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Chapter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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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真的是营销那种唯利是图的部门里的成员，怎么会不认识我这个顶头上司啊？”
虽然是散发着迷人的磁性嗓音的话语。
虽然是深似潭水的清澈眼睛。
虽然是让人心驰神荡的古龙香水味道。
可是为什么，这么叫人心寒呢。
蒋钰不禁慌神。
现在自己究竟是以什么表情面对眼前这个男人的，自己也不清楚。微笑还在吗？还是已经窘态尽露？
不行，总得想些什么来说——
“先生，我想您肯定是平日工作繁忙记错了，我在７组里也不过是个不起眼的员工，也没个眼力价的。今天公司大庆，我借这个喜事给您赔个不是，您还得多关照我们啊。”说着，蒋钰顺手从身后的餐桌上端起一杯高档红酒，递给这个不好对付的家伙，“毕竟好酒难逢，想必您比我清楚得多，这可是上好的珍藏干红，光是捧在手里就能闻见醇香。俗话说，好酒要逢知己，我倒是觉得好酒也应该会逢时，现在喝这好酒，真是再恰当不过了，您说是么？”
男人像是别有用心似的盯着蒋钰的双眸，不动声色地接过流光的高脚杯。蒋钰见对方接受了招待，想是可以放一半心，毕竟这就是所谓的社交辞令。可谁知，男人迅速地将酒杯转到另一只手上，原本拿酒杯的手却握住了自己的手，并一把将自己拉到他跟前。
高脚杯中的紫红色液体暧昧地晃动着，散发出浪漫的气息。
蒋钰不仅不觉得浪漫，反而后背直冒冷汗。她正想着怎样反抗才不会在这样的场合露丑态，男人咒文一样的话语又贴上自己的耳畔：
“别紧张，不过是舞会开始了。”
话音一落，优美的小提琴音就随之响起。倒也奇怪，这男人怎么会赶得如此准时？好在蒋钰很擅长交际舞，从踏入舞池那一刻起，两人就像完美搭配一般，身姿美得令人惊叹不已。然而这并不让她有时间腾出心思去骄傲自豪，去欣赏自己的出色。余光里贵妇们赞赏和讶异的表情，反倒让她更加焦虑。倒是这位公子哥，旁若无人般，津津有味地把玩着舞伴的神态。有几次他差点为蒋钰心焦却故意表现得淡定的样子笑出来。
“你不要以为我就会这么简单让你过关．．．．．．”男人的眼神里再次透出邪恶的光。
“你！”
蒋钰咬咬嘴唇，不知如何反驳。心中的怒气值不断上升，可就是因为理亏而只能压制住。
“呐，作为你跳舞跳得好的奖赏，我就告诉你一个不错的消息——我是这家公司的总经理，姓冯，是你们营销部的最顶头上司。这次可不许再忘了啊，营销７组的‘徐颖’小姐．．．．．．”
很讨厌。
像是这样被不认识的男人伏在耳边说话，像是这样被挑衅的声音羞辱自尊。
但对方可不管你此刻心情如何，对方似乎很喜欢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看你的组长大人，还在那里‘作揖’呢。”
冯经理突然转移了话题，并用一个眼神示意蒋钰往左面看，蒋钰无意识地顺势望去，发现７组组长，那个脸上总挂着温和笑容的老职员，此刻正对着年轻的男人们点头哈腰。
徐颖对蒋钰描述过她的组长，那是一位好好先生，虽然平时低调，但在帮助组员发展的问题上从不低调。那个男人总是默默记住组里的孩子们细微的闪光点，一有机会就把那份光芒扩大。他总是鼓励组员们，告诉他们“每个人都是宝石，不过隐匿了光彩”。可从实际来讲，７组的职员能力是有些欠缺，有的时候团队精神并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看着组长那张违心的笑脸，还有那因为年龄和工作原因而微微佝偻的脊背，蒋钰心中开始隐隐作痛。想到自己店里的常客中，有不少的公司职员，他们总是拖着疲惫的身躯，叹出沉重的气。组长的内心，想必也是如此疲惫。而他的上司，这个正站在自己眼前，用不屑的口气谈论着一切的男人，是如此让人生厌。
“冯经理，”蒋钰在华尔兹即将结束时，抽开了被紧握的手，眼神中略带冷意，“我想，我们的组长他是个认真负责的好人，他年纪大了是没错，但是他在这里的每一天都希望自己能为公司出力。而且，他对我们一直都有悉心指导。所以，请您收回刚才对他不公正的评价。”
显然冯经理对‘徐颖’的说法感到诧异，他哼笑了一声，把手插进裤兜里，“不公正？怎么个不公正法？”紧接着他沉下脸来，“我没必要和你这种小角色闹。刚才你说自己是营销7组的，好吧，不管真假，就你们那个老古董组长，一把年纪了，没办法把你们这些年轻人带上公司运作的轨道，干什么都吃力，给公司发展拖后腿，你以为高层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好过吗？想必你们也听了点风声，关于你们组裁员的事情——”
