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欲男女》任我平生

2、他遇见了她

　　那是几年前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

　　机场里人来人往，一个高挑的身影，带着墨镜，看着不断从出客通道走出来的人。

　　她身边的男人，无一不向她投来欣赏的目光，那是一种出于男性的本能。

　　他们大都以为这是个冷艳的女子，却不想画风在一个男人出现的时候，迅速转变了。

　　看着女人直冲向那个比她还要高出半个头的男人，刚才“觊觎”这个女人美#色的男人们，都失了自信。

　　被女人揽住胳膊的男人，红黑条纹T恤，墨镜遮面，寸头显得利落硬朗，浓眉星目，气质凛冽干净，自带强大气场，一开口，却暴露了孩子气的一面。

　　“哎呦，您能矜持点吗？”语调带着隐隐笑腔。

　　莫媜看着高她将近一个头的弟弟莫羡，忍住了跳起来捶他的冲动，毕竟是在机场。

　　“车停哪儿了？”慵懒不着调的声音问道。

　　“我建议不要立刻回家。”莫羡歪着脑袋看他。

　　“为什么？”

　　“老爸正带着一帮朋友在家开沙龙呢。”莫媜撇了撇嘴。

　　“老头儿可真会挑时间，明知道今天我要回来，还……”莫羡不禁微微蹙眉，语气里带着些“不满”。

　　“他的回答还需要我跟你复述一遍吗？”

　　“得了，你还是直接告诉我接下来要去哪儿打发时间吧。”莫羡一想到老爸会说“你还要我怎样做才算是重视你啊？十四岁就把你送出国去接受专业赛车训练，有多少人能把爱好变成职业啊……”他就觉得头也疼，三叉神经也疼……

　　“你还真是鸡贼，走着，去的地方，准保有意思。”莫媜说着，勾过弟弟的脖子，大步朝着出租车停靠区方向走。

　　***

　　四十分钟后，出租车在一个工厂模样的建筑前停了下来。

　　莫羡略显不解地看向姐姐。

　　莫媜却只冲他大手一挥，便往厂房里走。

　　莫羡只能跟上。

　　偌大的厂房里，贝斯，电子琴和架子鼓的声音此起彼伏，可却几乎没有听到回音。

　　“酷吧？专门做了隔音处理。”莫媜用胳膊戳了一下弟弟。

　　远远的，莫羡看见一堆乐手中间，一个坐在高低椅的女人，对着面前立麦唱着。

　　莫媜拽起弟弟，向他们靠近。

　　女人正好唱到

　　“吹过玉门关

　　吹过南泥湾

　　你在北方注定抛弃谁”

　　女人抬起右手，食指指向对面站着的莫媜，仿佛那句“抛弃谁”是在说她。

　　姐弟二人安静地站在那里，直到音乐声完全停下来。

　　女人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向莫媜，冲她微微扬了扬下巴，看得出彼此熟络。

　　莫媜将她的肩膀搂住，笑着对女人说“这是莫羡，如假包换的弟弟。”

　　“这是修羽。”莫媜见莫羡不吱声，抬手轻轻搡了他一把。

　　“天才赛车手啊。”修羽笑着冲他伸出了右手，“欢迎你回国。”

　　莫羡大方地伸出手，唇角勾笑地回了句“谢谢，大作家。”

　　修羽微微一怔，想着他怎么知道自己的职业？

　　“要叫姐，没礼貌！”莫媜说着，脚下踢了他一下。

　　“修羽......姐。”莫羡受不了莫媜的野蛮，索性遂了她的愿。

　　莫媜听到他改口了，满意地笑了。

　　莫羡觉得奇怪，这个叫修羽的女人，他不止一次听姐姐说过，说她文笔极好，是专门写美食专栏的。她刚才唱歌的时候，慵懒潇洒，微爵士的曲风，和着她恰到好处的女中音，感觉挺酷的。现在她和自己说话的时候，又像个亲切的大姐姐，究竟哪种性格，才是真实的她？

　　就这样，原本走在不同人生道路上的两个人，相识了。

　　后来，莫羡回忆起和修羽的第一次见面，能想到的形容词，只有“惊艳”。

　　＊＊＊

　　姐弟俩在修羽乐队所在的厂房逗留了大概两个小时，才准备回家。

　　一进门，就看见一个一身亚麻长裙的中年女人，立在楼梯口，气质优雅，笑容亲和。

　　“你小子，就空着两只爪子回来了？”

　　“我还应该给您包个红包吗？”莫羡一边将背包放下，一边和母亲大人玩笑。

　　“我的化妆品呢？”“没有。”

