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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思绪纷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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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觅尘心心念念觉得小贩必定是墨棠,但终究不清楚。三人一周后又齐去都城寻那小贩。
即使容倾身份已经昭然欲揭,但一切仍旧是疑云密布。九霄与琬凌,墨棠与容倾,还牵连了个与此无关的楚熙。
而觅尘始终不曾放下的----允深的死,也在容倾楚熙的到来下终于有了端倪。
即使过去岁月渺远,也为了执念而去追寻。
三人脚程都是极快的,很快便赶到了楚熙所说的地点。
市集之中鱼龙混杂,熙熙攘攘,人十分多。
而一拐角处却十分僻静。一个青衣男子自酌自饮,竟如旁若无人似的。
觅尘一见到男子,呼吸骤然粗重起来,他攥紧了衣襟,眼中闪过厉色。
男子见他们三人,丝毫不意外,举起小巧的6酒杯,对他们粲然一笑。天地仿佛要失色。
楚熙凤眼眯起。三人之中他道行最为高深,一眼看出男子身上深不可测的妖力。
容倾微微戒备了起来,心底也涌起一种熟悉感。
他背后,觅尘冷笑一声:“好久不见。”
墨棠勾起一边嘴角:“不久不久。于妖于仙,十九年不过弹指一瞬间。”
楚熙淡淡一笑,眼眸却是冷色溢然:“妖界之主,我今日倒是得见了。”
“哦?楚熙真人便是要讨伐我了?”
“那自然是不可的。”楚熙道,“合作还得合作呢。”
墨棠放下酒杯,拍拍衣上灰尘,站起身来轻摇手中折扇,好一幅风流之样。
觅尘终于耐不住性子,冲上去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双目隐隐发红,大吼道:“你他妈那时候是什么情况!”
墨棠用折扇轻轻一敲他的手腕,觅尘便觉得一阵酸麻从手腕一路传到全身。他踉跄退了两步,不甘地看着墨棠。
楚熙看着两人,神色愈发冷淡:妖界的大乱,九霄的谜团,允深的死亡,容倾的失忆,自己的劫难……这一切的一切竟然还是扑朔迷离的。
墨棠的出现,会不会推动停滞的一切重新开始运转呢?
墨棠与琬凌的事情,在妖界不是秘密。
两人在多次“偶遇”后,琬凌提出要当墨棠的人。
妖界的事情墨棠平日打理得不多,要打架时他去镇住场面便可。因此,他生活极度空虚。
妖后给他生的几个儿子个个没继承他的优良基因,也叫他十分闹心。如今一妙龄女子未曾入过青楼,清清白白对他恋慕无比,何乐而不为呢?
却说这九霄之人独有的刻印,与自己本心有关。当年九霄开山人是个多情种子,一时无聊设下刻印。但凡遇见自己真正倾心的人时,方可将刻印显现而出。且这刻印显现与否,甚至不为自己所控……
这开山人又岂知,小小一个刻印让琬凌身份暴露,更让她的动心与目的在墨棠面前展露无遗。
可惜发现时,已经是翻云覆雨后。琬凌被下狱时发现自己已有身孕。墨棠便半信半疑地把她从牢里提出来,放在自己殿中好生养着。
当然,九霄之人都觉得琬凌要么已死,要么过着人鬼不如的苦日子。
之后容倾意欲除掉他几个兄长差遣自己的人从墨棠房中放出自己生母,引出大乱。琬凌为救墨棠身亡,墨棠失踪,妖界当时死亡的人不计其数,十三名长老重伤,墨棠几个儿子只留下一个小儿子下落不明。妖界自此一蹶不振,再无当年雄风。
动乱在二十五年前,容倾被墨棠洗去记忆,距今十九年。楚熙发现自己命中大劫将至,在三十年之前。
四人花了许久才理清一切时间线,只觉头昏脑涨极了。
所幸,如今的一切变故都出在妖界,似乎尚未动摇到天下局势。
再外加府邸之中来历不明的怨灵,在背后并无踪迹的操盘手……
似乎随着楚熙的下凡,一个巨大的,不为人知的阴谋露出它的冰山一角……
“……”
当楚熙理清一切可知或不可知的东西后,已经没有人有力气开口了。
“啊对了……”觅尘开口,“妖主啊,你卖伞给楚熙真人也是巧合?”
墨棠已经跟着楚熙一行人入了他们家,此时靠着一处柱子站着。
“……你觉得是巧合?”墨棠似笑非笑地看了觅尘一眼。
觅尘腹诽:你觉得我是傻的?
