

　　慕渊轻轻咕囔了一声什么，眼眸黯淡许些。

　　君故离没有听清，“嗯？”

　　慕渊微微冷笑：“傻人有傻福，古人诚不欺我。”

　　看着君故离拿着刀就要靠近，她恢复了平日里的面无表情：“让那把吃了这么多年灰尘的刀继续吃土罢，别让它靠近朕的米糕。”

　　君故离撇了撇嘴，却是听话地将刀放回去了，走了回来，有几分漫不经心地道：“怎么分？”

　　听见这三个字，慕渊想到了其他方面。但她很快想起面前的人是君故离，觉得自己不能高估他的脑子，冷静地道：“一人一半。”

　　君故离似笑非笑：“我出力多。”

　　慕渊眯起眼眸：“你近来吃用都是朕的。”

　　君故离微微扬起头，用下巴看慕渊：“若无我，如今此处定然空无一物。”

　　两人对峙，互不相让。

　　“两位在谈什么，我可以知道吗？”少年特有的清亮嗓音突然响起，只听到后面一部分的慕阁越听越觉得这是分.赃现场，觉得不能让君故离再嘚瑟下去欺负慕渊，就跳了出来。

　　闻声，二人都看向了他。

　　慕渊神态冷静肃穆：“你未通报便入内，是也想试试刑杖了？”

　　慕阁施礼毕，闻言露出了求饶的表情，似乎是在撒娇地道：“皇兄，放过我啦。”

　　君故离则是毫不给面子地道：“若你授意，他们怎么敢放人进来。”

　　慕渊无视他的拆台，径直问慕阁道：“寻朕作甚？”

　　被无视的君故离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看上前拿起被侍女分成了几份的米糕，乖乖地坐下开始吃。

　　慕阁笑道：“我听说燕凌之被您打了。”

　　“有意见？”慕渊说着露出了微冷的笑，“你有意见又能拿朕如何？”

　　君故离讶异地抬眸看着她，慕阁却只是无奈地道：“皇兄又说这种话，都说了我对这糕点没兴趣了。”

　　君故离：“...阿潜你为了一份米糕说这种话？”

　　顿时一片寂静。

　　慕渊按住眉心，慕阁笑出了声。但他们两个显然都没有解释的意思，慕阁随口说起了近来听到的笑话。

　　蹭了几块米糕，顶着君故离变得不友好的目光，慕阁这才笑着道：“燕凌之是如何惹怒皇兄的？”

　　慕渊慢慢地吃着米糕，并不回答。

　　君故离道：“那燕凌之来寻你作甚？”

　　慕渊这才开口：“他问，玉安是不是还活着。”

　　慕阁心中的警铃一下子拉响。
　　燕凌之在前世没有这么早就意识到这点！

　　原本他都要相信常清知才是处刑了，这一出，他顿时又怀疑起燕凌之了。

　　突然，他抬眸看向慕渊，不忿道：“为什么他问皇兄就回答了？”

　　见他一副委屈的模样，慕渊只是冷淡道：“干卿何事？”

　　慕阁眼眸顿时一亮：“皇兄叫我‘卿’，是不是皇兄愿意娶我了？”

　　君故离险些被呛到。

　　慕渊淡淡道：“若无事，且去蔺太傅那儿学习。”

　　慕阁委屈得又拿了一块米糕。

　　君故离：我更委屈好吗！
　　那是他买给玉安吃的！

　　罢了罢了，远房弟弟也算是半个妹妹（？），想到这儿，君故离忍了。

　　慕渊看着盘中的米糕一块块减少，终是有些不悦地蹙起眉，道：“还有何事？”

　　慕阁吃完了那块米糕，笑嘻嘻地道：“我就是来问问去玉什么时候离开，我好准备饯别宴。若是皇兄肯屈尊，我就更开心了！”

　　慕渊眼中划过一抹幽光。
　　来了。

　　突然被问到这个问题，君故离一怔，想了半天，才道：“十号。”

　　慕阁讶异道：“那么快？”

　　君故离也很无奈：“崇...家中还有事情，我也没办法。”
　　“崇”字出口他才想起这个弟弟不知道他的身份，立刻改了口。却不知道人家根本什么都知道。

　　他笑盈盈地道：“但是我会努力快些回来的。”

　　慕阁面上没有说什么，但能看得出他的不悦。君故离以为他是少了个玩伴不太开心，没有深思此事。

　　慕渊突然说起了宁慕：“再过几日，皇姐也要走了。”

　　君故离一怔，但他对宁慕实在没有太大的在意，很快略过了这个话题，说起趣事来。

　　慕渊也听着，偶尔会开口吐槽几句。

　　慕阁见到他们这般相处，不太想继续待下去打扰他们兄妹茶会，开口告退了。

　　目送他离去，君故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案。他看向慕渊，“这种小事需要特意入宫一趟吗？阿潜，我觉得他怪怪的。”

　　慕渊微微挑眉，漫不经心地拿起米糕道：“谁知道呢。”

　　见慕渊不担心，君故离心中的忧虑顿时消除，乐观地想着，玉安这么了解他们，没感觉那就真是没什么事了。

　　他和慕渊继续开起茶话会。

　　而离开了宫的慕阁，回到府上便打发人去了一趟台狱。

　　......

　　又过了几天风平浪静的生活，君故离又被慕渊支出去买糕点，买完糕点回到宫中，他才脱履进殿，便听见一道熟悉的温和声音，虽然太远了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他一下子就听出了这道令人难忘的声音的主人。

　　桓颀？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是玉安又要启用他吗？

　　他蹑手蹑脚地接近，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却突然听到桓颀含笑着道：“陛下，您看您是不是该休息一会儿？”

　　一股冷意从脚底蹿起，他的背上冒出冷汗。他期待着听到慕渊冷淡的嘲讽的声音，却不想等来的是桓颀的冷喝：“出来！”

　　瞬间，他和站在阶下的桓颀对上了目光，也看见了被按在座椅上的慕渊，和她身后的九歌。

　　脑中仿佛都是浆糊。

　　慕渊也看见了他，挣扎着就要起身，却挣不开九歌的钳制，只能示意他快走。君故离头脑一片空白，没有多想，遵循她的指使，转身就跑。

　　这一跑，便出了皇宫。他这才发觉不对劲。桓颀没有派人来追，而他竟然直接跑出了皇宫！

　　君故离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抬头，便看见不远处骑在马上的慕阁。

　　慕阁依旧带着往日那明媚开朗的笑容，语气却很是平静，似是在照本宣科：“此贼人私入宫禁，刺杀吾皇。就地格杀。”

　　一时，君故离仿佛被钉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