　　莫母瞪了莫羡一眼，却忍不住靠近他，和他拥抱了一下。

　　“我呢？”莫媜见母亲松开了弟弟，不禁追问。

　　“这个时候，你还要争风吃醋吗？多大了？！”莫母在莫媜的屁#股上，拍了一下。

　　“我爸呢？”莫羡扫视了一眼客厅，见没有什么人影，明显是沙龙已经散了。

　　“在和你魏叔叔通电话。”莫母说着，瞥了一眼二楼。

　　“他还嫌赚的钱不够多吗，好不容易休息几天，还不肯闲着。”莫羡撇了撇嘴。

　　“臭小子，没有你老子赚的钱，你能去国外学赛车？”莫母捏了一把莫羡的腰。

　　“好好好，您们啊，都是伟大的人。”莫羡不再打趣，和母亲还有姐姐，先后走向了客厅，坐在沙发上闲聊。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莫父才从二楼的书房走出来。

　　莫羡倚靠在沙发靠背上，慵懒地冲对方挥手。

　　“好小子，你怎么比上一次见，还要帅了？”莫父一边下楼梯，一边笑言。

　　“哎呦，这话从您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不像夸我呢。”莫羡起身，拍了拍莫父的肩膀。

　　“没正型！”莫父将他的胳膊打落，白了他一眼。

　　父子二人，紧挨在一起坐着，说起他接下来在国内的拉力赛事宜。

　　莫母的意思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再投入到赛前训练里。

　　莫羡说他也是这样想的，一直都太紧绷了，是时候放松一下了。

　　莫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绿茶，对着莫羡说出了他领悟到的人生哲理——弦紧易断。

　　***

　　莫媜还在读研究生，正逢暑假，便有了充足的时间带着弟弟莫羡东颠西跑。

　　他们俩，除了和以前的狐朋狗友见面聚会外，去的最频繁的地方，便是修羽的公寓。

　　修羽听见门铃响，打开门，看到身材不输模特的姐弟俩，杵在门口，连忙招呼二人进屋。

　　“姐弟俩还真像索命鬼啊，进来~”

　　“好香啊~”莫媜鼻子尖。

　　“你们有口福，我刚整了只口水鸡。”修羽笑着将两个人往饭厅里引。

　　莫羡见修羽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确实像个邻家姐姐。

　　两个人满共没见过几次，可修羽为人爽朗，让人没有生疏感，这也是莫羡肯跟着姐姐频繁出入这里的原因。

　　莫羡的性格，是“招朋友”体质，可他很清楚哪些人可以深交，哪些人只是面子上的交情，这跟他自小的成长环境有关，莫父沉浮商场这么多年，教会姐弟俩的第一项实用技能，便是“识人”。

　　修羽从厨房里把刚出锅的口水鸡端了出来，招呼两个人快来品尝。

　　姐弟俩洗了手，便不客气地坐了下来。

　　修羽给二人分发了碗筷。

　　三个人各自吃了一口。

　　莫媜只吃了一口，便冲修羽竖起了大拇指。

　　莫羡自然也觉得好吃，他是直接用语言夸奖了修羽，“简直是可以自己开店的水平。”

　　修羽满意地点头，并没有说什么自谦之辞。

　　“给我递一下水杯。”莫羡正在往嘴里送第二块口水鸡，觉得稍稍有些辣，便想让身旁的莫媜帮他递一下水。

　　“还指挥起我来了，那是你女朋友的职责，不是我的。”莫媜顾着吃，腾不出手来。

　　“真是的，哪里不痛快往哪儿戳啊，明知道我是个失恋人士，还捅刀子。”莫羡说的是实话，两个月前，他才和他的模特小女友分手，女孩子是中美混血，学业成绩好，模特是课余兼职。

　　修羽安静地听着，不插话，她从来不拿别人的感情问题开玩笑。

　　“给你拿啤酒吧？”修羽说着，走向了冰箱。

　　“那敢情好，这种吃食，自然是要配啤酒的。”莫羡得意地看着莫媜笑。

　　“你就惯着他吧！”莫媜冲着修羽抱怨。

　　修羽给自己和莫媜也拿了啤酒，她熟练地拉开易拉罐，举到半空中，笑眯眯地说了句“干杯~”

　　姐弟俩纷纷放下筷子，大方举杯。

　　三个易拉罐，彼此相碰。

　　莫羡注意到修羽喝啤酒的时候，动作娴熟，一看就是老手。

　　***

　　修羽送走姐弟俩，收拾了一下，便急匆匆出门了，她要赶往两条街外的快餐店。

　　早就和老板娘说好了，她这两周，要去那里体验生活。

　　最近，她开始尝试写小说了，这是她之前没有尝试过的领域，她想着要积累些生活经验，才能写出真实的东西。

　　老板娘是修羽中学同学的母亲，中年丧女的女人，自然欢迎曾经和女儿朝夕相处的孩子，多出现在身边了，便爽快地答应了。

　　修羽将头发利落地梳在脑后，标准的丸子头，让她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又小了两岁。

　　她和莫媜是同龄人，比莫羡，大两岁。

　　坐在计程车上的姐弟俩，商量一周后莫羡生日会的事情。

　　“邀请修羽一起来吧？”莫媜征求莫羡的意见。

　　“好。”莫羡答得毫不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