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锦江》柳梦涵

21、祸起

　　张晓辰沉默了好久好久，终是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床铺前。

　　转身，轻坐 。

　　他的身影是那样单薄，那缕妖邪的黑气调皮的缠绕在他的身上，而后就渐渐消失了。

　　张晓辰的头垂的很低很低，林欣扬就站在原地，漠然的开口：“说吧，怎么回事？”

　　张晓辰没有应声，依旧坐在那里，像是新婚之夜的新娘子一样。等待着某个时刻的来临。他在等，等林欣扬猜测自己，等林欣扬恨自己，等林欣扬抛弃自己。

　　“你骗了我。” 有人开口道。

　　“对不起。”他回答，“是在那个洞穴中，有易的气息沾染到了我的身上。”

　　林欣扬显然是压制着自己的怒气，浑身颤抖的吸了一口气：“你撒谎。”

　　张晓辰想说一句没有。可是这么一句骗人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块布料，心中翻起了惊涛骇浪。

　　“为什么不说？”林欣扬问他，“怕我害你吗？”

　　是啊，如果这世界上林欣扬还不相信，那他还能信谁呢？

　　“对不起，我的...母亲，是...魔教中人...”

　　他一字一顿的说着，不自觉间竟然有颗颗泪珠好似不要钱似的一滴一滴的落下，竟像是这些年受得千万委屈都要往外发泄似的。他缓缓的抬头看向林欣扬，可是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让他只能看见林欣扬的一个模糊的轮廓。

　　他看不清林欣扬的神情，这么一个本来要烂在肚子里的秘密猛然间被他剖了出来，他也不知林欣扬会怎么处理他，他带着试探和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期待问道：“怎么样，你要告诉别人吗？让他们除掉我这个妖邪。”

　　他隐隐看见林欣扬左手带着蓝光走了过来，他下意识一缩，一分不可置信冒出来。

　　他要杀我吗？

　　林欣扬看着眼前这个人，心道他这么能勾人果然是有理由的。他就这么想着，左手随手捏起一个咒法向张晓辰走了过去。

　　张晓辰害怕了，林欣扬有些生气。右手捏着张晓辰的脸，左手给他疗伤：“你怎么这么不信我吗？”他就这样看着张晓辰，“如果不是我了解你，隐隐看出端倪，今日这样下狠手。不然你还要瞒到什么时候？”

　　张晓辰知道了，他没有要害自己的意思。他感受着林欣扬给自己的灵力，哭的更厉害了。他怎么会不知道，天下人对魔教深恶痛绝，不共戴天。林欣扬的行为，更是背弃了门派，选择了自己。

　　他怎么会这么傻？

　　“对...不起，对不起，相公。我...”张晓辰抽泣着，他越是想停下来，就抽泣的越厉害。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你哭什么？” 林欣扬道，“血脉出身，怎么能是自己选择的呢？我们能选择的是，我们日后的作为。”

　　林欣扬真的像是一束光，一束照进张晓辰生命中的光。张晓辰真的再也离不开林欣扬了，他此刻真的恨不得把林欣扬揉碎在自己的身体里，可是他又舍不得。

　　他怎么这么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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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都。

　　凌晨时刻，整个帝都都睡着了。一片死寂和黑暗弥漫在偌大的城中。

　　一片黑暗中，只有迎春楼还灯火通明。因为声名远扬的缘故，每每很早就客满了。因为没有姑娘能接客的缘故，也不差那两个钱，所以就早早关门了。只是今天不知怎么了，迟迟也没有客满，就一直开着门，直到深夜。

　　妈妈坐在大堂，有些惆怅。

　　自从张晓辰走了后，迎春楼没了宣传的嘘头，不出意外的生意就少了大半。她忽然觉得有些后悔了，不该放他走。

　　她突然有些懊恼的拍了一下桌子，有些责怪自己。就在她要再扇自己一巴掌时，有个人进来了。

　　终于有客人一个来了。旁边的姑娘连忙挂上笑脸上前去接客，有些寂寞的大堂忽然就多了一丝烟花之气。

　　银铃姑娘迈着猫步扭着身子上前，在那人的两寸远的地方呆了一下。

　　那人长得可真漂亮，银铃姑娘愣了一下。上个长得这么惊艳的，还是那个小兔崽子。

　　她甩了甩脑袋，自知想远了。就和身边的橙儿姑娘欢天喜地的迎着这人上楼了。

　　深夜漫漫，转瞬即逝。

　　早晨，住在迎春楼里的男人们趁着街上人还少时就都出了门。专门清扫的姑娘也一个个的敲开了门，进去清扫。鲜有不开门的，只是因为这帝都的人都自觉高雅，不愿白日宣淫。

　　清扫的姑娘像往常一样敲响了微字房门，可是竟然无人应答。

　　这可当真是奇怪，门也紧锁着。清扫的姑娘就又敲了一次。声音刚落，一阵细微的呻吟声就传来了。

　　这并不是烟花之地的声音，而是那种似乎垂死的声音。

　　清扫的姑娘吓了一跳，她在魔教横行的时候听过这种声音，这次当真是和记忆中的那次一模一样。她大惊失色，血色的记忆铺天盖地的就冲进她的脑袋。没有丝毫迟疑，一脚就踹开了房门。

　　“啊——”一声惊恐的锐声尖叫刺开了迎春楼所有人的耳朵。

　　妈妈急忙赶过来，心烦气躁的骂道：“怎么了？一天到晚大呼小叫的，客人都被吓跑了！还想不想干...”她的声音突然就卡在嗓子里了，瞬间就化成一阵阵的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

　　这是昨晚那个客人的房间。那个客人手笔大的很，一下竟然点了两个姑娘。就是橙儿和银铃。

　　此刻，那个客人已经不见了。有一滩肉倚着床坐在地上，那堆血淋淋的生肉从形状上判断约莫是个人。地上靠近门口的地方趴着另一个人。他脸上全是鲜血，竟然认不出来死活了。

　　这两个人，是橙儿和银铃。

　　一排人类的脚印印着鲜血，走向窗边。却在窗台上，陡然变成了一只动物的脚印。

　　是妖邪。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老鸨子也被这场面吓得直哆嗦，她颤声道：“快，上锦江，上锦江去求援。就说，就说有妖邪，一夜杀了两人。”

　　手下的小斯哆哆嗦嗦的回道：“是...”

　　转身就落荒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