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欲男女》任我平生

5、他其实想表白

　　一直走到修羽家楼下，二人都没有再多交流什么。

　　乔诺立在楼道门口，黑夜中，他的身姿，显得愈发挺拔。

　　“那我就回去了，你也快点回去休息吧。”修羽站在乔诺的对面道。

　　乔诺微微点了点头。

　　修羽转身，走进了楼道。

　　乔诺听见电梯关上的声音，又站在原地等待了一会儿。

　　直到修羽家那一层走廊的灯亮了，乔诺才准备离开。

　　在修羽的印象里，乔诺的性格原本便是这样的——话不多，但却能为身边的人做很多事情，还是不求回报的那种。若不是因为父母的相继去世和乔诺之间的间接关系，兴许，他们两个早就能够比朋友关系更进一步，也说不定。

　　修羽回到家中，随手拧开了蓝牙音箱，链接上手机的播放器。

　　歌单是随便挑选的一个，播放的歌曲对于修羽来说，皆是未知。

　　她走进厨房，倒了一杯冰水，晚上在酒吧喝得不多，可身上还是沾染了淡淡的酒气。

　　等她走回客厅，听到音响里正在播放一首轻爵士乐。

　　这首是今晚在酒吧里也播放过的。

　　听到还算熟悉的旋律，修羽倏地想到晚上发生的一件事。

　　乔诺去卫生间的空档，几人所坐的隔壁桌，来了两个身材高挑，气质不俗的美女。

　　修羽本能地侧眸看了一眼，将目光回过来的时候，原本想看一眼莫羡的反应，却不料正对上他的目光。

　　莫羡看到修羽微微一怔的神色，不禁展眉笑了。

　　“笑什么？”莫媜听见莫羡笑出了声，不解地问。

　　“你问她啊~”莫羡一边给家姐解释，一边冲修羽微微挑眉。

　　“我只是有点好奇~”修羽打算实话实说。

　　“好奇什么？”莫媜追问。

　　修羽刻意压低了声音，将身子往前探了探，自然是不想让邻桌的女孩子听到她的话，“我是好奇，如此貌美如花的女子，你怎么就只是瞥了一眼？”

　　莫媜听了修羽的话，又扭头看了一眼莫羡，不禁笑言“他大概是审美疲劳了吧~”

　　修羽看着莫媜笑，也不禁跟着浅笑了一下。

　　“你就会往我身上泼脏水~”莫羡说着，白了家姐一眼。

　　莫媜闻言，不禁笑得更开心了，“你敢说不是？”紧接着将目光投向修羽，解释道“从小围着他转的女孩子，还真是不少。”

　　修羽想到生日宴的所见，觉得说得倒是实话，便点了点头。

　　“不光是女孩子，围着转的男孩子呀，也不少~”莫媜说完，坏笑起来。

　　修羽见莫羡抬手，用食指戳了一下莫媜的胳膊，像是在制止她继续说下去似的，看上去显得有几分孩子气。可看莫羡的面色，竟然有些许的不好意思，虽然他努力掩饰得很好，可修羽还是觉察到了，看来，莫媜说的这句，也不是玩笑话。

　　莫媜压低声音，像是在跟莫羡较劲儿，跟修羽讲述起去年夏天的一件事——那次莫羡是回国探亲，一个韩国男孩从国外追了回来，甚至追到了家里，这事吓到了莫老爷子，他虽然开放，可还是不大能接受自家孩子的取向是小众的......莫羡向全家人解释，他和那个韩国男孩，根本就没多熟，只在一个朋友的party上见过一次，没想到......对方就说他对莫羡的感情，是那种高于朋友的喜欢，这让莫羡有些难为情。莫羡不歧视任何形式的感情，可他很确定自己喜欢的，绝对是女孩子。可没想到对方竟然穷追不舍，这让莫羡觉得头疼。

　　修羽听了莫媜的讲述，只评论了一句“能被男孩子喜欢的男孩子，才是真正的优秀吧。”

　　莫媜听了她的评价，瞪着眼睛回了句“你就使劲儿吹捧他吧~”

　　莫羡看到莫媜的表情，笑言“修羽姐万岁~”

　　修羽举起杯子，先后冲着莫羡和莫媜晃了晃，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

　　莫羡又准备说些什么，恰逢乔诺回来了，便没说出口。

　　修羽想：莫羡和乔诺，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类型。乔诺的家世背景，自然不比莫羡，可比一般人还是要优越很多，兴许是他生在警察世家，身上多了些硬朗和沉静。莫羡自然不是不学无术的富家子，他有自己的爱好，追求，甚至可以说是梦想，身边围绕着无数诱惑，可却好像能保持一种和同龄人不同的清醒，这自然得益于良好的家教。莫羡家的财富，是好几代人累积起来的，这种上流家庭，不同于突然暴富的家庭，莫家是几代人的沉淀，积攒起来的，自然不止是财富。

