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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赠衣之恩 ...

  •   陆昀锦一怔,便听里面那人缓缓说道:“姑娘请留步。”

      陆昀锦本就立在原地,便开口问道:“公子可是有何事?”

      话音刚落,车厢内又传来了一阵闷闷的低咳声,厚厚的帷帐随着那双掀着的手,一同颤了颤。

      迟疑了片刻,陆昀锦还是快步走上前,将帘子重新掩好,开口说:“天保说你见不得风,公子还是小心些罢。”

      待到咳嗽之声平息了之后,车厢之内再次传来那人的声音,只是因为刚才一阵咳嗽,清冽中带着一些沙哑:“无碍的。”顿了顿,又说:“方才听天保说,姑娘你穿了一袭嫁衣。在下想着,姑娘出门在外,如此穿着恐有不便,不知姑娘是否介意暂且换上男装?”

      这人明明在病中,心思却如此细腻,陆昀锦心底划过一丝暖意。“如此这般,便多谢公子了。”

      待到马车帷幔又一次有了动静,车厢内递出来的一件折叠齐整的外衫。“姑娘若是不嫌弃,可以先穿上我的外衫。”

      陆昀锦凝视着那只宛如白玉精雕细琢的手,心底一动,低声道:“多谢公子。”说罢,便拿着衣裳到树林深处更换。

      等陆昀锦换好了衣裳重新回到马车旁,几个小厮都忍不住投来惊讶的目光。只见男子的外衫明显宽大了许多,陆昀锦像是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奶娃娃,藏青色的外袍衬托下,反倒更显得粉雕玉琢的一般。

      这时,天保熬好了药,他端着白瓷药碗走到了马车前,轻声轻脚地,像是怕惊了车厢内那位弱不禁风的贵公子:“公子,该服药了。”

      “嗯。”车厢内的人压抑着声音又咳了一阵,这才重新掀开了窗幔,接过药碗。而后,将厚重的帷幔重新放了下来。

      等车厢内的公子重新把药碗拿出来,天保和几个小厮们喂完了马,他们也该上路了。

      天保坐在马车前赶车,其余五人翻身上马。

      陆昀锦见状,倒也不含糊,一跃坐上了车夫的位置,她伸展伸展手脚,身穿男装确实比刚才舒服了许多。

      天保见这姑娘如此洒脱,对她的印象更好了几分:“姑娘,我家公子身体不便,委屈你了。”

      “原就是我打扰你们家公子,哪有委屈一说。”

      如今,陆昀锦的心情与之前比,轻松了许多,眼前的景致也更美上几分。夕阳西下,落日余晖,染红了天边的云彩,耳畔夏风习习,扫除了她心下的烦闷。

      到底是有些累了,马车一路颠簸,惹得陆昀锦昏昏欲睡,不过车厢内时不时地传来的低咳声,让她不至于真的睡去。

      天色将晚,她突然想起什么,问道:“天保小哥儿,我们大概还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京城?”

      天保想了想,而后回答道:“应是不超过两个时辰。”

      “两个时辰……”陆昀锦黛眉微蹙道,“此刻估摸着已是申时,两个时辰之后,可就是戌时了。我记得京城酉时便会将城门关闭,我们今晚怕是赶不回京城了罢?”

      天保面上的笑意亦是一凝,显然也才想到这点。

      城门落锁,任何人都不可入内。若是真的无法在城门关闭之前到达京城,这一路的紧赶慢赶便都白搭了。

      “姑娘,无需担心,这两日京城的城门整晚都不会关闭。”温润的嗓音像是流水划过心间,车厢中的公子原来还醒着。

      陆昀锦道,“这是为何?”

      “这几日,宫中有位贵人突然失踪,羽林军统领命京城知府不得关闭城门,静待贵客。”

      陆昀锦心中一动,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两下:“你可知道那个贵人是谁?”

      “是端宁公主。”许是一口气说了太多,车厢随之传来一阵低咳,那人应是在极力压抑,是以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

      陆昀锦心头一颤,端宁公主,正是她的封号。
      看来,父皇确实是在等着自己,想到这儿,她此刻归心似箭,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回到父皇身边。父皇,锦儿回来了。

      天保听了公子这断断续续的咳声,仿佛咳在了他的心尖上,牵着缰绳的手都抖了抖,神情关切转向后方问:“公子你可好?”

