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舟》渚千沙

1、贫穷少年

　　酒吧从晚上十一点开始就进入了高峰期，卡座散台都布满了人，纵使DJ台放的音量再大声，也掩盖不住一些人躁动的心。就好比今天酒吧新来的DJ，眉清目秀的小伙子，个子不高也就一米七五左右，但声音迷倒一片。不是那种低沉的磁性，他的声音很轻，就好像初春微风吹响的风铃。
　　下面有人窃窃私语，说这样的男孩不该当DJ，反而作陪酒的更合适。不料这话说出口没多久，就有人开始计划着在男孩退场的时候去堵门了。
　　有些饿狼馋起来，真不是人。
　　男孩似乎什么也没察觉到，在距离退场还有十分钟的时候看了一眼时间，凌晨5：50，还在心中窃喜很快就能回家睡觉了。突然一道灼热的视线在DJ台不远处的svip席传来，就好像要把他当场拆吃入腹一样。他在心中暗自安慰自己，自己是钢铁直男，直男不怕掰。
　　当六点准时到来，一个狂躁的夜晚这才结束，男孩说了几句客套的退场词就溜到后台，把黑色的背心以及工装裤换下，套上干爽的白衬衫，对着镜子照了两圈。
　　“辛苦啦洛崽。” 一个偏中性风格的女声，听起来就像纯纯的女汉子。
　　自信点，把像去掉。她就是。
　　“辞姐你今天晚上可太帅了。说吧，看上场里的哪个小姑娘了别祸害人家啊。”
　　沈辞差点想把眼前这个大男孩的耳朵拧掉，但他说的也没错，她是有目标了。想到这沈辞突然转过身，满身找半天才找到一张卡片。
　　“这是啥啊？”男孩接过卡片认真看了一圈，问：“就那个s市五百强公司第一名，掌握全国房地产资源半边天的邹氏？喊我干嘛？”
　　沈辞恨铁不成钢地瞥他一样：“我怀疑你这脑子白长的。你一个大学生，能干啥？”
　　“可拉倒，我今年在s大上学是不假，但我学的传媒，跟他们房地产一点不搭边。不去不去。”男孩的头都快晃成拨浪鼓了，心想这公司哪是说进就进的。
　　“等会辞姐，这卡片为什么在你手里!？”
　　“齐贤你就是没有脑子。我小舅姓啥还记得不？”
　　“……靠。辞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快把卡片收回去，我们重新来一遍流程。”
　　“去去去，别恶心我，得了吧啊。我是看你年纪轻轻浪费在这酒吧，暴殄天物。我知道点你家的情况，放心，我打好招呼了，你只要肯去就差不了事儿。”
　　沈辞这会儿已经坐下卸妆了，只有齐洛还停在原地傻眼。他是急需这笔钱，但是他觉得自己欠了沈辞一个大人情，毕竟这是她舅舅的公司……
　　齐洛心不在焉地回到家里，习惯性地喊了句“我回来了”，但没人回应空荡荡的屋子，让他根本适应不来。
　　他看了眼餐桌上的纸条。
　　“我去医院给奶奶送早饭，你把饭菜热一热吃吧。”
　　齐贤没起身去热饭菜，而是吃着温凉的菜，眼睛盯着手里的卡片发呆出神。他知道这家公司的报酬起码是酒吧的两三倍，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天上这馅饼会自己打电话。
　　“您好请问是齐洛先生么？我是邹氏集团董事长的秘书。我们老板想约您下午两点见面，您看可以吗？”
　　齐洛看了一眼钟，早上七点，掐指一算还能睡四个小时左右，觉得自己还够睡便答应了。
　　他吃完饭一股脑窝进床，想着还有一个月开学，大学的学费该咋办。虽然之前在别家酒吧做DJ，攒了大概小一万，但这些远不够学费加日常起居用的。爷爷现在住院，他也不想管家里要钱。
　　想着想着他就眼皮打架，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再一觉醒来他基本上是猛地蹦起来的，他忘记定闹钟，心想这下子肯定要迟到，工作不保了。当他打开手机的时候，1：40，还有整整二十分钟。赶到约定地点大概打车需要15分钟，那也就是说……
　　他需要在五分钟内收拾好自己!
　　再看一眼手机!
　　好嘞!两分钟内!
　　就在他忙忙活活收拾自己仪容仪表的时候，手机响了，他着急接了敬语也没说，一句喂蹦过去，还很明显地能听见自己喘着粗气。
　　“齐先生您不必着急，我们现在在您家小区正门口等着您，我们可以先去餐厅再商量。”
　　温柔的女声，温柔地像个人工智能，流畅且连贯，毫无差错，标标准准的普通话。他敢保证隔壁播院都没有几个能做到这样。
　　于是趁此机会，齐洛梳理了一下自己微微凌乱的头发，只可惜有一根呆毛一直立着，下不去。抱着赴死的念头——万一这个邹总喜欢呆毛呢？
　　当齐贤坐着电梯来到门口，离老远就能看见门口停了一辆价格不菲的商务车，车门口站了一位女子，笔直又优雅，就好像是一位女兵。
　　齐洛一哭小跑，生怕这位女士等的太久，谁知后座车窗摇了下来。
　　“不用着急。”
　　事后再问齐洛，第一面有何想法的时候，他只说了一句话。
　　“早知道他是这样，我当场扒了他的皮！！”
　　而车后座的男人的回答是这样的。
　　“你见过两条腿跑的鹿么？我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