　　邮箱提示音响起，打断了修羽的思绪，她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思考，不禁扬唇一笑，想着大概是职业病在作祟，喜欢分析身边人的性格。

　　这天晚上，修羽坐在电脑前整理准备交给专栏的美食推荐文，直到半夜。

　　***

　　莫羡则比她睡得早点，可躺下和睡着，似乎是两件事。

　　让莫羡觉得忐忑的原因，他也不是完全想明白了，因为赛事时间的变动，一个星期以后，就要投入训练了，这原本是值得他期待和兴奋的，当然，也不是说现在就不因此而期待了，只是他突然意识到：一旦投入训练，便很少会有自由活动的时间了，对于胜负，他自然在意，这是所有从事极限运动人的正常心态，所以更要加倍努力和投入才行，可这就意味着，他能见到修羽的机会便变少了。

　　想到这一点，莫羡心头一阵烦躁。他不得不承认，今晚乔诺的出现，让他更加明晰了内心的一些想法。

　　之前几次见面，让莫羡对于修羽的欣赏一点点加深，可因为莫媜总是逼着他称呼修羽为“姐姐”，在他的第一意识里，好像真的以为自己是把修羽当姐姐了。

　　直到今晚看到乔诺，还意外地发现对方是个可以用“优秀”形容的男人，心里的不得劲，便开始作祟。

　　莫羡仔细在心里分析：要是莫媜身边出现了一个像乔诺一样优秀的男人，自己会是什么感受？

　　答案自然明了：若是当真如此，自己自然会觉得高兴，想要祝福。不会生出任何不安和焦躁。

　　想明白了这一切，莫羡一股脑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不是第一次喜欢一个人，也不是纯情没有过任何男性本能欲望的家伙，几个月前分手的那个女孩子，他也是喜欢过的，后来的分手，是因为感情的淡化，两个人性格的分歧造成的。他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话“生活中遇到的大部分人，是会越相处越失望的，能让人越相处越觉得喜欢的人，很难遇到的。”

　　这番话，是莫羡和前女友分手后，通过语音电话，父亲对他说的。

　　莫父有个奇怪的习惯——不喜欢视频，只喜欢语音沟通。

　　莫羡喜欢平日里没事“气一气”父亲，可遇到真正困扰他的问题时，还是会选择和父亲聊一聊。

　　那一次通话，莫父最终得出的结论是——莫羡喜欢那个女孩，可终究还是不够喜欢。

　　莫羡问自己：对于修羽，就会是足够喜欢吗？

　　莫父跟莫羡分析过“那个女孩子对你，太过依赖，甚至有些失去自我的倾向，这注定不会是喜剧收场。”

　　彼时的莫羡，没能完全理解父亲话里的意思，他有种预感：修羽，会是那个让他能越来越明白父亲这番话深意的角色。

　　莫羡走下床，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水，拧开盖子，一饮而尽。

　　他是个行动派的人，不喜欢拖拉，不喜欢踌躇，征服赛道的经历，让他的性格里多了更多的果断。

　　***

　　奈何，对着修羽表明心意的过程，比莫羡想象中要难得多。

　　封闭训练前，莫羡又和修羽见过两次面，一次是和姐姐一起去的，还有一次，是他自己去的。

　　两次见面，修羽分别下厨做了火锅和意式糕点。

　　莫羡看到修羽干练地将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条，神情中总是透着自信和淡然，到了嘴边的话，好像又吐不出来了......

　　他以为第一次没说出口，是因为莫媜在旁边扮演着“电灯泡”，于是第二次便选择独自一人去了，还跟修羽撒了谎，说莫媜去健身了，其实莫媜压根就不知道莫羡去了修羽家的事......

　　修羽对此，并未表现出怀疑，过问私生活，不是她的风格。

　　莫羡看着修羽端着糕点，自然地递给他，她的眼神里，带着浅浅的笑意。

　　看到修羽的笑容，莫羡突然有些“怂”了，他生出了一个之前没出现过的念头：有些话，一旦说出口，以后便再也没有机会看见对方像现在这样对着自己笑，该如何是好？

　　可有些话，早晚还是要说明白的，只是说的那个场合，有些出乎莫羡的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