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手的意图》葵葵木阿蕾

3、今天见面

　　楼慈回过神，不等她确认，车子已经开出一小段距离。她从后视镜望过去，是他没错，她隐约看见，雷徽黑了一些，比学生时代高了，从前齐额的刘海也随着稚气褪去被梳了上去。
　　楼慈一个人的时候，偶尔也会想一想，她的男孩长成男人的时候该是怎样的魅力四射，如今尽管只是粗略地看了几眼，她也知道，没有让她失望。除了身边跟了个孩子之外。
　　她不会傻傻地误会那孩子是他的，假如他有孩子的话，那雷徽这名字没可能会出现在奶奶孙女婿的候选人名单里，奶奶选中他，正是因为他是个优秀又单身的男青年。
　　楼慈有些恍惚，这几年她都很恍惚，在她的意识里，只要想起雷徽，蹦出来的就是高中时候那个白白净净高高的男同学，对她而言，雷徽这个名字对应的是过去的那个人，而现在，看见如今的他出现在面前，跟记忆中的那人有所出入，她不禁问自己，同意结婚的决定是正确的吗，确定是要和现在的雷徽结成姻缘吗。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当它切实地让自己感觉到不安的时候，楼慈难免多想。
　　然而一切的思绪都在汽车停进商场地下车库的那一刻飘然远去。
　　商场的装潢向大城市靠拢，走在里边让人感觉到大都市的气息。楼慈酷爱购物，她的人生信条大概可以概括成：工作、领钱、买东西。一进商场的门，烦恼就被抛到九霄云外，田幸幸算是投其所好，陪着楼慈逛到商场打烊才收官回府，对于回家后独守空房的楼恺的撒娇抱怨也无所谓了。
　　睡前，楼慈摆弄着精致的礼盒，里面装的是嫂子帮她选的送给雷徽的礼物，一条领带，她觉得没必要，倒是嫂子一直说是份心意，还要她务必明天见面的时候送出去。这就对了，哥哥绝对把她跟雷徽的事告诉了嫂子，不然像田幸幸这种情商高又理智的人，不会擅自插手别人的私事。
　　至于这份礼物，楼慈考虑再三，暂且不送为妙，对方的心意对她来说是一团迷雾，时间的长桥横跨在他们之间，他现在的性格对楼慈而言是神秘的、陌生的，不见得会收下这份心意。再说假如对方没有准备礼物，那么单方面的赠送容易让气氛陷入尴尬。
　　思虑左右，她决定日后再送，顺手把礼物盒放在床头柜底层抽屉里，心想：不知这东西何时有机会重见天日。一定是在关系缓和之后，那会是多久之后呢，她打了个呵欠，而后关灯睡觉。
　　夏日蝉鸣清晰，扰人清梦，楼慈反反复复醒了几次，到最后竟分不清是睡梦还是现实，恍惚间雷徽一次次出现，他笑他怒他面无表情，楼慈这晚记起了他的很多种样子，辗转反侧，到后半夜才浅浅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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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恺楼慈在楼宽二婚后，由奶奶带着在倪天水苑长大，楼恺结婚后仍陪奶奶住在这里，这些日子楼慈每天都会和兄嫂打照面，在家里楼恺和田幸幸各自有车，父亲给奶奶配了司机和车，只有刚回来的她没有代步工具，平时奶奶不出门她可以用奶奶的车，碰上奶奶有事，老让田幸幸送她实在太不方便。就像今天一样，上班的上班办事的办事，倪天水苑位置又处于僻静的半山腰，打网约车司机都不愿意跑这么远。
　　今天要怎么出门呢...
　　于是回来这么多天，楼慈第一次考虑买车的事。
　　毕竟之前没打算久居，既然现在计划有变，要结婚了，一时半会儿离不开O市，不如安心接受事实，做好在O市常住的打算。
　　不过在楼慈规划未来生活之前，她接到了一通电话。
　　“您好？”她注意到来电号码的地址显示是上海。
　　“是我，雷徽。”对方简明扼要地介绍了身份“奶奶叫我来接你，现在快到你家，大概再十五分钟。”他语气疏离客气，似乎在对只是陌生人的她说话。声音比起从前更加浑厚磁性，咬字清晰，楼慈心跳几乎停了一拍然后迅速跳动，仿佛他在用声音做的杵撞她心头的钟，给她撞懵了。
