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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安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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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一击收回,把别人“请念”召唤的亡灵瞬间化为己用——亡灵自身化
作了一道光亮的圆球状屏障,将幼童扣在里面。那道白光是一道灵力强劲的暴击,将几个圆球屏障撞上高空,四处流散。
屏障内的幼童哭叫连连,夜空中灵光大振的亡灵振鸣得厉害——众人皆以为使用“请念”的人已经无力为继——而暴击未散,一团黑影突然从地上越起。
“此是恶灵——”长公主道。
遭了。四周已有机敏的学子御剑而起。
这时,长公主哼了一声,一挥袖子
,将扣在手里的一道暴击击出。慢悠悠地补充道:“魂魄染邪,无法进入忘川河的生灵。”
一击即中,细圆的暴击镶进黑影体内,黑影从空中坠落。长公主负手而立
,心中发出了一道指令:“桥来。”这便将身体还给余陶陶。
漫天亡灵汇聚成桥,一端伸向天际
,一端连接在长公主十步之外。扣着幼童的圆球一个接着一个从桥上缓缓移动到地面。
……余陶陶目瞪口呆。她晕乎乎的呆在原地,看着七八个小萝卜头下了桥头,散去屏障,十几双眼睛互相一齐对望。
余陶陶眨了眨眼,问道:“刚才谁拔的剑?”说完才记起跟小朋友说话应该蹲下,于是极力控制身体蹲下,蹲到一半肢体受不了又改为盘腿坐。刚才是小萝卜头仰视她,现在她在仰视这群高矮不一的小孩子,余陶陶觉得这个视觉有损长公主形象,冲萝卜群招了招手,示意他们坐下。
小萝卜群依言坐下。其中最小的一个含糊着声音道:“刚才是我拔的剑。”言罢,将一把余陶陶巴掌大的刀子拿了出来。余陶陶看过去,第一眼觉得这小孩小得很,拿剑的手一直在抖,也不知道会不会走路。余陶陶顿时将声音放得更缓,道:“那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看看有没有痛的地方?”
余陶陶一边说话一边朝那小孩靠了过去,仔细检查他的肢体。那小孩穿着金黄色的衣服,应该是孙子庄的弟子。见余陶陶靠近他也不怕,乖乖看着余陶陶检查他的肢体。余陶陶见他眼珠滴溜溜的转动,调皮可爱,莞尔笑问:“你叫什么名字啊?是谁家的小公子?”
小孩自豪道:“我叫枇杷,我父亲是孙子庄的‘戟落星沉’!”
“??你父亲竟然是那位‘戟落星沉’吗?”余陶陶这下有点震惊了。书中的一个情节一闪而过,余陶陶问:“长公主,那位顾子钦是否自幼跟随母亲生活在外,直到十八岁时才被找回?”
长公主道:“是。听说是庄主收养的义女找回来的,他们回来后便奉子成婚。那位义女产子时不幸去世,顾子钦便给孩子起名为枇杷。”
庭有枇杷,吾妻所死之年亲手植矣
,今已亭亭如盖。
众人以此为美谈。而看完整本书的余陶陶只想大骂渣男——顾子钦随母亲生活时,曾定下一门青梅竹马的婚约。未婚妻名唤宜家。之子于归,宜家宜室。
但是顾子钦与母亲关系不好,他以为未婚妻并不喜欢他。十五岁时他酒后乱性,与未婚妻一番红帐云雨后,留下一封信。然后只身闯荡天涯,十八岁时方回。
而那时他未婚妻已香消玉损。
宜家乃是难产而死。在一尸两命之际,她请孩子的舅舅将她开膛破肚,取出腹中胎儿。余陶陶对此记忆犹为深刻:舅舅流泪举起刀,宜家笑着给孩子取名安归,并让他将孩子的名字刻在一枚白玉上。
就是盼望孩子的父亲平安归来。而孩子的父亲,就是顾子钦!
余陶陶一边想着这些事,一边听枇杷道:“是的!我以后要成为父亲那样的人!”
“呃……”余陶陶想了想,打击小孩子的自信心不好,于是道:“那你可要继续努力,好好吃饭长高。”
此时,已经有人走过来了。为首的
青衣男子带头作揖道:“在下春风园木逢春,不知殿下可还记得昨日云台一见?”
反派出场。书中这位可是个心狠手辣,气量小,新胸狭隘的小人。
余陶陶艰难回头一看,发现反派长得意外的帅。细长的眉,过份漂亮的桃花眼,双唇微厚,有唇珠。看人时眼带三分轻笑,既不无礼也不失礼。实话说,这是一张会让姑娘害相思病的脸。
七八个幼童欢呼着扑向师兄弟。亡灵已经消散天际。
余陶陶歪头打量他片刻。
“说实在的,”余陶陶顿了顿,目光如炬在他脸上游了一圈,瞬间一笑,
“‘拥月敲梦’谁人不识?我今天晚上可听了你很多事迹。”
意料中,余陶陶被他的颜折服了。
木逢君亦笑,余陶陶发现他笑起来时眼睫毛十分修长好看。他道:“殿下说笑了。今晚事出蹊跷,殿下可要一起查看?”
