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莱》徒留人間

3、第 3 章

　　相似只是巧合，起初，我是这么想的。
　　可现在看来，这过多的巧合，让我怀疑自己当初的想法。
　　然而，所有的相似都会是好事吗？ ......不见得，对吧。
　　看，命运朝我们开了意味不明的玩笑。
　　将两者有着许多巧合之人放到一块儿。
　　它的目的是什么？
　　是想观看有着相同宿命之人就算曾陷入黑暗，但依旧会携手相扶走向黎明，拥享天伦之乐？
　　还是，想观看两人在泥淖里苦苦挣扎着，就算曾彼此紧靠相拥，却仍然无法迎来美好结局？

　　“欸老大，这毛没涨齐的小子挺漂亮的嘛。”“怎么，你想上啊？”
　　黑暗中，一高一矮的男人在对话。
　　“诶，话说得这么难听就不能文明一点，这不是看这小子的皮肤嫩的跟女孩似的，甚至更嫩，不是有句成语叫什么来着……嫩……嫩……嫩……娇皮嫩肉，对！娇皮嫩肉！”矮个儿有些激动。
　　高个儿掏出打火机，点烟抽了一口说：“真想上就上，替你把风。”
　　“唔……，还是算了吧毕竟……，毕竟咱们也只是拿钱办事。”矮个儿犹豫道。
　　高个儿瞥了一眼矮个儿冷笑，“呵，怂就闭嘴。”说完继续抽了一口烟。
　　矮个儿敢怒不敢言的瞪了眼高个儿，继续开口说道：“呿，也不知道这小美人是得罪了咱们雇主哪儿？要对他下手。唉，如果小美人是落在我手里，我定会好好的爱护他，每日每夜的把他抱在怀里，从此君王不早朝，呵哈哈哈哈……”矮个儿发出猥亵的笑声。
　　高个儿听着矮个儿的笑声，低头看着自己因“小美人”而有些蠢蠢欲动的部位，也勾起嘴角下流的笑了。
　　“好像要醒了。”往“小美人”所在的位置一看，高个儿又抽了一口烟道。
　　矮个儿也转头看向高个儿盯的方向，“不能上，还能不让人碰吗？”说完，他边搓手边走到了“小美人”面前。
　　他伸手想抚摸昏睡的人的脸颊，没想眼前的“小美人”突然张嘴朝他虎口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X的，你敢咬我！”矮个儿惨叫一声，抽出被咬伤的手，反手就是一巴掌。
　　头被扇向一边，“小美人”的唇边流出鲜红的血液，可矮个儿没就此停手。
　　他边踹边骂，“敢咬我、敢咬我！我X你祖宗十八代的，敢咬我！也不看看你爷爷我谁，敢咬我！”
　　高个儿在一旁没阻止，等到矮个儿停下来喘气才开口，“好了，别把人打死了，到时候雇主看到要扣钱的。”说完，高个儿走到矮个儿身边，居高临下的欣赏因疼痛而蜷缩身体的“小美人”。
　　随后缓慢的蹲下，伸手去探了探“小美人”的鼻息，“还有气呢。”接着，手往下移，捏住他的下巴抬高，将他的脸左右都仔细的看过，像似在端详着一件精细的艺术品，而矮个儿还在一旁骂骂咧咧。
　　“……”高个儿的手忽然停住，眼前的人似乎说了些什么。
　　他将身体往前挪，耳朵凑到“小美人”的嘴前，听到那令他兴奋的清冷稚气童音说：
　　“我要……杀了……你。”

