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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第十五份自省书 ...

  •   千椎自榻上起身,彻底放开了蒲茶。他这一松劲儿,蒲茶得了自由,便想下榻立即离开这里。但她才起身,手腕又叫他揪住了。
      蒲茶肿着一双眼瞪他,磨了一磨牙,仿佛他不松手就要咬他似的。
      迎面扑来一方帕子,落在她头上,盖住了她半张脸。千椎望着她,嫌弃地指了指她的脸。
      蒲茶刚哭过,头疼得厉害,没力气和他争辩也没力气再与之抗争,抓住帕子一顿乱擦。擦完看见帕子上的墨,才知道脸上不仅有眼泪,方才墨也溅上去了。眼下她的脸是个什么鬼样子用脚趾头都想得到,气得她真想扑上去咬人。
      罪魁祸首嘴角平平,眼里除了嫌弃,好像还有点……嘲笑的意思?
      蒲茶冲他翻了个白眼,却瞧见他脸上明显的五指印,便也笑,不仅眼里笑,唇角也没吝啬。

      千椎看着她花猫一样的脸,正觉得好笑,却看到了她明目张胆的嘲笑。她的视线太过明显,而他脸上某处仍旧有火辣的痛感。
      也不知蒲氏夫妇究竟是怎样养育孩子,好好一个美人,偏教出这样一个蛮横的性子。
      原想就这么放过她算了,她竟然明目张胆地嘲笑他。
      但她打是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稍微欺负一下就炸了,千椎难得的为难了片刻。
      然后他看到了翻落在地上的砚台。
      千椎捡起砚台,放到桌上,又抓起一支笔,塞到蒲茶手里。
      蒲茶不明所以。他怎么回事,是失忆了还是被她打懵了?他们两个都打起来了,他以为还能心平气和地继续聊?
      她一脑子疑惑地望着千椎,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他。
      千椎脑门绷起一根青筋,他抬手指了指自己脸上的纸痕,缓缓地吐出三个字:自省书。

      蒲茶初时尚未反应过来。她很久不写自省书了,差点忘了那是个什么玩意儿。
      等她意识到千椎提了哪样要求,整个人险些又要炸了——他凭什么要求她写自省书?他惹起来的事,方才也是他对她动手动脚,他反省了吗?
      蒲茶面无表情地把手里的笔折成两半,往桌上一拍,挑衅似的望着他。摄政王府上的笔,自然不是凡品,折起来别有一番畅快之意。
      千椎淡淡地扫了一眼断笔,又取下一支,依旧塞进她手里。他不仅没有半点愧疚,反而用他那双凉薄的眼将蒲茶上下打量了一番,露出一个不屑的冷笑,又指了指自己的脸。
      这回蒲茶懂了——他是想说他本就没想对她怎么样,却挨了她一耳光,这笔账绝不会就这么算了。自省书她不想写也得写,若是不写,今夜就别想出这书房了。
      反正会犯困会尴尬的不是他。

      仔细想想,在她甩出那一耳光之前,他确实没有做什么,充其量也就是吓唬了她一番。在他看来,吓唬她不算事,她这一耳光就算事儿了?
      真不愧和柏是亲叔侄,这小气劲儿也一脉相承。他是挨了打,但她也没落着好啊,眼下还顶着张不知道什么鬼样子的脸呢,就这样还要逼她写自省书给自己找面子?
      蒲茶又把笔折了,还扔在他脚边。

      千椎特别有耐心地又塞过来一支笔,还十分嚣张地说了一句:“孤这儿有的是笔。”
      比耐心,蒲茶充其量就是个小孩儿罢了。千椎面对柏那个烦人精都能耐心地陪他耗,蒲茶这种小火苗又算得了什么?
      蒲茶折了五支笔以后,终于十分确定刺激不了千椎,并且不写完自省书,她也真的出不了这间书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从各种角度来说她对上他都只有输的份,她再这么继续折笔,可能也只会收获另一份自省书。
      兴许破坏也能叫人泄愤吧,蒲茶折了他五只贵得肉眼可见的笔,心里的气也像那些笔一样折去了一些。
      哭和闹都需要力气,她哭过了也闹过了,眼下确实有些疲乏,想回去睡觉。
      不过他小心眼,她也不是多么大方的人,这仇她记下了。
      蒲茶瞪了千椎一眼,不情不愿地抽出一张纸,弯腰写了起来。许久不写自省书,一提笔像是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时候为什么那么执迷不悟呢?每一封自省书都费尽心思写上数页纸,宁可显露出愚不可及的模样,也要在他跟前多赖一刻。
      眼下她可就没那么好的耐性了,草草写下一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扇您耳光。内容肉眼可见地敷衍,字迹也肉眼可见地潦草,充分体现了书写者有多不情愿,生怕多费一毫力气。
      甫写完蒲茶便扔了笔,十分不耐烦地把这第十四封自省书怼到他怀里。

