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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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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晚椒-
我回山的时候,院子外停着马车。
“大公子,四公子,小姐与先生回来了。”身边的侍从蒲林提了醒,马车前的二人才双双回过头。
“大哥!四弟!”我欢喜得很,跳着上去,“你们终于来了,晚椒可想死你们了。”
若不是我当初一哭二闹着不肯走,母亲也不会如此惦记我。依照父亲大人的秉性,虽说一向纵容溺爱我,可从大家字里行间的话中,我明白,在关乎家族兴盛这方面,父亲是断不肯敷衍了事的。想来哥哥们再来的次数也不多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回家……
“堂叔。”大哥恭恭敬敬地行了礼,师傅只是淡淡地点了头。
“大哥,爹娘还有二哥怎么没来?”我踮着脚张望了一会儿,道。
“本来这次家父家母都应是来的,但前几日次生与刘家五公子不和,动了手脚,父亲一气之下昏了头,母亲一人不便跟来,便只让我与四弟来。”大哥一顿,看向埙禾,“想来这便是晚椒的师姐了。真是'踏觅三春无可入,青柳退梅姑娘处'。”翩翩如他,若他不是我血脉相连的哥哥,我恐怕也要拜倒在他一片温润的笑意之下了。
“公子安好。”埙禾忙不迭地两手并在腰间行礼。
公子安好,啧,我可从来没听过她这样温婉地说过别的哪四个字。况且……埙禾脸红什么。不过大哥温润如玉,眉眼如画,自然是不好意思的吧。
“进屋吃盏茶吧,一月不见洛景,有许多话想交代呢。”我看着弟弟,他也不过才十岁年纪,正是在懂事与玩闹之间的年头,大哥稳重,又大我三岁,自我有记忆起,大哥便常常在书房里听先生讲书,二哥又好惹事,虽也疼我,却时常捉弄我,倒是我哭了几次后也习惯了,再取笑我时,只是反击便是了,而四弟温洛景倒是向来乖乖顺顺地听我,我们两人也是最亲近的。
“父亲交代了,不必久留扰得堂叔清净,我让蒲林把母亲交代给你的东西卸下来,就与洛景就先回了。”
“这么早。”我委屈得很,拉着大哥不想放手,“难道是大哥真嫌弃我邪气重了不成?”
“怎会。”大哥一如既往地温润如玉,拍拍我的手,道:“我定会好好劝说父亲,让他早日将你接回去。这里是修道之地,本该清净才是,我和洛景就先告辞了。”
我听了话,看着大哥真丝料子上绣着团团的图案,轻轻地撒了手。
大哥和四弟回去了。师父并未远送,很快地回来了,见我赌气在屋内不出来,便叹了气走了。埙禾这丫头也不知道想什么,我看她她便将视线移开,目光一会儿放在院子的栅栏上,一会儿又盯着茶杯出神,倒再不摆出平日里凶神恶煞的样子了。
用过晚膳,师父忽然开口,“晚椒,明日开始,我便教你一些法术护身。”
我等了几个月,师父终于主动开口了,于是我立刻蹿到他跟前,“那是不是些能变出银子的法术?还是什么七十二变?”
想着若一手能抓珠宝,另一手握金银,岂不美哉?
“这世上若真有此般法术,岂不是全都乱了套?”埙禾果然不忘挖苦我。我撅撅嘴巴,“那是你才疏学浅,没见过甚至听都没听过罢了。”
师父看着我们两人,淡抿了一口茶,“不过是些防身术罢了,日后我去采药或下山,只留你们二人在此也不安全,防身术虽不是什么绝技,却也足够周旋几个人。”
可是我爹说,大家闺秀,却以刀剑为友,兵戎为生,简直就是给祖先和族人蒙羞。况且我原先在府里的时候,向来是连盘子也不用端的,指指自己想要的,丫鬟就立刻取来放在我面前,简直比灭世绝技还要灵验,我又哪能提起来那样重的长刀长枪?
若是学变身术或发财术还则罢了,若要我舞刀弄枪的,还不如让我自生自灭。
“可是我爹说……女孩子应以柔和为美,打打杀杀,不成体统。”我低头瞥了一眼师父,小声嘀咕。
“不用你拿兵刃,只是些咒语法术罢了,从古到今,仙家各派不少修为极高的都是女子,你修这种法术,便是传出去也无人敢说个不好。”
“那她呢?”我指着埙禾问。
“哼,我跟了师父这么多年,早就学过了,现在怕是二十个你也不是我的对手。”
那一晚,我难得地听了师父的话,乖乖地早睡,可是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大哥不喜欢舞刀弄枪,二哥倒是对它热衷至极。他喜欢在院子里拿着把柄宝贝铢砂剑在院子里练。
说实话,父亲的话,我虽听从,却并不以为然。古代巾帼英雄并不输于男儿,如何不能习武?
只是我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这手若不能刺绣习字,而是布满茧子,岂不是要叫我那些小姐妹笑话?所幸只是弹弹手指施施法术,并无力气活,否则我真是喊冤一万次也不为过。
我正胡思乱想着,便听见有叩门的声音。
“臭丫头,你睡了吗?”
我利索地下榻,埙禾有些尴尬地咳嗽了两声,“我,我那屋总是有什么声音,怪吓人的,我睡不着。”
这可不像是她的说辞,我还是没揭穿她,把她迎进屋子,点着了一只蜡放在桌子上。
“我给你泡杯安神的茶,喝完便好了。”
“我不想睡觉。”埙禾倒是别别扭扭起来了,“你坐下和我说说话吧。”
“说什么?”我打了个哈欠。
“咳咳,臭丫头,我问你……你说'踏觅三春无可入,青柳退梅姑娘处'是什么意思啊。”埙禾低下了头,面颊羞赧,我觉得她这模样倒颇有趣味,虽然埙禾长得清秀脱俗,可她鲜少摆出清秀脱俗的样子来,此时倒腼腆起来,还真的别有样子,我便打趣她,“原来是在想我大哥……”
“臭丫头你胡说什么!”
“的诗啊。”我不出所料地看见她恼羞成怒,“我话还没说完呢,不过师姐,你脸红什么?”
埙禾又咳嗽,“你屋子太闷了,我自然是热的。”
行吧,我信你……个大头鬼。
“我也不过是认识几个字,睁眼的瞎子罢了,哪懂什么诗词啊。”我托着脸,鼓鼓腮,“不过我猜,就是夸你好看的意思。”
“温公子才不像你想的那么肤浅呢!而且臭丫头,我告诉你,我今天真的只是因为害怕而已,你要是敢乱说,我就捉蜈蚣塞到你的枕头下,听到没有!”埙禾腾地站起来,道,“我不和你说了!很晚了,快熄了蜡烛就寝吧。”
傲娇什么。
埙禾很快地睡熟了,我掩了门也和衣而卧,而我们远不知道的是,如今的日子如一潭秋波,再无宁静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