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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左手和右手 ...

  •   左手和右手一起生活了十六年了。

      右手会做很多事,拿筷子、写字、转笔,还有一些奇怪的其他事情。

      每次左手看到右手在某个部位上动作不停,就感到很好奇:“你到底在做什么呀?”

      饶是老司机如右手也不由得老脸一红:“小孩子不要问太多。”

      ………………

      手的主人是个很喜欢学习的人,右手的中指被笔磨出了厚厚的茧子。

      但最近,手的主人不怎么动笔了。他喜欢用左手托着侧脸,看班级另一头一个很好看的男孩儿。左手知道那个男孩的双手特别好看,而且他们会在一台奇怪机器的黑白键上跳出好听的声音。

      手的主人又开始动笔,犹犹豫豫、偷偷摸摸地。写一些青涩的情话,小心地夹在书页里。

      左手看到一句话:“我喜欢你。”

      他觉得这句话真好,于是某天,他对右手说:“右手先生,我喜欢你。”

      右手正在转着的笔一下子掉了下来,左手听见主人小声嘟囔“奇怪,怎么突然抽筋了”,然后右手先生凶巴巴道:“你、你胡说什么!”

      左手小声地笑了。

      他看得出来右手先生其实很开心,所以更加不明白那张纸条为什么不会被它的主人送出去。

      ………………

      纸条被发现了。

      但左手一点也不喜欢这个场景,刺耳的嘲笑声几乎穿破屋顶,夹杂着不堪入耳的辱骂。

      左手揉了揉眼睛,全身变得湿漉漉的。

      他想:怎么没有人来递纸巾呢?

      ………………

      手的主人和别人打架了。

      连续几天的欺凌和嘲笑,放大了他心中压抑着的迷茫和愤怒。然而弱小的反抗却激起了更恶意的对待。当不知是谁失手拿起板凳向他砸来时,他下意识用左手去抵挡,然而举起的,却是右手。

      ………………

      “伏翎,你现在必须联系你的家长。”

      伏翎怔怔地看着裹着厚厚石膏的右手,恍恍惚惚地哀求道:“不行,老师……”

      老师无奈道:“不是要将你劝退,只是你受伤不轻,需要告知你的监护人。”

      “可是,”他抽噎了一下,用完好的左手挡住刺眼的光线和溢出的眼泪,也似乎是想要把一切恶意阻挡在外。

      “妈妈会对我失望的……”

      ………………

      最终伏翎的母亲还是来了。

      这个女人的肩膀异常单薄,却以难以想象的力量撑起了一个单亲家庭。

      母亲的力量如同无言冰层下的岩浆暗潮涌动,终化为深沉的沉默。

      “抱歉,老师。”良久,她说:“不管我的儿子是什么人,我都爱他……我不希望他因和别人不同的对爱情的追求而倍受歧视……如果给贵校造成困扰,我们会申请退学。”

      ………………

      伏翎今天去了医院,拆石膏。

      医生满意地道:“愈合的不错。”随口又问:“你是左撇子?”

      伏翎摇摇头,抿唇一笑,“不是,我惯用右手。”

      “那可真奇怪,一般在危急情况下,人都是下意识护着重要部位的。”

      伏翎站起身,出门,看向远远地等候着的母亲,伸出双手动了动手指。右手上有一道明显的新伤疤,以及以前偶尔不小心留下的细小旧伤痕,和长年写字磨出的茧子。左手却依旧光洁如初,像是被保护着一样。

      “我也不知道。”他俏皮一笑,“也许是我的右手爱上了左手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左手和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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