余陶陶诚实道:“说来可能显得我不坚强,但是,我是真的累得不想动了。”
此时各峰的学子领了自家的孩子,查看伤势,无一人受损。便一齐对余陶陶连声道谢。
余陶陶坐在地上冲他们点头,道
:“我要查看此处有无邪灵,各位可否移步它处?”
邪灵,是即将成为恶灵的已经入邪的亡灵。
余陶陶简单理解,亡灵是基础级,
邪灵是预备级,恶灵是初级。恶灵互相吞噬,变成魔,这是高级。
当然,魔的形成也不止这一种形式
。学宫之南百里之外,便是魔都。魔都之魔,千奇百怪。他们有的亦能如人一样,两□□好,互相通婚,繁衍后代。
人群很快散去,不多时,湖岸边只剩下四人。
一名蓝衣男子扯着一个四五岁大孩童的衣服,低声道:“先回去吧,师兄向你保证,不会有事的。”
余陶陶望向他们,蓝衣青年仍然劝着那小孩。小孩满脸倔强,低垂着眼,上牙咬在下唇上,显出一道深痕,双手紧紧攥紧怀里的一个什么东西。
余陶陶见那小孩快哭出来了,豆大的泪珠几乎挂在眼眶里,心软道:“没事,你先走吧,多他一个也不碍事。”
那青年也别无他法,只好告退了。
青年转身之后,小孩脸上泪落如雨
。小孩并不哭,只是流泪,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余陶陶见他的言行表现十分成熟,不敢随意开口安慰他。想了想,凑过去揽住他,轻轻拍打他的后背。
小孩眼泪流得更凶了,仍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过了一会,他便慢慢止住
泪水,从怀里抬起头,目光慢慢对上余陶陶的眼睛。
余陶陶被他的眼睛看得一颤。
这双眼睛里藏了很多事。
余陶陶放缓声音,轻声问道:“受委屈了?”小孩点头。
能交流,情况还不算糟糕。
余陶陶道:“那我疼疼你。”说罢在他哭得红肿的眼睛上吹了一口气。小孩被她逗的一笑,伸手擦过亮晶晶的眼睛
。
余陶陶跟着他笑,伸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能借给我看看吗?”余陶陶用了“借”
字,乃是在暗示她将小孩当成朋友。
果然,小孩迟疑了一下,还是乖巧的将手摊开,露出里面的东西。
是一件白玉佩。余陶陶双手拿过它
,小孩似乎有点不舍,手指伸了伸,拢在衣袖里放了下来。
玉佩没有雕刻花纹,上面只刻了一些字。余陶陶本想召唤长公主,无奈呼叫了许多声也不见回应,约摸是累得
“掉线”了。余陶陶只好自己摸索。
余陶陶凭借过人的眼力看清了字的笔画,但是她满打满算也只学习了一个月的繁体毛笔字,实在不知道上面刻的什么意思。
余陶陶悄悄瞄了一眼小孩,被捉了个正着。她立即收回目光,咳了一声
,刚想说话,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安归!
顾子钦那未过门的未婚妻开膛破肚取出来的孩子!
竟然会是那个孩子吗?
余陶陶回头仔细看白玉佩上刻的字
,小心翼翼道:“安归?你是叫安归吗?”
小孩安静的点头。
余陶陶立即站起来,站的一半又摔回地上。小孩不知道她发什么疯,伸手接她,余陶陶拉住他的手,目光和他相对。
小孩平静过头的神色里有几分担忧。余陶陶在目光对接的电石火光、电闪雷鸣的一瞬间决定,她要收养这个孩子。
余陶陶突然开始拐卖儿童:“我等一下要检查这里有没有邪灵,你怕不怕?”
小孩摇头。余陶陶一拍手,道:
“非常好,我看你和 ‘请念’ 一道很有缘分,不如入我藏娇阁门,做我首席大弟子。”
安归震惊地啊了一声。一直没有存在感的木逢君从负手而立到放下手再的双手抱在胸前。一个呼吸间已换了两个姿势。
余陶陶继续拐卖儿童:“做我弟子可好了,天天都有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安归终于开口说话,“我已经是黄金屋的弟子了。”
余陶陶听他说话的细弱声音,心疼极了,回头问道:“木公子,我能不能收他做徒弟?”
木逢君道:“可以,五峰里的弟子是可以因其天赋而选择合适的门派拜师学技。”
余陶陶立即问安归:“你没有拜师吧?”
安归迟疑摇头。余陶陶一把摁下他的头,磕在自己膝盖上,道:“拜三拜
。”
“…………”
“…………”
两人皆被余陶陶的操作再次惊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