　　对方见她久久不答话，轻轻叫她名字。
　　“嗯，好。”听到他喊她，楼慈缓过神来。
　　“那就这样。”
　　电话挂断，楼慈玩着头发回味他的语气，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一点都不像在跟未婚妻通话。对应上昨天匆匆撇了一眼的背影，她已经想象出他如今成为精英人士的样子。可千万别成为难相处的人啊，她想。
　　她化了淡妆，搭配VAGARY秋季新款连衣裙，脚踩高跟鞋，包包是刘茜遥送的生日礼物，乖巧的刘海伏在额前，齐腰长发如瀑布般散开，气质凸显，气场收敛，与职场上雷厉风行吹毛求疵的她不同，生活中的楼慈慵懒随意甚至偶尔还会沙雕。
　　掐准时间出门，他的车已经停在门口，见她出来，雷徽从车里下来为她打开副驾驶座车门，楼慈乖乖坐进去。她系好安全带，汽车发动，偷偷瞄了两眼雷徽，他很绅士，但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
　　果然一如既往地好看，五官单看精致，组合俊朗，却不娘气，即使只是在安静开车，没有露出什么神情，也足以让她移不开眼睛。近距离看他，楼慈发现，他比以前瘦了，不是干瘦，是健身之后增肌塑形达到的效果，楼慈也爱健身，对此颇有研究，因而一眼就看出他身材的变化。他戴着眼镜，比起从前更有一份斯文败类的感觉，或许这个词用得算不上恰当，但在看到他的那一秒，楼慈脑海里蹦出的，就是这个词了。刚毅，是这个意思，他比以前更具男人味，也更加具有魅力。至少从外表上看是这样的。
　　在楼慈默默打量的眼神中，十分钟过去，车里的气氛有点低温度，楼慈决定，他不说话，她就找话说。
　　“奶奶叫你来接我也没提前说，弄得我没来得及收拾，让你久等了，抱歉。”
　　“不会，是我电话打得晚，没给你留充足的时间。”
　　“你从城区过来的吗，路程远，辛苦你了。”
　　“没少来，习惯了。”没少来...话外之音是经常来了？看来哥哥诚不欺我，楼慈想。
　　他像一杯水，楼慈晃两下，就给点波纹，一句话把天聊死。
　　“我们去东南小坊吗？不知道那里味道是不是跟以前一样噢。”是小妈前两天报给她的见面地址，她没话找话得辛苦，什么都拿出来说。五年不见两人之间几乎没有共同话题，过去的事情又不太好提起，她只好东扯西扯，乱扯西瓜皮。
　　“那里假期生意太好，我们去西餐厅，安静些。”
　　“也好。”她撇嘴，另起话头“回来还习惯吗，感觉O市变化很大，特别是城南，改头换面了。”
　　进入江底隧道，车内光线乍然暗下来，暖黄隧道灯照在他脸上，他一时没出声，过了一会儿，他笑着说：“楼慈，不是谁都五年回来一次的。”楼慈认为那笑带着丁点儿埋怨和质问，许是灯光使然，他有一点落寞。
　　不知道怎么说，她沉默。
　　一出隧道，日光再次覆盖车身，周遭明亮起来，阳光驱散了两人之间的无言。
　　“那么，你同意结婚的原因呢，听从家里安排吗，还是...”她问到后半句不自觉小声，最后变成呢喃：“还是你和我一样...”
　　他像是没听到后半句，自然地回答：“因为合适。”
　　合适。是不排斥，还是乐于接受，是被安排，还是主动提起，他态度不明，她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选的餐厅是她从没去过的，装修漂亮大气，菜品可口，就是冷清，没几个客人。
　　点完菜后，估计是看她表情带着疑惑和好奇，他好心开口解释：“这家刚开业半个月，目前处于试营业状态。”
　　“是这样啊。”她投去赞许目光“你好懂。”
　　他微微挑眉，不可置否。
　　整顿饭下来，楼慈几乎觉得空气都要凝固了，除了几句问候剩下的全是沉默，关于过去两人默契地只字未提，关于未来也没有深入讨论。
　　雷徽送她到家门口，下车前，他冷不丁冒出一句：“明早十点，我来接你。”
　　楼慈下意识应好。

作者有话说

　　写得不好的地方进行了修改，好困，接下来会勤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