　　「放……开……，杀了……你……」「拿开......你的手，我要......杀......」
　　床上的人好似被恶梦缠身，不断的挣扎和呓语。
　　坐在椅子上，尹末没叫醒他，沉默的像在看着眼前的一切，却又不像是在看着当前的景象，那双本该夺人心魄的眼睛，瞳孔涣散没有焦点，仿佛是只没有灵魂的精美陶瓷娃娃。
　　「滚！」俞伊惊呼一声，尹末涣散的双眼重新聚焦，像被突然拉回了现实。
　　呆愣了几秒，尹末将目光移置俞伊的面容上。
　　烦，还没醒。尹末起身走到床边，双手还胸，思考要如何将床上的人叫醒。
　　「......咳嗯，喂醒醒。」尹末清了清嗓子，伸手推他。
　　「不要......碰......我......」俞伊丝毫没有转醒的迹象，依旧在呓语。
　　尹末皱眉，蓦地，她伸手将俞伊的鼻子捏住。
　　「喝！」见他终于醒了，尹末松开手，转身去往卫浴间。
　　啧，这里为何没有酒精。看着盥洗台上只有洗手乳，尹末有些烦躁。
　　清洗完手出来，尹末看到俞伊表情呆滞的坐在床上。
　　「过来喝汤。」走到椅子前坐下，尹末向俞伊开口道。
　　等了许久，也没瞧见床上的人动一下，她叹了一口气，起身，往俞伊的方向走去。
　　尹末抓着俞伊的肩摇了一下，「怎样，没力气了？没力气也给我下床吃饭，想都别想在床上吃任何东西。」话音一顿，她低下头看着被俞伊握住的手腕。
　　「你......都听到了？」俞伊抬头盯着她，话有些颤抖。
　　尹末眯眼，「听到了，又怎样？」语气满不在乎。
　　俞伊却用力攥紧她的手腕，银灰色的眼里有着显而易见的惊恐和哀求，开口哽咽道：「不要......能不能不要......赶我走，我会乖的、会听话、不会烦你，你说的我都会听，要求的我都会做，不理我也没关系，只要......不要赶我......赶我走。」说完，似乎是想牵扯唇角使它上扬，却毫无成效。
　　是不是只要眼睛过于干净无暇的人哭起来，连心早已被宣判死刑的，胸口也仍然会隐隐作痛？注视着眼前哭到都开始打嗝，表情因想笑却笑不起来而有些滑稽，眼睛却仍旧固执盯着她的泪人儿，尹末略微出神的想到。
　　「没人会赶你走。」尹末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
　　「真呃......的吗呃......？」俞伊停止啜泣，却没放开尹末的手，那任由泪水洗礼而更加澄净清澈的眸子，正眨也不眨的死命盯着她看。
　　尹末脚有些酸，见俞伊也没想放开她的手，便顺势侧坐在床上，俞伊的目光也随着她的动作而移动。
　　「我为何要赶你走？你是碍着我眼了？还是被我嫌烦了？更何况赶你走有什么好处？」虽然真的嫌过你烦，但赶你走只会被三哥念，有什么好处？隐去后面的话，尹末回望俞伊的眼睛问。
　　「呃......可你呃......说我幼呃......幼稚，而呃......且你脾呃......脾气还很呃......不呃......好......呃。」俞伊微微松开尹末的手腕，可怜兮兮地说道。
　　都哭成这样了还能计较，不幼稚谁幼稚。尹末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嘴上却说：「我比你小两岁，你要跟我较真？我脾气差不也没骂你，对不？」
　　「哭够没，哭够了把眼泪给我擦干去喝汤。」只见尹末边说边要站起身。
　　伴随着哗啦一声，尹末跌坐在床上，「啧，有病？！」语气濒临暴怒边缘。
　　俞伊看着被他扯下来的尹末，有些心虚的说：「我就呃......就只是哦......想问呃......你要去哦. .....哪？」
　　「去做椅子也要跟你说？」「呃......没有呃......不是呃你能扶我呃......去洗脸呃......吗？」
　　尹末瞪了眼俞伊，坐起身问：「......能走吗？算了不能走就用爬的。」
　　「可呃以......可以的！」俞伊说完，便行动缓慢的下了床穿上拖鞋立正站好。
　　看了眼前的虚弱少年一眼，尹末无奈地翻了白眼，站起身来让他的手挂在她的肩，伸手揽住他的腰，熟练的将人带往卫浴间。

　　「病弱美人。」将人带到目的地，尹末斜倚着卫浴间的门，抬头看着镜子里的俞伊开口道。
　　俞伊擦脸的手一顿，随后将脸埋进毛巾里，声音闷道：「我呃......不喜欢美呃......人这一词。」
　　「是不喜欢美人这一词，还是，不喜欢这样叫你的人。」尹末言词犀利。
　　「......」
　　尹末盯着他的瘦弱的背脊，说：「不用回答，我的结尾是句点，不是问号。」
　　俞伊的身体开始颤抖，尹末见状抿了抿唇，走上前将他的脸與毛巾分开。
　　「抬头看镜子别看你自己，看我。」
　　闻言，俞伊看向镜子里的尹末。
　　反射在鏡上的容貌，美的張揚，就算五官尚未長開也絲毫不影響她的美。
　　「我这张脸好看吗？」
　　「呃......好看。」
　　「让你称赞我这张脸你会怎么形容。」
　　俞伊微张开嘴，但没有形容。
　　尹末将目光移置镜中俞伊的眼睛后，开口：「美，对吧。」
　　「......」俞伊紧咬着苍白的下唇。
　　「别咬了，没想强迫你什么，只是让你知道下，有人跟你一样美。」尹末收回目光，打开水龙头，拿过俞伊手中的毛巾，将它再次打湿拧干放回俞伊手里。
　　「把你脸再擦一遍，擦完出来喝汤。」说完，没看他便转身朝外走了出去。
　　跟我一樣……美嗎？俞伊看著鏡中自己就算蒼白也無法掩蓋的精緻面孔，因頭一次聽見有人和他這麼說，而有些失神。
　　半晌，回過神，拿起尹末放在手上的毛巾，用力的再次抹了把臉，放下轉身，也行動緩慢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