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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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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叶烁去世以后，苏溱已经很久没有在老宅过夜了，老宅已经不是他所熟悉的老宅，而是被新女主人的点点滴滴所覆盖。
汽车的轰鸣在朦胧的夜色中驶向了山下。
顶楼的露台上，夜风微凉，段凌雪目送远去的汽车，无声地落泪。
她越想越委屈，这么多年图个什么呀，从二十岁开始就给苏志华做情妇，甚至因此和父母断绝了关系，她是真的喜欢苏志华的，喜欢的即使见不到光被人唾骂也甘之如饴，然而如今好不容易成了光明正大的苏太太，眼看着却要断送在一个看不到影儿的孩子身上。
命运这个调皮的小妖精，最是爱作弄人，谁知道它什么时候拐个弯又回到原点。
段凌雪仿佛已经看到了小三抱着孩子逼上门来的场景，就好像当初叶烁病重时她私下里发的挑衅的照片一样。
苏婉颜来露台吹风，正好看到段凌雪落泪的一幕。
“妈，你怎么哭了？每次苏溱来，都闹得全家人不开心，我跟爸说一声，下次不让他来了。”说着，她气冲冲地就要冲出去。
“回来！”段凌雪抹抹眼泪，一把抓住苏颜，“你这孩子，也不动动脑子，你爸现在正是最感动最愧疚的时候，你这不是往枪口撞吗？”
“再说，他不过就是一个精神病，你爸那么爱面子的一个人，早晚有一天容不下他，你只管好好地当你的大小姐，用你多事做什么？”
“那妈，不是因为苏溱的话，你难过什么？”苏婉颜一脸迷惑。
段凌雪低声叹了口气，总想着多弥补这个孩子几分，没想到却把她养成了这副没心机的样子，“妈难过的是你爸啊，你爸怕是忍不住想再要个孩子了。”
苏婉颜无措地沉默了一瞬，又不讲理地迁怒起来。“还是怪苏溱，谁让他提起这个话题了，不行，我忍不下这口气！妈，你等着，看我给你报仇。”
苏溱的住处在市中心的一个高档小区，旁边不远处有一所中学，另一边则是闻名遐迩的夜市一条街。
路上车流涌动，喇叭长鸣，苏溱抬头看看久久不动的车辆，道，“王叔，我就在这下吧，前面怕是堵车了。”
王叔也习惯这边的路况了，当下从善如流，“好，那少爷路上小心，早些回去休息。”
穿过夜市，行人变得稀少。昏黄的路灯下，垂柳摇摆的影子仿佛幢幢的鬼影。
苏溱迎面晃晃悠悠地走来了几个小混混，黄毛，红毛，灰毛，绿毛，蓝毛，亮丽地仿佛五彩缤纷的彩虹。
彩虹团一张口，醉醺醺地满是酒气，“小子，算你倒霉，赶上爷爷没钱喝酒了，快点把钱都掏出来，爷爷就好心放你过去。”
苏溱顺从地掏出钱包，摸出几张钞票，打开晾给他们看，“就这些，都给你们了。”
“才四百，哄谁呢，你一件T恤都不只这个钱。”黄毛抖抖手中的票子，举起手中的空瓶子，“跟你说啊，小子，别耍小心眼，小心爷爷揍你。”
苏溱心里一动，他的衣服都是老裁缝手工缝制的，没有商标，这些小混混可实在不像是懂行的人。
“谁让你们来的？”苏溱冷不丁地问道。
黄毛的眼里不自觉地闪过一丝慌张，咋咋呼呼地虚张声势，“瞎说什么？爷爷可是这条街上最靓的霸主，最大的那个，知道吗，哪个够格使唤我，小子，你就自认倒霉吧。”
苏溱了然，继续顾自问道，“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对吗？”
黄毛不自觉地舒了一口气，继而大怒，“妈的，敢蔑视老子，兄弟们，给他点厉害瞧瞧。”
所以不是吗，苏溱沉吟，也是，一个大小姐也用不着亲自找人动手。
彩虹团乱乱糟糟一窝蜂地拥了上来，一个个跃跃欲试。
“所以，其实就是找借口想打我一顿是吧，天真，”苏溱唇边挂着一抹冷淡的轻嘲，认真地给他们算了一笔账，“这条街人虽然少，但前面不远就是夜市，平均十分钟左右总会有人路过，而且，再过半小时就要陆续散市了，相信你们不会愿意拖到那个时候。”
“我不知道你们雇主答应给多少钱，但我可以保证双倍给你，而你们要做的只是撒一个小小的谎，假装完成任务，就能拿双份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老大……”红毛、绿毛眼巴巴地，明显心动了。
黄毛纠结了半晌，狠心道，“不行，传出去了，我在这条街上还怎么立足，混也是要讲义气的，懂吗？”
“三倍，出来混不是为了钱吗，钱可比义气重要多了，对不对？”苏溱循循善诱。
黄毛蹙眉，突然灵机一动，“这样好了，兄弟们下手轻点，保证不伤着你，也不要你出三倍，就还是两倍就行了，怎么样，成交不？”
苏溱哭笑不得，抱着头，缩着身子，做好准备，“来吧。”
忽然，一声噗嗤的笑声从头顶传来，先时还是隐忍的，慢慢地变成连绵起伏波涛汹涌的大笑，趁着漆黑的夜色和光怪陆离的影子，仿佛国产廉价鬼怪电影里的三毛钱特效。
是人还是鬼，彩虹团面面相觑，不由自主地缩成一团，哆哆嗦嗦地说，“出来，就算是鬼，爷爷也不怕你。”