      咳声渐止,公子清了清嗓子,声音有些沙哑道:“我无事。”

      “公子,你少说些吧。”

      “嗯。”

      ————

      陆昀锦一行人赶到京城时,夜幕已经笼罩着这个繁华的都城。城门上的士兵比往日多一些,举着火把,整装待命。城门果然没有关,她心下一阵惊喜。

      一个小厮翻身下马,打点完门口的侍卫,天保牵紧手中的缰绳,马车缓缓驶向京城大门。

      陆昀锦坐在马车上,看到羽林军正驻守此门,在与守门的羽林军迎面而过的时候,她仔仔细细地关注着守城侍卫的面容。果然,在这队侍卫的最后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人身着黑色长袍,外披护肩甲装,足着黑色长靴,虽与周围士兵一般装扮,却因为俊朗非凡,一眼便叫人瞧见了。只见他双眼乌黑,目光炯炯,加上眼角一颗泪痣,别有三分不羁和七分风流。

      那人正是京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第一纨绔,齐国公之子,齐彦。

      看到故人,陆昀锦眼眶有些湿润。
      齐彦的母亲是自己母后闺中密友,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最是调皮捣蛋的两个人只要混在一处,就能搅得皇宫鸡犬不宁。陆昀锦仗着父皇宠爱,闯了祸,只要哭一哭便能免于受罚,而这齐彦从小到大,不知道挨了齐国公多少打骂。
      只是,后来齐彦主动向皇上要求镇守西关,一别已经快十年未见。此时,看到齐彦还是毛头小伙,乳臭未干的模样,陆昀锦破涕为笑。

      齐彦原本已经困得不行,突然在人群中看到了陆昀锦,原本带着困意的眼眸蓦地睁大,又惊又喜,高兴地快要叫出声。

      见到故人,想到此刻的自己也只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陆昀锦松了一口气,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二十八岁的心在这具小小的身体里,似乎也年轻了起来,她激动之情从心底弥漫开来,眼角眉梢,全是笑意。
      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陆昀锦暂时还不想让身边的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向齐彦比了个“嘘”的姿势,冲着他眨眨眼。

      齐彦冲着她龇牙咧嘴的笑,看到陆昀锦此刻的动作,立马会意,一秒变脸,又正经地转过身,去继续盘查着身后入城的车队。

      既然已经到了京城,又遇到了故人,陆昀锦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回宫了,她一把从马车上跳下来,对着天保笑了笑,双手抱拳,像是江湖人士一般,说道:“这一路上给公子、天保和几位添麻烦了。”
      车厢的帷幔轻轻浮动,如玉的手指撑开了一条缝隙。清润的声音透过缝隙传来,声音是如月色般沁人心脾:“天色已晚,不知姑娘可还能找到落脚的地方?”

      陆昀锦正要回答,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而后,齐彦洪亮又具有穿透力的呼唤声随之响起:“陆!陆……阿锦”

      陆昀锦一转头,果然看见齐彦欢呼雀跃着向自己奔来。

      车厢内的公子想必也听到了那声呼唤,轻轻将帷幔放下。

      见到故人,陆昀锦的心又砰砰地跳了起来,往事如潮水,向她汹涌袭来。
      “阿彦!”她也欢快地朝着那人叫唤。

      等到齐彦跑到她的身侧,她再次举手做了“嘘”的动作,齐彦实在太聒噪,她不想吵到那人,轻声回答道:“落脚之处还是有的,多谢公子关心。”

      齐彦在旁边听到陆昀锦这么细声细气的说话,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无法无天的陆昀锦吗?

      “姑娘客气了。”涧水一般清冷的声音缓缓道。

      “公子。”一直牵着马立在一旁的天保这时开口道,“夜色已经深了,我们该回去了。”

      “嗯。”公子应了一声,“既然如此,我们就此别过,还望姑娘保重。”

      陆昀锦行了别礼,转身方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忍不住开口问道:“公子大恩,小女他日定当重谢,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姑娘不必如此客气。”

      “可,”陆昀锦低头,柔声道:“这外衫,总是要还的。”
      除了这同行的恩情,车厢内的公子在病中依然处处熨帖仔细,叫陆昀锦很是感动。想着他身在病中,如果能叫上几个御医给他瞧瞧,也算报了恩情。

      “阿锦,你怎么穿了男人衣服。”齐彦心里气不打一处来,堂堂一国公主,怎么能穿其他臭男人的衣服呢。

      “咳咳……”车厢之人咳声又起。

      陆昀锦想着,既然他不愿说,那她也不好多问什么,到时候叫人查一查总能查到线索。于是,她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天保的方向轻轻颔了颔首。

      天保也颔首道:“姑娘,告辞了。”

      马车已经缓缓转动了起来,却听到车厢内之人缓缓开口道:“在下秦于言。”入耳是琅琅清润之声。
      听闭,陆昀锦却是一怔,砰砰的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半晌,她才如梦初醒一般,对着马车大声吼道:“秦公子,今日之恩,小女必当登门拜谢!”

  • 作者有话要说:  秦公子撩完就跑么
    小天使们求点赞求收藏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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