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客行》孤山行远

2、往事重提

　　苏泽琰承认是有点心疼了端木文，那悲伤沉重的语调很难让人对他不起一丝怜悯。

　　随后他想，这不过是一个npc罢了。也许结交端木文就是一个支线任务。

　　端木文邀请苏泽琰入府，苏泽琰大方回复了几句当是应允了。

　　端木文并不同他的父母住在一起，苏泽琰随着仆从入府时竟有些迷离。

　　平常的世家大府也见惯了，无非是奢侈豪华，附庸风雅。

　　而端木文的住所虽不过庭院小筑，却是安逸自在。

　　他与端木世家是个分崩离析的组合。端木文自小被弃养在外，蒙师父李衷收养才苟活于世。

　　殊不知欧阳世家与李衷交好，偶尔也将欧阳玄送来子鹜山稍加指导。一来一去的，却让欧阳玄和端木文熟络了。

　　那时候的端木文并不姓端木，他的母亲临死之时也未曾说出他父亲的名字来，只是他脖子上挂着的铜锁，上刻“文”这一字，李衷便让他暂时随了自己的姓，换作李文。

　　说起他幼时来，端木文嘴边的笑意时而显露，时而收起，配上微蹙的眉头。

　　前者多是在李文的时期，后者自然是端木文时期。

　　苏泽琰安静地做一位听客，只偶尔应上两句，大部分时间是端木文在说。他许是说的累了，把盏饮茶，稍微润了润喉间便又继续道。

　　“师父待我极好。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早已将他当做父亲一般，言听计从。

　　认祖归宗之时，他曾告诫我万不可争强斗勇，断不能胡乱以武伤人。

　　这也便是我为何擂台之上不动手的原因，且不论对手是深交之友，我亦不可违背师嘱。

　　我不知道端木家忽然出现的目的，而他们所谓的苦苦寻找，我断然是不会相信的。只因道德伦常，我不得不回端木家完成母亲遗嘱，认祖归宗。

　　而我那时也才知道，我的玩伴将从此成为一个对手。

　　我仍记得他给我取了一个有趣的名儿，叫蚊子。

　　因为那时候啊，我怯懦的很，不敢大声说话，他只听见最后一个‘文’字，于是便嘲笑我是个蚊子投胎转世的。

　　但他依旧很照顾我。

　　子鹜山上终年来四季如春，他上山时常常带些四季花草，告诉我山下趣事。

　　有次他看我终日困在一个地方十分无聊，提议偷溜下山，我哪里有这个胆子呢？

　　但我更耐不过他软磨硬泡，于是我们趁师父闭关这几日便收拾包袱离去。

　　结果撞见了武林上臭名昭著的扫把星，他便叫扫把星，还亏我与他争论好久。

　　扫把星果真是扫把星，当晚霉运就来了。

　　我同欧阳玄住的客栈里有几个武力极高的糙汉子也不知为何打斗，桌凳摔了一圈，没什么好摔的竟摔起活生生的人来，我险些被他拎走摔个粉身碎骨。

　　好在师父提前出关也赶的及时，将欧阳玄送回欧阳家后把我从糙汉子手中解救出来带回了子鹜山。

　　我原以为他将予我慰藉，哪料他将我按跪，不由分说便是一顿好骂，无非是门派条规之类。

　　其实这子鹜山上哪里有什么门派，只有我们师徒二人罢了。

　　师父是个高人，但他长久没有出过山了。

　　只因出现我后打乱他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规则作息，他不得已省出大部分时间来教导一个幼儿，后山的农田也荒废了不少，因此不得已时常下山购食。”

　　谈及食物，苏泽琰的肚子便叫嚣起来，端文立即直起身子来连声道歉，怪他照顾不周。

　　送上膳食的是一个比姑娘还美的公子，脸蛋儿透着水，手指白皙而修长，叫人移不开眼。

　　端木文只抬头看了眼苏泽琰那痴痴的眼神，失笑道:“苏兄若是瞧上我们家轻衣，共结断袖也未尝不可。”

　　哦？游戏世界竟不在乎这异类吗？如此开放，果然是属于前端的游戏。

　　苏泽琰回过神来，拱手推辞道:“在下漂泊江湖，所到之处即为家，习惯了独来独往，难以收留小兄弟在身旁。”

　　端木文也渐渐收敛了笑，“也好，这样也免得徒遭骂名。”

　　苏泽琰点了点头，知道了这世界其实仍是排斥同性。他便一口吃着饭，一边留意着端木文的故事。

　　他和母亲本一起生活在江南一个小镇中，孤儿寡母，无依无靠，做着小本生意才勉强够二人的吃穿用度。

　　但好日子并不长久，他的母亲不愿意委身予县令，几次挣扎逃脱，听闻县令将要强娶的消息，她只将文儿唤来塌前，在他的脖子上挂了铜锁，道是他亲生父亲选的名。

　　一个朦胧的父亲形象，端木文几次在睡梦中幻想那仁慈的面庞。

　　他的母亲在他六岁那年自刎了，他不得不前往都城寻找父亲。

　　一个幼儿如何能担起大任，只因算命先生在他出生之时的一句“此子来日必成大器。”

　　他的母亲整日想着他能光耀门楣，可她也总是不说出他的祖辈姓甚名谁。

　　“可笑我的母亲为端木璋守身，而他呢，左拥妻妾，右揽婢侍。”

　　端木文狠锤白墙，一个看似瘦弱的人，锤的白墙也要坍塌般。可知他回端木家后的这两年都亲眼见到了什么，他阖上双目，又缓缓道。

　　“他寻回我，不过是替他端木家做事，只因他膝下尽是纨绔子弟，才需我替他们挡去刀刃，扫除障碍。”

　　“端木兄……你也不要太难过。”

　　他的身世，苏泽琰已摸清大概。对于欧阳玄与他的繁杂过往，他应当是尘封了，也不知那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其实他说的这些，本就不是秘密。

　　江湖上都传端木文是子鹜山里出来的，是李衷的亲传弟子，也都知道他在端木家的地位。

　　端木文无论如何也不肯说出子鹜山的所在之处，只因李衷好清净，他不愿被打扰。

　　人人都说端木文是说不出子鹜山的地方，觉得传闻毕竟是传闻，他现在的地位不过就是端木家的一条狗。

　　众人扫了一遍端木文，最后仿佛连眼光都嫌脏一般，嗤笑着离去。

　　“这两年来，欧阳公子不曾来看望你吗？”

　　“倒是有的，不过一次过后被他父亲阻拦，我便又成了孤苦无依的人。”

　　好在那时已是二八年华，武力值虽不及门派之主，但也算是三大世家中首屈一指的高手，任哪位公子来单挑也斗不过。

　　门派之主碍于颜面自不会与小辈动手，端木文便承一身本领，于端木家生活，再未受欺凌。

　　纵有冷眼相对，他也通通无视。

　　道是时光如流水飞逝，不知不觉竟已过了好几个时辰。苏泽琰不好再叨扰，起身告辞。

　　回到他客栈中方才回忆种种，端木文的故事，他一件件串联，大抵只有子鹜山上才有一段不悲苦的日子罢。

　　他叹息着，忽然就想到了那位唤做轻衣的小公子。

　　想着想着，想他的乖巧，想他绝妙精致的脸蛋。痴痴地想着，便困顿地睡下了。

　　梦里没有他的小公子，只有系统的一段听不清的提示。

　　大抵ooc过重，或是说这个游戏还未开启同性恋设置，叫他收敛心思。

　　苏泽琰自是全然不做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