一边腹诽,一边懒懒地回答:“怎么可能。”
墨棠笑着一摊手:“那便是了。十九年来,我没少跟着容倾。”
容倾抬眸看他一眼,并无言语。
墨棠瞥他一眼,道:“你可知当年我为何要洗了你的记忆?”
“不知。”容倾老实回答道,只是惜字如金。
墨棠笑道:“你啊,命中亦有大劫。若放任你在凡世间闯荡,总有一天你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容倾嘴角微抽,却仍不语。他对墨棠十分不信任,他在自己心中的可信度尚且不如向来吊儿郎当的觅尘。
楚熙倒开口道:“你便将他丢到……山上?”
墨棠一把收起折扇,笑道:“说的好像我十分亏待他似的。”
木屋准备完毕,甚至不大为生计担忧,物质生活没什么问题,精神生活……十九年后由楚熙来填补也不错。
江湖刀剑无眼,即使天下太平江湖也不会太平,容倾又不好随意动用妖法,过得甚为凄苦,却也潇洒快意。可惜面对天劫,墨棠实在不好放任他潇洒下去,只好将他变作小白一个放到山上。
只是骨子里头的秉性只怕是洗不掉,只能靠他人来改变了。
如此众多的谜团摆在那儿,几人一时思绪纷杂,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最容易入手的点,还是那府邸之中怨灵的来历。要寻来历,怕是要找富商去了。
富商拖家带口搬到一处乡村,去当了个乡绅。见到楚熙一行人,不免大喜,一路出门迎着他们进了家门。
家中窗明几净,光线十分充足,器具简略却不失繁华贵重。富商的妻子略有些憔悴,但眉眼间的清秀娇弱也叫人目不转睛。
一进屋,容倾便问道:“都城之中的房子,前屋主是谁?”
富商正忙着拆遣下人准备茶水坐席,劈头盖脸地砸上来这么一句,有些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道:“那个屋子是个人转手给我的。那个人也是个练家子啊。”他看向楚熙,谄媚地笑着。
“那块地方原本是做什么的?”觅尘开口问道,“可有死过人?”
富商自己也深知那怨灵厉害,却还是怔了怔,摸摸他那油光水滑的脸颊讪讪道:“这我如何晓得……”
四人听闻此言,皱了皱眉,却也晓得问不出什么来。
容倾临走前忽然觉得有些恶寒,回头见那富商的夫人笑着目送他们。
不知为何,他觉得那笑容带着些鬼气。
乡村风景还算宜人,此时正直春天,天光正好,恰是播种的季节。
田埂处的空气是微湿,颇为好闻。农民个个佝偻着背,手中锄头挥舞着锄地。
见他们四人仙风道骨,且都生得无比好看俊朗,尤其是那青衣白衣人,让好几个田间妇人都看呆了。
迎面跑来几个孩子,追逐打闹着,两个孩子手中握着淤泥,大声喊道:“杀人犯!你这个杀人犯的孩子!哈哈哈哈!”
淤泥向一个孩子飞去。孩子眉清目秀,却有些病殃殃的,没多少朝气。”
那两团淤泥被半路截住,竟就凭空转了路径掉到地里。墨棠收回折扇,笑意翩然:“几位,村里有杀人犯?”
那几个孩子见墨棠也都唬得不说话,有个胆大的站出来,指着那个病殃殃的孩子大声道:“就是他!他爹杀了他娘!”
楚熙皱眉走上前去,看了那胆大的孩子一眼,开口道:“那他父亲入狱了?”
孩子微微后退一步,显然被楚熙身上的气场吓到了。即使如此,他还是道:“他爹还在村里头呢……”
“哦?”墨棠笑道,“官府不管?”
“切,他爹才刚搬来,大人都不让我们叫嚷勒……”一个男孩子开口,语气带着些愤然,“可是谁不知道他爹是什么货色,切,人模狗样。”
说罢,那几个孩子对四人做个鬼脸,随即掉头便跑,丢下了那个病殃殃的孩子。
男孩不安地绞着双手,不时瞟楚熙一眼。
楚熙终于收起了那副专门用来吓人的表情,而是温柔地蹲下身,笑着摸摸他的头:“你家住哪?”
男孩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四人面色猛地变了----富商的房子!
四人轻功都是人间难寻的。楚熙勉强再给那男孩一个和善的微笑,腾空而起,白衣翻飞,转瞬便在跟容倾后头进了房子。
房子里头还是亮堂的,众人心中可便不那么亮堂了。
容倾手中握着红伞,表情有些凝重。
忽然,一只手从身后伸来,牵起他的手,温柔地,小心地和他十指相扣。
楚熙在他耳边低低道:“不必担心。”
容倾笑了一下,道:“嗯,好。”
手松了开。容倾摩挲着掌心,回忆着他的温度。
嗯,还是温暖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