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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2、第 8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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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幽绿光渐渐扩散至整个紫藤花海,寒可月担心了一下自己会不会被发现。正提起十二分精神准备应战之时,只听见白无常松了口气,手掌离开树干,一团纯白的圆球浮于他的掌心。
“你这天界之魂可真不好找。”谢必安说,对月空羽招了招手,手腕一翻,轻轻拍在他的额头上,“差点就要跟树融合起来……还好我厉害。是吧小少爷。”
月空羽无奈道:“是是是,你最厉害了。”
虽然月空羽不知道该怎么魂魄复位,但他知道这步骤并不需要很长时间,按理来讲,现在应该已经复好位了。
“怎么了么?”月空羽问。一抬头才发现,谢必安神情严肃的紧,和他往日里见过的温润如玉的白衣公子一点都不一样,他又问,“我的魂魄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谢必安说着,安慰似的拍了拍月空羽的头,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他说,“隔墙有耳,回去再说。”
说着,他猛地看向寒可月的方向。
他发现我了!
寒可月能发誓,被无常盯住的感觉绝对能上她人生最惊险的头榜。那种只被他看一眼三魂七魄就开始躁动的可怕的致命感她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一次。
谢必安当然发现寒可月了,从她开始偷听他们讲话开始他就知道这女人就在不远处,只是碍于冥界自古以来的规矩。既然杀不了也不能主动进攻,戳破她反倒还有可能落下把柄,还不如给她个下马威。
叫谢必安没想到的是居然还有其他人也在偷听。
一只封魔箭带着破竹之势朝月空羽打来,谢必安向后伸手去抓月空羽,谁知却只抓了一堆空气,他回头看去,月空羽紧攥住胸口的衣服。谢必安回头之时,正巧看到月空羽的一滴冷汗。
“小少爷……”谢必安话没说完,封魔箭的冷光已经映入了他的视野范围内。
下意识的,谢必安伸出手。
可这封魔箭魔力太强大,谢必安才碰了一下,就感觉好像是握了一块烙铁,叫他不得不松开。
封魔箭飞到月空羽眉眼间之际,一朵冰凌花从他发间飞出。花瓣散开,一片接着一片的挡在月空羽眉眼前。封魔箭势如破竹,打烂一片接着一片的花瓣。打到最后一片时,本一直低着头的月空羽慢慢抬起头来,喃喃念了什么,在最后一片花瓣破裂的同时折断了封魔箭。
“小少爷!”谢必安又叫,一把把他拉起来,上下打量着,“没事吧?”
“没事……”月空羽如梦初醒,看着地上还没完全消失的冰凌花瓣,完全不知道浅天烬什么时候给了他一个护身法术。
现在就是有事也没时间慢慢检查。谢必安知道小少爷难受是因为什么,上前一步把他护在身后,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握紧镇魂伞。刚刚被封魔箭伤的一下还没好,掌心还淌着血,在镇魂伞上留下了血红色的手印。
谢必安看着与寒可月完全相反的方向,冷笑道:“敢偷袭却不敢露面?堂堂云族就沦落到这么下三滥的地步?”
“劳烦白无常大人记挂,若不是你们冥族太过诡谲,在下也不至于这般针对。”
“呵,好一个诡谲。”谢必安虽是这么说着,眉头却紧紧皱起,他方才感觉出来这紫藤花海附近最起码都是云族的人。今日被包围实在算得上他们瓮中捉鳖,若不是规矩……若不是规矩,他早就带着小少爷回族,还用得着在这跟他们虚与委蛇?
我在明敌在暗,每个人都不想遇到的情况。
月空羽稍稍缓过一些来,虚握住谢必安手腕,轻声道:“我感觉好些了。”
“没事。”谢必安没甩开月空羽的手,柔声道,“你再休息一会,我来解决。”
谢必安的声音不大,但在空旷的花海里就显得尤为响亮。刚刚挑衅那人听后哈哈大笑,一边挥出魔法一边狂妄道:“你来解决?你要怎么解决啊白无常大人?”
