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大英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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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斯出使来韩，一石激起千层浪。
朝廷里最近沸沸扬扬。李斯提出要韩国割地给秦，在韩非力争之下，达成了韩国以十日为期限破了前秦使暴死之案为缓和条件。这下子韩国内部各个政治团体被迫一致对外。四公子韩宇、大将军姬无夜、相国张开地一流甚至是流沙倏地有了共同的目标。
只是达到目的的手段怕是各不相同吧。在这件事情上，手段反而比结果更重要，因为不同的手段会导致不同的后果。
现在已知百越一伙与姬无夜和夜幕有所勾结，姬无夜决计不会让此事牵连自己，引火上身。他会选择怎么做？韩非又会在这场赌局中如何决断？
韩国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于内，在野有百越作乱，在朝各方势力明争暗斗;于外，秦国铁骑逼境施压。究竟如何破局脱困？现在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可都盯着韩非。
难啊。
我为了在这个多事的节骨眼上避嫌，已经好几日没有去紫兰轩，很多事情只能靠偷听父亲和大哥的对话才能得知并加以推断。
一种莫名的惶恐和焦躁压在心里，现下时局可谓山雨欲来风满楼，我却碍于身份，许多消息难以得知。不安压抑得我难受，决定去西郊策马散心。
今日晴空疏朗，是个外游的好日子。我穿了月白色的男装，高高束起长发，作了一身少年装扮，女装骑马狂奔总觉得有点怪。骑着最喜欢的若雪一路飞驰，若雪也因太久没有机会外出，兴奋得从新郑中心撒欢向郊野。从熙攘闹市一路奔到葱茏小道，没了人烟，安静的绿意令人舒心许多。我下了马，把若雪牵引到一棵大树下，自己也靠在树干上休息。我不会再往前了，再往前就要出新郑了。
这里是往来新郑的路径之一，不过却是条少有人来的小道，草木肆意生长，几乎快遮天蔽日。普通商队或是旅人大都选择走另一条官道，宽敞干净。
上次来郊外还是和水云绫一起被打劫，呵呵，还好有惊无险。不过那次倒是狠狠给我敲了警钟，我习武不再敢偷懒懈怠。在这个动荡的时局下，总该要有身自保的能力。
我环视四周，鸟啼清脆，风吹林响，溪流潺潺清可见鱼。我一直靠在树上不动弹，不远处草丛里的那只小灰兔子对我渐渐没了戒心，在草丛里随意蹦跳，只当我不存在。于是，我就这样看着兔子发呆，打发时间。心中慢慢升起惬意和罪恶感，韩国正大难临头，我却来此处偷得浮生半日闲。唉，忧心忡忡又怎么样，我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女子，没有滔天的权势，更没有过人的机谨，我到底能为自己的国家做些什么？
“咻——”
我正心烦意乱，忽然一道箭矢似流星一般划破长空，竟是直射中了那灰兔的后腿！兔子当即痛得倒在地上扑腾，浓稠的血从伤口溢出。
我被惊住，急忙凝神听，有人骑马往这里来！听声音应该有两个人！
太奇怪了，谁没事来这个小道打猎?