      尽管内容敷衍,到底算是自省书,千椎未再为难她,勉强收下了。
      蒲茶虽然气得很,但还记得自己为何而来,遂在纸上写下:“明日可否与三爷爷和解?”
      她尽力了,若他不肯,最终也不过是他彻底变成瞎子,随便他去。
      “孤何曾与王太医置气?”千椎一脸无辜地反问。他是眼睛出问题,又不是脑子出问题,做什么要生大夫的气?
      蒲茶傻了眼,下午不是他和三爷爷吵架?还把三爷爷气成那样?
      ——不,说起来,似乎确实是只有三爷爷在生气。眼前这男人日常就是一副“莫惹孤”的样子,又从不认为自己会说错什么或者做错什么,便是三爷爷气得掀桌,在他看来也不过是对方莫名其妙暴躁了而已。
      那她这一晚上是在折腾什么?
      她那份自省书又是为了什么?
      他为什么不早些说?
      蒲茶拿指甲狠狠地剜自己手心,省得一时冲动铸成大错。
      是她的错,她不该以己度人,尤其度的还是这个狗男人。

      蒲茶垂头丧气地快步回了自己房间。

      第二日蒲茶早早便一头扎进了厨房。她估摸着三爷爷气还没消,如果有喜欢的点心可能心情会好一点,于是托人买了食材,趁着下午进行治疗前将点心准备好。
      今日倒不怕三爷爷拿千椎的医案考较她,昨日大家都知道原来的医案没什么用处了,三爷爷得写新的医案。又能苟一天的愉悦令蒲茶畅快得紧,还顺手在点心上雕了些简单的花样。
      雕花花了些时间,等点心蒸好出锅,已是午膳时分。
      今日照旧是与千椎一道用膳。蒲茶不大想去,估摸着王太医多半也不会去,她一个人对着千椎实在很想锤爆他的狗头,便假装身体不适,叫人把饭菜单独送进屋里来。
      哪里料到来的不仅是饭菜,还有那个她想锤爆他狗头的男人。
      蒲茶这下是真有些不适了。她还赖在床上,衣冠不整,实在不是可以见人的样子。若是亲近之人倒也罢了,偏偏是这个人。
      侍婢已自觉退出去了——这院子里的人都知道王爷同王姑娘在一起时,不喜有旁人在。
      “装病?”千椎挑眉。有病没病,还是挺明显的,尤其他来得突然,蒲茶连手里的书都来不及藏。
      蒲茶翻了个白眼,向床里扭过头去。哪个姑娘家昨夜受了那般屈辱,还能心无挂碍地跟他一起吃饭?
      昨夜那一耳光改变了一些东西——至少蒲茶是破罐子破摔了,就算他小气会记仇,那一耳光也够她死几回了,装个病翻个白眼又算得了什么?
      但他实在是小气得令人发指。千椎冷笑着拧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强行扭回来。
      他寒意森森地盯着她,拧着她下巴的手也未松开。

      蒲茶于是又翻了个白眼,瞥向一旁。她就是不想和他一起用膳。这男人时常与她一道用午膳,不过是为了制造有利于他治疗的假象;何况若是他的眼疾不巧突然犯了,她也是最好的掩饰。
      她都知道,所以心里不高兴了,就不愿意替他掩饰这么多。不是为了报她救命之恩吗?哪有利用救命恩人这么彻底的?
      反正不过是一顿饭罢了,没有人会因为一顿饭起疑的。
      她看明白了一件事:他不会对她大发雷霆。昨日王太医激动成那样,一定也对他说了难听的话,但他也没有对王太医大发雷霆。无论是什么原因,这个人就算心里一时有气,也不会轻易当场发作。
      也是奇怪,她以前怎么没有想到呢?
      若是早些想明白,她就不会招惹他了。能压制得住心中怒火的人,要么是很善良的人,要么是城府深不可触之人,千椎很明显是后者。可惜那时她年少不懂事,如今想明白了又晚了些。
      两个犟脾气的人碰到一起,总有一个会犟不下去。蒲茶在他面前没赢过,也做好了气一会儿就认输的准备,哪知他的手竟突然又松开了。
      蒲茶揉着隐隐作痛的下巴,好奇地望向他,不知他又会做什么。
      坐在屋里不走,大家都别想好好吃饭?还是叫人把她架过去?
      哪一个猜测都没有发生,千椎冷着脸,缓缓地说了一句:“这次暂且放过你。”尔后他转身离开了房间。
      蒲茶:???
      就这样?
      直到房间里再无千椎的身影,蒲茶仍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轻易地走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第十五份自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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