路旁的柳树上哧溜滑下来一个青年，青年个子很高，身材略有些消瘦，他的五官只能说是端正，但他却有一双备受上帝偏爱的眼睛，瞳仁极大极黑，仿佛盛满了满天星光，尤其是他笑的时候，由内而外散发的魅力洋溢出来，轻而易举便能夺走众人的焦点。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实在是有些好笑，”青年，也就是段之澜，忍不住又噗嗤笑了一下。
一下午的功夫，段之澜把头发重新染成了黑色，剪了一个清爽的发型，又换了一身简单经典永不过时的T恤长衬衫加牛仔裤，整个人摇身一变，从街头小混混变成了阳光向上好青年，怕是原主的亲生父母一打眼之间都认不出来。
原来是人，黄毛瞬间不怕了，心里又觉得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怂，他举起拳头，恼羞成怒，“菜鸡，爷爷的热闹这么好看的吗？”
“我也不想看啊，”段之澜无辜地摊摊手，“我明明在树上睡得很香的，总要讲究个先来后到吧。”
“不行，既然我来了，这个地盘就是我的，管你先到后到。”黄毛霸气朝天，牛气冲冲地说，“菜鸡，我的地盘，就是不许你随便看热闹！”
“那我已经看了怎么办？”
黄毛眼珠子滴溜溜转，“要不咱们来个公平决斗，你老老实实让爷爷打一顿，这事儿就过了，要不，”他捻捻手指，本就不大的眼睛挤得只剩一条缝，笑眯眯地，“你懂的。”
“那就没办法了。”段之澜微笑，三两下脱下身上的衬衣，仿佛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甩到了苏溱的怀里，“小朋友，拿着，躲远点，别误伤了你。”
苏溱眨眨眼，抱着段之澜的衣服，乖巧地后退。
“敬酒不吃吃罚酒，菜鸡，那爷爷就好好疼疼你。”黄毛恶劣地邪笑。
彩虹团一拥而上。
街头小混混的打架方式可想而知，简陋粗暴地不可思议，看在段之澜的眼里，哪哪都是破绽，一只手都能把他们打得落花流水。
然而真的交上手了，段之澜才发现他想得太简单了。这具新身体简直弱的不可思议，拳头软绵绵的，还不如个利落的姑娘，腿也伸不开，段之澜抬腿的时候险些抽筋，最关键的是他还四肢不协调！
若不是仗着高屋建瓴的洞察力，段之澜怕是早被打趴下了，即便如此，他的身上还是渐渐多了一些伤痕，简直，简直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气死他了。
“宿主，再坚持一下，”系统愧疚地缩着头，都怪它，第一次投放忘记调试了，它乱糟糟地补救，“原主的身体死过一次有些僵硬了，我马上就调试好。”
看那样子装得像个王者，原来就是个青铜。
彩虹团哈哈嬉笑着，仿佛在逗弄落入掌心的小兔子。
“3，2，1……好了。”圆球舒了口气，笨拙地行了个绅士礼，功成身退。
段之澜尝试着转了转手腕，轻松而灵活，仿佛破旧的机器被从头到尾修整了一遍又重新上了机油，他擦了擦嘴角的一丝血迹，笑道，“现在要正式开始了哦。”
彩虹团不屑地哄然大笑。
电光火石间，段之澜动了，犹如一道幻影，苏溱甚至没有看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段之澜再停下的时候，彩虹团已倒了一地。
段之澜站在满地哀鸿遍野中，帅气地打了个响指，“真是不好意思啊，刚开始就结束了呢。”
他转身，朝着苏溱爽朗地笑，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苏溱仿佛也被他单纯的快乐感染了，不由得微笑起来。
他笑起来可真好看。段之澜心里仿佛有一只小爪子在挠啊挠，痒痒的，他不受控制地走过去。
嗯，我是要拿回我的衣服的，段之澜在心里强行解释。
黄毛愤恨地看着段之澜的背影，他爬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弹簧刀，狞笑着冲了过去。
苏溱的脸色突然变了，“小心！”
段之澜下意识地侧身，比他更快的是一件衣服，一件普通的男式衬衣，刚刚还穿在段之澜身上的，衬衣兜头而落，罩住了黄毛的脸。
黑暗中，黄毛没头没脑地伸刀乱刺，段之澜一个抬腿，把他踹出去了三米远。
“很疼吧。”苏溱看着段之澜手臂上的割伤，有些内疚，“抱歉，连累你了。”
段之澜自来熟地揉了揉苏溱柔软的短发，笑容阳光，“不疼啊，就跟挠痒痒似的。再说了，伤疤是男人的军功章嘛。”
苏溱有些怔愣，有些羡慕，他可真像个小太阳，简直就是我最向往的样子。
小太阳走远了，段之澜走到黄毛的身边，捡起自己的衣服，他恶趣味地拿着弹簧刀抚摸着黄毛的脸，吓得黄毛大惊失色瑟瑟发抖，“下次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哦。”黄毛连连点头，在心里发誓，下次见到这个恶魔绝对绕路走。
段之澜这才满意，一个飞掷，弹簧刀连身没入了柳树里，刀尾嗡嗡作响。
“哦，还有，”段之澜从黄毛衣服里掏出苏溱的四百块钱，“本来想留给你们当医药费的，现在作为惩罚，没收了。”他才舍不得苏溱的东西留在这群小混混手里，即便是钱也不行。
没收没收，你是大魔王，你说得算。黄毛点头如捣蒜。
段之澜满载而归，得意地拉着苏溱的手，“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