谢必安侧过身子躲过一招,又撑开伞挡下其余几招,余光瞥到小少爷有要用法术的架势,二话不说立即扣下月空羽手腕,神情严肃语气却无比温柔,他说:“没事,小少爷。现在你用法术不是个好主意,交给我,没事。”
月空羽不是不相信谢必安的战斗力,身为一个武官,整日在奈何桥上引渡亡魂,什么事没经历过,什么难对付的亡魂没对付过,可那毕竟是冥界,随便他闹,就算滥杀无辜都无所谓。
这是天界。
离开了冥界,冥族就会被“禁止主动挑起战争”这一条自古以来的规矩约束着,就算前日里的偷袭,他们也只能防御而不能杀人,更不能对他们的魂魄做手脚。
月空羽担心谢必安吃亏。
可看着谢必安无所畏惧又势在必得的样子,月空羽慢慢放下了手,收回了法力,乖乖站到他背后,低声道:“好。”
“我真欣赏你们冥族肯为了王放弃生命的精神。”那人笑道,语气尽是让人厌恶的轻蔑和高傲。
“我也真欣赏你们这莫名其妙的自信。”谢必安慢慢取下背后的招魂幡,随手把镇魂伞立于身旁。镇魂伞立于地后就慢慢浮起,浮到谢必安上方“哗”的一下撑开,伞下幽幽绿光打在谢必安周身。谢必安用招魂幡耍了几下舞剑时的剑花,左眼泛出嗜血的红光,他说:“我们的王值得我们抛却性命去保护,这是我们的信仰。跟你们这种为了点蝇头小利就背信弃义的小人可不一样。”
言罢,谢必安用力挥舞起招魂幡,将四面八方打来的魔法纷纷划入幡内。
“你恐怕不知道。”谢必安笑道,笑容是一个翩翩公子笑不出来的轻蔑,“世间万物皆有魂,而,有魂之物,必将逃不出我们黑白无常兄弟二人之手,与我兄弟二人为敌,必死无疑。”
谢必安横向挥起招魂幡,镇魂伞得了指令,旋转着往上,直至飞出花海。
随着镇魂伞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幽幽绿光再一次遍布了整个花海。触及之地,魂魄皆脱离本体,花海之魂,全被谢必安收于幡中。
寻常人何曾见过这等架势,方才那嚣张气焰瞬间就谢必安吓得半点不剩,唯有脑子里还回荡着一句“冥族不可挑起战争”,脱口而出喊了出来。
简简单单一句话怎能吓到招魂的无常?
谢必安又是一声冷笑,朝着发声地挥手,一人被虚空拎着领子直接到了谢必安手里。谢必安掐着这人脖子,笑道:“我们愿意遵守一句破话是对老冥王和世间万物本原规矩的尊重。今日在这我屠遍你族,没人知道我做了什么,冥界只会多几个被打入忘川的幽魂而已。”
眼看着这人脸色逐渐涨红,谢必安又把他甩出去,冷眼瞧去,道:“世间只知我们冥界‘不可挑起战争’的规矩,而不知我们另一条规矩。”
他顿了顿,左眼的红光越发显得他如深渊爬出的恶鬼一般。
“不管有意无意,胆敢伤我主上之人,我等必将,要其承担后果。”
阴风就在这时呼啸而过,吹落垂下来的紫藤花。招魂幡在阴风中“哗哗”作响,一下一下都像是打在人们的灵魂深处。谢必安看似随手地把招魂幡放于身前,最后睨了那人一眼,给他和他的族人下了最后通牒——
“阴兵起。”
月空羽难受的原因是因为缺失天魂而天魂又距离他很近。于是就出现了天魂呼唤他他却无法回应继而心悸甚至无法集中精神的问题。
唤阴兵时谢必安感应出了小少爷天魂所在,临走之前还特地取回了小少爷的天魂。
“不得不说啊小少爷。”谢必安一边给月空羽做着魂魄复位一边说,“你真不愧是我们小少爷,一个天魂养起了整片花海。”
这话今天一天之内,月空羽听他说了得有不下五次。
旁边难得休假的范无救瘫坐在椅子上,笑道:“小少爷没有天魂还学了天界魔法,啧啧,这要让老崔知道估计又该说造化弄人了。”
掌管着生命的魂魄复位起来比较麻烦,月空羽面对着谢必安没办法回头去看身后的范无救,只能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他说这话时的神情,无奈道:“这话我听你们兄弟说已经听了不下五次,就算要夸那也能不能换句话夸夸?”
范无救享受着难得一次的休假,想直接就这样瘫在椅子里一整天。不过这下却为了小少爷特地站起来,走到他面前,笑嘻嘻道:“那你说,你想我们用什么样的话来夸你?”
“老八你变了。”月空羽撇嘴道,“你再也不是人类口中那个暴躁的八爷了。”
“谁让你听人类的话呢。”范无救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再配上他摊手抖肩的动作,实在是让人无了个语。
逗完小少爷后范无救心情大好,拎着椅子到谢必安身边,问:“你真感应到了寒可月?那她为什么不趁火打劫?他们雾族的魔法挺厉害的,就算是你也会觉得麻烦一点吧。”
这一连串问题,月空羽听的都觉得头大,谢必安倒是保持了人类嘴中那个温润如玉的形象,一一回答道:“感应到了,她当时就在我们不远处,估计是想多听听情报。至于她为什么跑了……可能是第一次见阴兵起尸,吓着了,女人嘛……不就是会怕这种神鬼妖魔的玩意儿么。”
范无救反着坐在椅子上,下巴放在叠在一起的双手上,咂了咂舌,说:“我可不认为寒可月是正常女人。”
“好了。”谢必安直起身子,习惯性的拍了下月空羽的头,扭头对范无救说,“别管她为什么了,做好她要潜入的准备就行。”
“我觉得不行。”范无救说,伸手抓住谢必安的手腕,一边从怀里掏绷带出来一边提议道,“再去一趟天界,把寒可月的记忆消除了,多一个知道阴兵起尸也多一份保障。”
谢必安伸着手让他给自己包扎,笑道:“你说的好,天界哪有那么容易去。”
“那也不能让墨镜湖知道了咱的手段啊。”范无救说着,余光扫到谢必安若隐若现的笑容,忽地一下明白了什么,佯怒道,“哥哥。”
谢必安哈哈笑了两声,安慰道:“放心吧,察觉到她要跑后我就清除了她的记忆,咱们的手段墨镜湖不会知道的。”
只要让这俩兄弟说上话,基本上就没有别人插嘴的功夫了。月空羽也自知插不上话,压根也不去跟他们两兄弟抢话。等有了空挡才开口问:“你们能感应到雾隐的魂魄?”
