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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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教，沐阳殿。
“不好了教主。”刚走没多久的青衣推门而入“夫人他……总之您快过去看看吧。”
昨天大半天都在找宋璟，公务都压着还没处理，沐秋执笔给京城的线人回信，头也不抬：“又怎么了？饿了就做点吃食给他，渴了就给水喝，药凉了就热，不行就重新熬，直到他喝为止。”青衣嘴角抽搐，心里暗暗佩服，但这回真不是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不是，”青衣急得话都说不清楚了“是，是夫人他吐血了，夫人说没事，还不让我告诉您。”
听闻宋璟吐血，沐秋那副“与我无关”的脸上终于浮出焦急的神情，他心里暗道，这人是不是生来克自己的，娇生惯养难伺候就算了，竟还学会隐瞒病情！
“边走边说。”沐秋搁下笔，认命地起身“什么时候开始的，吐过几次了？黑的红的？”
青衣认真思索片刻，比出一根手指：“就一次，红的。夫人刚说不要外传，特别不能让教主你知道，我就寻了个理由跑来了。”
沐秋：“……”他这是算聪明还是蠢？
“岳云那边查得怎么样了？找到宋城主的下落了吗？”
数月前，岳云城城主宋岳带领弟子远赴西北小国交流医术心得，谁知一去不返，随后有消息说
他是叛国了，事态越演越烈，最后其夫人不堪重负，自刎相随，岳云城也以摧枯拉朽般的轰然倒塌，不复往日荣光。此一事扯千机，江湖在一月之内大变样，如果说之前的江湖是一潭死水，那么岳云城的衰落就是一颗石子，一颗激起千层浪的石子，平静了几十年的江湖风云再起，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算盘，每个人都想得到那可以令人长生不老的仙丹灵药。
沐秋不信传闻，派青墨去调查，寻思着应该有消息了。青衣从怀里拿出一封密函，递给沐秋，简单给沐秋汇报情况：“我刚想跟教主汇报来着，青墨哥把这事分给青书哥了，今天刚有信。青书哥说这滩水很浑，可能牵扯到那里，咱们不管那里的事，查到的也有限，先送来一部分。青书哥还托我问您，这事儿还要不要继续查？”
要查事情，最重要的就是人脉，青衣知道朝廷、京城是沐秋的禁忌，十多年了，魔教在京城依旧是两眼一摸黑。故说的时候他也特别小心，边说边仔细观察沐秋的反应，见沐秋没有动怒，他心里紧绷的弦总算松了。
闭眼，父母惨死的画面犹在眼前，可转眼又浮现出宋璟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以及不久前他说的那句“我是什么人沐教主清楚，宋某劝您还是别自找麻烦。”落寞间带着点自暴自弃，让人舍不得撂下他不管。
真是上辈子欠他的，沐秋沉默半晌，然后说出让青衣惊掉下巴的话：“吩咐青书继续追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另外，让他在京城建立据点，宝隆钱庄的银子任他支配，限期一个月。一个月后我要看到完整的信息脉络，给他们五天的时间查清楚岳云事变的前因后果，详细到谁什么时候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个字都不能少。”
在沐秋的吩咐中，青衣闻到阴谋的味道，他用力合上下巴：“教主你是觉得岳云这事儿还有内情？可是宋夫人不是说是为了大局……”
沐秋眼锋一瞥，吓得青衣直哆嗦：“教，教主，我不是有意偷听的，那天我当值……”沐秋这才收回目光，眼神又恢复神秘莫测的状态：“着重查皇宫，我总觉得有人在推波助澜，按照之前的推算，岳云与武林世家的矛盾还没激化到最巅峰，皇权又面临更迭，岳云不应该在这时候出事的……先不说这事，让你打听的事怎么样了？”
终于轮到小爷展示的时候了，青衣立马挺胸抬头，范儿摆足了：“圆满完成任务。您让我查那几个武林世家的动向，我都查好了，不得不说，有些人不愧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的头头，真够虚伪的。”
说话间就走到了宋璟房门外，沐秋示意青衣稍后再说，然后推门而入。青衣短暂感慨自己可怜的遭遇，也跟着进去了。
回来后宋璟坚持不肯请大夫，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沐秋依了他，伤口都是按照他的指挥包扎的。此时之前的一切都像是骗局，沐秋骂道：“宋璟，本座真是信了你的邪！”跟着进来的青衣吓了一跳，转眼看到地上昏迷不醒的宋璟，又被吓了一跳：“教，教主，不关我事，我去的时候夫人还是醒着的。”
沐秋把地上的人儿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虽说带着怒气，手上愣是没敢使劲儿。沐大教主掂了掂，摇头：太轻了，论斤卖了都不值钱，真是个赔钱货。
一切安置妥当，沐秋为宋璟把脉。哪料把完脉的沐大教主翻脸不认人，把青衣赶了出去，还吩咐道：“没我的允许，不准放任何人进来。”
还没来得及八卦，啊不，关心夫人伤势的青衣在门口挑了块地方坐下，顺手掐了根草根叼在嘴里，百无聊赖地数蚂蚁。
