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行》齐越

3、赌约

　　“你是个人？”海青不由得愣住了。“那那那，那你的手……”
　　“我的手……”薛问寒满脸痛苦状道。“我不过是想入府来偷些财物，用以维持生计罢了。我明明是个人，谁想你不问青红皂白偏偏当我是个妖。这也就算了，一个三昧真火拍过来，我的小名都差点要没了。唉，现在世道不好，我本想着大家都去做骗子那我做个贼好了。谁想到贼也是不好做的！”他说得声泪俱下，硬是要将海青说成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海青看着薛问寒一脸生不如死的表情，低垂着头道：“谁，谁知道你是个人吗？问你是人是妖你却反问我你说呢？我，我，我经验不足，自然觉得你是个妖了！再说了，就算不是个妖，是个人，你做贼也是不对的，我小小的烧你一下也不算什么……”
　　“这叫小小的烧一下吗？”薛问寒蓦地怒了，他抖了抖手中的瓶子道。“要不是恰好有这生肌膏在身，我的一只手怕是就给你废了！再说了，你是抓妖的，我是做贼的。再怎么着也轮不着你来抓我吧？你呀，最多能做的就是把我给押送到官府……不过现在你也押不了了。我这还没偷什么东西呢就给你烧了，我要是偷了什么还不让你给剁了？”
　　“你，你……你说的倒也有理。”海青怯怯地看了一眼薛问寒那还带着些粉色的手，压低了声音问：“那你说要我怎么赔吧？只要你真的不是妖，我有的都赔你！”
　　“赔。”薛问寒闻言便侧着头跺步，脑里思量着要这小丫头赔他些什么好。
　　“小丫头。不说我的这只手，就单说这瓶药。你可知这药值多少钱吗？”
　　“不知道……”
　　“把一百个你给买了也不知能不能买到一个小指甲这样大小的分量来。丫头，我知道你们天师道是替天行道的，没有什么钱。所以我便就要少一些……五万两黄金好了！”
　　“五，五万两黄金？这，这就是把我们整个龙虎山给买了怕是也值不了这么多钱啊！”海青掰着手指细细地算了起来。一个包子才两文钱，这五万量黄金够吃多少包子的啊！
　　“没钱？没钱那可不行啊！没钱你让我可怎么活呢？”薛问寒皱眉反问海青。
　　“我……”
　　“要不然这样吧！”薛问寒迫于无奈地提议。“你和我打个赌。我们看看谁能够先抓到这丞相府中的妖怪。要是我赢了呢，你就要做我的丫鬟。你知道的，我一个四肢不健全的人，生活上难以自理，是需要个丫鬟烧水煮饭的。不过，我要是输了呢，我们之间的事情就一笔勾销，再也不提了。我，就自认倒霉，饿死在街头好了。你看这样好不好啊？”
　　“这，这倒也是好的。”海青暗地里思量了一番，着么着这自己是天师道出来的道士，在怎么不济也不会输给一个跑江湖的小贼吧？如此一来她要获胜可就算是十拿九稳了，而她的师傅也不用因为她将整座龙虎山买了换钱了。
　　“那么，我们便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海青狠狠地点了点头。
　　“好，成交！我们明日宰相府大堂见！”薛问寒笑得舒心，一脸奸计得逞的模样。

　　翌日清晨丞相府 大堂
　　大堂正中坐了个面相威严的老人。他一身紫色朝服，腰间佩戴的玉带钩上还缀着大大小形状各异的宝石。富贵之相一眼便能看出，吉祥之气也盘旋于其身久久不曾散去。
　　海青正兀自纳闷，有丞相这样一位吉人镇宅，这大宅中又为何会出现妖呢？然而不及她细想，一人便乘着清风自外不请自入。
　　那人一身白色布袍，干净素雅，仅仅在腰间佩戴了一方苍翠玉佩，除此之外再无他物。与那堂中丞相一比，着实寒酸了不少。然而那人却气度不凡，举手投足间君子之风尽显，到也不能让人轻视。
　　“在下薛问寒，早前听闻丞相大人府中有怪事发生，是以特从洛阳赶来，望小生微薄之能可助大人一臂之力！”
　　“薛问寒……”丞相以手轻抚自己花白的胡须，略微有些混浊的眼里蓦地闪过一丝光亮。“你，你难不成便是那名动天下的宝阁公子？来啊，看座！”他大手一挥，一众丫鬟鱼贯而入，
　　她们皆是步态轻盈，飘然而至，脚下竟然不带动一点声响。先请了薛问寒入座，再依次递上茶水点心后才悄悄地颔首离去。
　　“这，不知薛公子前来是为了何事啊？”丞相举起茶碗，开口询问。
　　“在下得知丞相府中有了妖怪，这次前来当然是为捉妖。”
　　“这，这可有些难度啊！”丞相微微迟疑了一下，将目光转向海青一震衣袖道：“老夫已经请了这位道长前来除妖。所谓凡事都有个先后之分，只怕是请不了薛公子了！”
　　海青猛地被人点到名，她听那丞相语意之下却是不想那薛问寒插手。她有些着急，心道如果丞相不许，那她和薛问寒的赌约便实行不了。这样一来师傅就真的要把那龙虎山给卖了啊！思念及此，她冷不丁地大声说道，“丞相，没关系的。我看这府中妖怪着实棘手，多一个人帮忙，事情也会好办上许多。”
　　那丞相似是没有料到海青竟然倒打了自己一耙。一时间气得胡子颤抖，却也不好再说什么拒绝的话了。只是狠狠地剜了海青一眼，到叫海青吓出一身冷汗。
　　“既然这样，那就有劳薛公子了！”丞相轻轻摆手，示意海青和薛问寒可以离去了。
　　谁知那薛问寒却不知好歹地清喝一声，“慢！小生除妖还需些报酬……”
　　“放肆！”丞相勃然大怒。他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许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放肆之人。不请自来就算了，还敢光明正大的问他拿报酬？世间怎会有此等无赖？
　　“丞相息怒，不妨先听听小生要些什么？”
　　“你说！”
　　“倘若小生恰巧比这位道，道长先捉到妖怪，那么就烦请丞相将西厢房中的那面妖镜送给我算是报酬。倘若小生输了，则报酬什么的一概不计。”
　　“你，想要那块镜子？”丞相有些诧异，他知道这镜子乃秦朝古物，可却实在不值几个钱。再加上出了个妖怪，他也不想将那镜子摆在屋里，只是……这宝阁公子号称以收纳天下珍宝为己任，他不远千里自洛阳到了长安就是为了这块镜子。难道，这镜子竟是天下无双的宝物吗？他有些犹豫，不过又细细想了想这镜子只怕是个厉害的妖物，还是不宜留下。便冷着张脸道：“就依你所言吧。另外，敢问薛公子何时能够捉到这妖怪啊？”
　　“那就要看贵府千金于何日成亲了！”薛问寒胸有成竹地笑着回答。
　　“后日。”
　　“好，那后日晚上，小生一定能将这妖怪给揪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