两兄弟这才反应过来他们忘了小少爷还在这,一个略显歉意一个毫无愧疚之心。谢必安说:“能啊,我们本就是这个工作,感应感应魂魄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月空羽被这理所当然的语气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就这么一个空挡,居然又被范无救抢去了话头:“哥,先前你说不对劲,是因为什么?”
“嗯?”谢必安愣了一下,缓了一下才想起自己确实在一回来的时候说了一句。又缓了一会,谢必安才想起来那时自己要说什么,“哦”了一声,慢悠悠道:“据我所知,天界好像并不擅长动人魂魄,可是……能把一个混血儿的天界之魂和天魂一并取出来封印在树里,咱们也得费一番功夫吧……”
谢必安顿了顿,给范无救一定的反应时间,继续说:“不管那人废了多少功夫,我都觉得能做到这一点的人于咱们而言都不是什么有利的事。”
他这样一说,范无救也皱起眉头来,严肃道:“嗯,的确是个问题,从未听说过天界还有这样一等人物……你打算怎么办哥哥?”
“不知道,肯定得先把他找出来吧,有这么个人在暗处……”
范无救打断他的话,双手捧着谢必安的手。不知道为什么,月空羽总觉得范无救看谢必安的眼神很含情脉脉,好像眼里有情,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情。不像兄弟之间的情,却也不似情侣之间的情。
“别太累了哥哥。”范无救说,轻轻落下一吻在谢必安受伤的掌心上,“这几日我休息,你先替了我的工作,我与崔钰一同去天界再侦察一番。这件事你先别急,交给我跟崔钰吧。”
“你能行么?”谢必安问他。
“能,放心吧哥,不放心我你还不放心崔钰么,首席判官不是说着玩的。”范无救又吻了吻谢必安的掌心,“哥,你别操心了,实在不行叫小少爷跟着一块去呗。”
旁边的月空羽:“关我什么事?”
月空羽这话才一出口,就收到了来自范无救的眼神警告,意思大概就是:你敢说一声“不”我就弄死你。
被迫无奈的月空羽出于受人之恩,承受下了黑无常大人的眼神威胁:“好好好,我跟着你一块。没事七哥,我跟着八哥,还有崔钰呢,肯定没问题,你就放心吧。”
谢必安知道刚才都发生了些什么,也不戳破他俩也不继续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把手从范无救手里抽出来,又像安慰又像鼓励的拍了拍月空羽的肩膀,说:“那你们小心一些。”
还不等月空羽回话,范无救就开始下逐客令:“小少爷你是不是还得去找老崔?”
这次都不等月空羽的话出了口,他就眼尖的瞥见范无救的又一道眼神警告:你赶不走我就弄死你!
天地良心啊,月空羽真想对天地发誓,他一定是捡来的小少爷,怎么谁都敢欺负他呢。
被黑白无常兄弟俩赶出来的月空羽闲的没事干,本以来好不容易能逃过去崔钰那里分担公案,没想到到头来还是无处可去只能回他那里帮他分担公案。
“什么命啊……”月空羽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十分可怜。
一路上月空羽都无聊的很,溜溜达达着快把冥界逛了个圈才去找崔钰。
谁知道居然还有比他更惨的。
“这是什么情况?”月空羽掀开帘子走进屋里,差点没被迎面飞来的一张纸吓住。定神一看,百年难得一见的钟大判官趴在崔判的床上,面前堆着一堆纸,正为这一堆纸发愁。月空羽走进,问他:“钟馗?你怎么跑崔钰这来了?”
一见了小少爷钟馗心里那点委屈全都出来了,夸张的扑过去扯住了月空羽的手,一边晃着一边哭丧:“小少爷啊!快给我作主啊!可是委屈死我了。”
月空羽一看床上那一堆的东西就清楚钟馗在委屈什么,但他就是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怎么了?”
“还不是咱们小白干的好事!”钟馗抱怨道,盘腿坐在床上,唉声叹气道,“小白一下子搞死那么多人,我这万年不营业一次,好容易开个张结果一口气来了这么多魂,这一下子可是让我把前几世没干的活都干完了。我这不赶紧来找老崔了么,结果这无情的崔某判官啊,撂下一句‘自求多福’就跑了!你听听这话,这是一个首席判官能说出来的话么?!”
巧了,钟馗这段生动形象的控诉刚刚说完,崔钰就端着两杯茶掀帘子进来,也不知道听见了多少,反正肯定把那句“这是一个首席判官能说出来的话么”听了个完完全全。从崔钰那笑里藏刀的模样上看,月空羽觉得没准这个无情的崔某判官都听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