“唉，没想到我堂堂魔教四大影卫之一，居然也有叼草根，数蚂蚁的一天。不过，长渊阁的人为什么会追杀夫人呢？”
长渊阁，地处东南，背靠金乌山，传说建于悬崖峭壁之上，是个十分隐秘的杀手组织。但不是血海深仇，一般人不会去请长渊阁的人出手，一是去长渊阁的路上机关重重，非一般人可寻得；二是长渊阁主是个爱财如命的人，每次出手几乎都是天价。
“所以，到底是谁花这么大的心思要置夫人于死地呢？”
不知不觉，青衣已经拎着根树枝在阶前的草地上画满了圈圈，好好的草地被糟蹋得一片狼藉，偏偏始作俑者浑然不知，还在那念叨他的。
青衣这一等就从天蒙蒙亮等到了日挂中天，才等到他家教主大人。
“你怎么还在这？”沐秋关好门，一脸疲惫。
见着人出来，青衣立马丢弃小树枝，笑嘻嘻地邀功：“教主不是说不让人打扰吗？我守得严严实实的。夫人怎么样了，严重吗？”
他才十七，他才十七……沐秋心里默念十来遍终于压下了胸口的陈年老血，然后让青衣继续汇报调查内容。
青衣连忙清了清嗓子，被沐秋瞪了一眼后，语速飞快：“岳云出事后，西坞山庄庄主寇青山打着清剿武林败类的名义洗劫打压和岳云关系比较好的小帮派，弄得江湖怨声载道，好几个小帮派已经支撑不下去，散了。”
“太和门门主静修那个老道更过分，他趁着岳云败落，跟碧落谷的人联手兼并药堂，几乎垄断了整个东南沿海的药材生意。这还不够，他还派人追杀之前岳云出来的弟子，好几个人已经遇害了，真是人越老心越狠。”
“青云剑宗宗主楚雪琴闭关，他们的副宗主主事，没什么大动作。要真说什么的话，就是他们买了几块药田，还是从静修老道手里抢过来的，花了大价钱。”
沐秋打断他：“哪几块？花了多少？”
青衣伸出三根手指：“三千两白银，就是靠近太和门那块，还有临近青云剑宗那两块。种的不是什么稀罕草药，也不知道要来做什么，难不成地下埋金子了？”
“应该是为了警告，太和门半月前打伤了他们的弟子，他们上门讨要说法，哪知太和门的人咬死牙不承认，他们这是在算账呢。继续。”沐秋说道。
青衣摊手：“没什么好说的了，汐宸宗的宗主林浠岑著名的与世无争，整天倒腾古玩，已经半个月没出过门了。教主，您跟夫人好歹拜了堂，那些人这么欺负他，咱们要不要找理由收拾收拾他们？”
青衣的心思哪瞒得过沐秋，沐秋挑眉：“你确定不是你手痒想打架？”青衣连连摆手，表情极其无辜，沐秋又说道：“准了，多带点人手。”
听到有架打，青衣高兴地原地蹦起来，被沐秋冰冷的眼神浇灭了一点点热情，捂着嘴无声庆祝。他走前才想起跟沐秋说长渊阁的事，换来沐秋一个爆粟。
“去叫你青墨哥来。”
持续高温的九幽终于迎来秋天的第一场雨，宋璟从案上抬头，不知不觉间，这已经是他离开岳云的第四个月头，在魔教也待了快一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他想。
宋璟的外伤已经基本痊愈，内伤也在沐秋照料下好了不少，没再发作过。他每日的任务就是吃饭喝药睡觉，有时间就泡在医书里。沐秋彻底放养了，只每天晚上来看他一回，其他时间都不见人影，有时一天都见不上一面，都不知道在些忙什么。
不管忙什么，都与自己无关。宋璟合上眼帘，尽情享受清风拂耳的惬意，偶尔夹带着牛毛般细雨落在脸上，令人心旷神怡，在那一瞬间超然物外。
然而这情景可吓坏了刚带着食盒回来的青衣，他匆忙放下食盒，把宋璟请回桌案上：“我的好夫人啊，您内伤未愈，外伤才好大半，身体正虚着呢。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教主可得削我脑袋了。”
宋璟接过青衣递来的热茶，在他期待的眼神下喝的一滴都不剩，安慰性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家教主整天不见人影，怕是都忘了我这闲人了，不必紧张。常待在这，待得有些闷了，就开窗通通风。今天中午带的是什么？”
“夫人，其实教主挺关心你的，”青衣边摆菜肴，边替自家教主挽回形象“一开始我不知道菜不合您胃口，还是教主看出来的，这家客栈也是教主指定的，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有些时候他回来的时候您已经睡下，便没来打扰您，但都会让我去汇报您的情况，事无巨细。我跟着教主十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在乎一个人。”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像安慰因为看不见郎君，而在闹脾气的小媳妇？
宋璟矢口否认：“我和你家教主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之间只是合作，我们是单纯的合作关系。你也不用夫人长夫人短的，我姓宋，叫我公子、大夫都可以。”
天啊，夫人这是翻脸不认人了吗？青衣的警报器响起，教主危，启动紧急避险方案。
于是一顿饭的时间，青衣都在各种花式夸他的教主大人，宋璟觉得碗里的松鼠鳜鱼突然不香了。
宋璟认为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下次见到沐秋的时候一定要跟他好好说道说道。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