“裁员的事情根本就是你们在找借口！”蒋钰再也无法继续忍受这种无聊的傲慢。
本想着自己已经尽量以平和的心态在和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谈话了，谁知对方反而先翻脸。对于这样的转变，一直被下属奉迎的冯经理怎能接受！
“你好歹也给我适可而止！告诉你，你最好．．．．．．”
“世轩——”
正当冯经理打算再也不留情面给蒋钰时，突来的一句妇人唤声，打破了愈发凝固的气氛。
“世轩啊，你在这儿呢呀，都找你半天了，真是的。”
冯经理闻声回头，蒋钰也不禁向声音方向望去。只见一身着雪貂绒风衣的丰满贵妇，洋溢着自信的笑容向他们走来。
此时冯经理早已顾不得和蒋钰纠缠，他迅速回头瞪了蒋钰一眼，又回过头去，轻咳两声，随即踏着健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风度翩翩地迎上去。
“林太太，您可是稀客。今天能来一趟，我们公司可是受宠若惊，看来这庆功宴开得还真是有气势！”
“可别这么说，好像我平时不愿来似的。看着你爸爸把这产业交给你，就变得更加红火，跟那古代名帝王传世似的，传出盛世来了。我就心想啊，哎呦，这孩子可真厉害！实际上还不是替你和你爸爸高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和你们家那多深的交情啊！”
冯世轩一脸尊敬的笑容：“是是，您啊在高处指点我们这些小辈，心里跟明镜似的。要说还是得感谢您，当初要不是您帮着我，告诉我怎么做生意，我哪有今天呢。”
林太太这么一听，可是乐不停了：“你们瞧瞧这孩子会说话的，瞧瞧．．．．．．”
说起这个林太太，她家是著名的宝石商人，从很久以前就和冯家交好。冯世轩，也就是我们的冯经理，根本就是和林家的孩子们一块儿玩大的。冯家能置办起这么大的产业，也并非一帆风顺。几次遭遇危机时，都是林家太太大手一挥，送钱送力帮助渡难。近两年林家去海外生活，国内的几家公司早已有接班人，这样一来，两家倒也不像从前那样联系亲密，只是逢年过节必然相互祝福一下罢了。
然而这些和蒋钰都没什么关系，她正被冯世轩气得脸一阵红一阵白，这下可好，事情还没有个交代，人家就跑了。
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担心好友、烦躁、气愤等各种心情交织在一起，在蒋钰心口盘旋着，像粘稠的深色胶水，怎么甩也甩不去，让人极度不悦。眼看冯世轩携着林太太消失在大厅另一头，就是没有办法。换句话说，冯世轩连个“再见”“永别”什么的都不说，就说明人家从一开始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多了杯金色的鸡尾酒。蒋钰恍恍惚惚地，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中映着落寞的自己和奢华的另一个世界，窗外是静谧夜空笼罩下复活的夜之都。
冷静下来，自己仿佛虚幻，窗里窗外都不是容身之所。
寰宇在这一刻，变成了三方空间。
“辛苦了，蒋钰小姐。”
“哎？组长．．．．．．”
不知什么时候，组长站在了自己身边。突然迎上他关怀中略带歉意的微笑，蒋钰心中涩涩的。
“宴会也快要结束了，大约还有个上司讲话什么的就差不多了吧。所以，不用太勉强自己，你已经帮了大忙啦。”
被宽慰了。
明明是刚刚认识的人，却能够如此诚恳地，用他宽大温厚的手掌轻拍自己的肩膀，给予自己信心。这是怎样的包容力和淡定啊——蒋钰心中暗暗叹着。为什么上帝要剥夺这样的人幸福的权利呢．．．．．．
“那个，组长，其实我．．．．．．”
想要表达自己的坚持，却又不知如何措辞。
“嗯？”
组长用依旧温柔的眼神看着她。
“希望７组的大家能成功！”
这一句虽然简单，却气势十足，这大概是最能传达蒋钰心声的言辞了。
是最真实也是最飘渺的愿望。
被玻璃阻隔的夜晚，是夹裹了涌动的欲望的迷藏，将那里的梦境摊开来看，看她最真的样子，实际上是一片没有尽头的洪荒。
一股股暗流，冲击的，永远是在生存的汪洋中挣扎前行的人们，那脆弱的心房。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Chapter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