我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救下这只可怜的小灰兔子。倒不是我有多善心，只是好歹和它作伴了一会儿，不忍它在我眼前成为盘中餐。我走近它一看，这哪是箭矢，分明是一根细长的树枝。打猎的人莫非是将树枝靠内力投掷而来？那真是深不可测，至少武功一定很高超。
我把兔子抱起来，折断了插在它后腿上的树枝，把束发的绸带扯下来替它包扎伤口。
马蹄声渐渐靠近，我干脆就站在原地等着来人寻我。
一匹黑马跃到我面前，带起的风扬起尘土和我的衣衫，在离我三尺处立定。我讶然地望着马上的这人。
他一身锦绸白衣，面戴银质雕刻面具遮住了他的上半张脸，却掩盖不住他明毅的眼神。鼻梁高挺，薄唇轻抿，长发简单地梳在后面披散。
好一位风神俊朗的公子，气质卓然，一看就不是普通百姓。
在他停下马后，另一个男人也骑着黑马不徐不急地停在他身后。此人面容可以说是清秀，却是一身武者装扮，长发简单低扎在脑后，轻便干练，神情淡然。
这两人都佩剑。
有些心慌，总感觉遇上了不知打哪儿来的大人物。催促自己强装淡定，沈馆淤呀，你可不能被人用气势威慑住。
离我最近的白衣公子面无表情，只是对我淡淡开口：“劳烦阁下将兔子交还给我。”
我后退一步，“这小家伙是公子您的？”
“不是。”
“那公子何故要我将它交还给您？”我倏然话题一转：“公子可是大英雄？”
“自然。”
“强者应与强者相较量，大英雄就该去猎天上的苍鹰、林中的猛虎！区区一只柔弱的小兔子，还不配死在大英雄的手上。”
我恭敬地低头算是赔礼，稍稍抬眼看两人，为首的白衣公子露出了玩味的笑意，他身后的男人因为我的话略微惊讶。
白衣男子看着我不语，我就这样抱着兔子低头站着，穿林风把我散下来的长发吹起。良久，才听到男人低喝一声：“我们走。”
说罢，两人将马掉头，扬尘离去。
待两人的身影彻底隐没在林间，我才完全回过神来。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什么人？看两人衣着气度，绝非是寻常游人旅客。他们去的方向，可正是新郑。
我的心绪被早上遇见的两位搅得更乱，哪还有心情看风景，很快便带上小兔子骑着若雪回了家。特意绕路走了一段，我可不愿意再遇上那两位身份不明的奇人。
刚踏进沈府就得知了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消息，在我外出的时候，李斯竟然登门拜访过了。
娘说李斯是受秦国司徒王绾所托，来给我爹娘道喜，送来了些贺礼给还未出世的小外甥，我和哥哥姐姐们也得到了礼物。
我这素未谋面的小姨夫对我们倒是真不错，还得多亏了我那远在秦国的小姨。估计他们夫妻二人感情挺和睦，所以他也愿意对妻子的家人多加照拂。
那日发生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最怪的当属边城望楼处的打斗。听街上的人说，屋檐被人削掉了大半，楼内更是一片狼藉，碎瓦堆积。不知是谁大半夜不睡觉跑去望楼打架？莫名其妙的，脑子里想起白天遇到的那两人。估计是我胡思乱想，不会有这么巧的事。
哪知第二天，姬无夜还搞了个大动作。
黄昏之后，群鸦喑啼，姬无夜带着禁卫军火急火燎地闯进一处庭院搜查，似乎是在捉什么人。院内没找到，夜里戒严时，又上街围了两架马车。一架上乘了九公子韩非，另一架姬无夜亲查的，奇了，里面的人居然是李斯和秦王嬴政的首席剑术教师——盖聂！
消息传来时，我心底很快了然。
这其中的前因后果一下子就推断出来。看来我那时凑巧遇到的两位大英雄还真是响当当的大人物。若不是机缘巧合遇上他们，我还真得对姬无夜今夜的行动稀里糊涂，不明所以。
张良很久没有和我碰面了，我也不方便多去紫兰轩。有些郁闷，一方面气自己没有完全得到流沙的认可才会显得如此被动，另一方面恼自己后知后觉，现在才想到那两人的身份。
不走官道走小道，说明他们不能被韩国守关的人查验。李斯那日大摇大摆借故来我沈府则是为了掩人耳目，转移某些人的注意。
是我太大意疏忽了。
在诸事纷杂中，已过去五日，李斯在朝堂上向韩国要刺杀秦使的凶手。
所有人都没料到，韩非居然把姬无夜抖了出去，说他缉拿住了行刺的焰灵姬。他把这顶帽子扣给成为夜幕人质的焰灵姬，再迫使姬无夜交出她。既解了秦军压境之危，又让夜幕少了一个筹码，再来，百越承了韩非救下焰灵姬的情。更甚者，李斯那日和盖聂一同现身，想来是被他引荐给了嬴政。妙哉！一石四鸟！
高风险，自然得到高回报。他在赌。
经商之道，富贵险中求。
这次他赌对了，我和张家押注在他身上，也对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大英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