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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等风等你 ...

  •   等我回来,再陪你放纸鸢。

      ——题记

      “吴世勋,你要等我呀,我回来再陪你一起放纸鸢。”

      “鹿晗!”吴世勋一声惊呼,从梦中醒来,已经记不清这是多少次在梦中梦到那个人了。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猛然咳嗽起来。

      “少爷,您没事儿吧!”偏房里冲来两个丫鬟,脸色惨白。她们俩是才跟着少爷没多久的,只知道少爷身体不好,并且经常在梦里会喊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没事,你们下去吧。”吴世勋摆摆手示意到,“等等,明天天气如何?”

      “回少爷,明天天气晴朗,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我想出去走走。”这段时间一直阴雨绵绵,再加上自己身体不好,所以一直都在府里闷着的。

      “好。”两位丫鬟出去并把门也带上了,心照不宣地看了彼此一眼。

      “要和夫人说吗?”

      “不用了吧,夫人知道了肯定不会让少爷出去。”

      “对了,你知道那个鹿晗是谁吗?感觉少爷天天念叨。”

      “嘘,不要嚼舌根,快走吧。明天少爷出门我们记得打好掩护。”

      ……院子周围恢复了安静,剩下吴世勋一个人站在房里,看不清楚表情。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冷,身体越发瘦弱。

      ————————

      “来嘞公子!您的梅花糕!”小二吆喝着端了一盘梅花糕上来。吴世勋盯着这盘糕点发呆。

      ——

      “诶!世勋!陪我去韵竹茶楼吗!”

      “为何?”

      “哎呀,去嘛去嘛!”鹿晗不由分说的就拖着吴世勋进了茶楼,然后点了招牌梅花糕。

      一盘就一两银子,更何况自己还不爱吃甜!吴世勋着实心疼,但又不好扫鹿晗的兴,就盯着糕点发呆。

      鹿晗见状就拿了一块梅花糕送到吴世勋嘴边:“哎呀~吃一块嘛~凉了就不好吃了~”

      那会儿吴世勋就已经身体不太好了,凉的东西吃了之后会咳嗽不止。他愣了愣,张开口把梅花糕含到嘴里,鲜香的味道顿时充斥了唇齿,咸味适中,带着些许香油的味道,好吃!

      回过神来,吴世勋看着梅花糕,拿了一块放入嘴里,味道还是一样,可是,就他一个人了。

      “诶诶,听说了吗?鹿晗回来了!”

      “哪个鹿晗?”

      “就是那个,十六岁便是翰林学士,十九岁便中了状元的鹿晗啊!”

      ……

      接下来的话,吴世勋都没听进去,只知道鹿晗要回来了,鹿晗要回来了!

      他跌跌撞撞地跑出茶楼门,一路上不知道撞了多少人,跑回了自己的院子,锁上门,背靠在门上大喘着粗气,身体慢慢地滑落下来,最后坐在地上,满眼呆滞。

      当年鹿晗走的时候,自己刚好高烧在身,卧床不起,他也没有过来给自己说过这个事情,等自己病好后去找鹿晗,才发现鹿家早就人去楼空。而鹿晗走的前一天还在带着自己放纸鸢,累了,两人就共同躺在树下休息,也是那一天,鹿晗主动吻了自己。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放纸鸢的次数数不胜数,可这是第一次。早就动心了的吴世勋立刻回应并且开始变为主动。

      “世勋,你说,有一天,我说万一有一天,我因为某种不可抗力而离你远去,但我一定会回来的。你会等我吗?”

      “嗯?不会的。”吴世勋眼神清澈,“你不会走的。”

      “哈哈哈。”鹿晗大笑起来,声音十分好听。

      其实那个时候吴世勋就应该看出来的,鹿晗在忍。鹿晗啊鹿晗,你这是何意呢?撩了就跑?留他一个人等?

      ……

      “鹿晗。”妇人见鹿晗穿着单衣站在院子里,怕他着凉,便给他披了一件衣服。

      “娘,我……”

      妇人叹了一口气:“你的心思娘知道。既然不顾一切回来了,那就好好的。”

      鹿晗点了点头,回来了,他就一定要抓住那人的手不放啊。

      以前总是自己带着那人玩,明明那人比自己大,可身体却不好。所以自己总会悄悄留着些他吃不到的东西给他,就希望那人可以快点好起来,可后来,自己被那个所谓的爹强制带入到京城,离别匆匆,只给他留了一封信。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相同的月色,不同的人,相似的情。

      “娘,我出门儿了!”鹿晗提着一只纸鸢去了以前经常玩地方,现在这里已经满是和当初的他差不多的孩子。也不怕别人笑话,鹿晗放长了线,让纸鸢越飞越高。

      “世勋,你说,要是咱俩的纸鸢在空中缠到一起了怎么办?”

      “那还不简单?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纸鸢也不会分开。”

      “哦……”小时候的鹿晗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突然,鹿晗发现自己的纸鸢不知道和另一只哪里来的纸鸢缠在了一起,双双落在了树上。顺着线看去,远处的树下站着一位身姿挺拔,丰神俊朗的公子,隔得太远,看不清表情。

      鹿晗呼吸一滞,赶忙跳到树上把两只纸鸢取了下来,跑到来人面前,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喏,给你,你……”鹿晗伸手递纸鸢,突然看到纸鸢上有字。不待他看完,那人就伸出手拿了回去。

      “劳烦公子了。”声音温润却疏远,并没有记忆中那样的热络。

      “诶,那个,世……”

      “先告辞。”吴世勋打断鹿晗的话然后转身离去,留下鹿晗怔在原地。其实只要他再细心一点就会发现吴世勋的步伐是匆忙的,杂乱无章的。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鹿晗,你知道这首诗的意思吗?”

      “嗯?不知道。”鹿晗没心没肺笑得可欢。

      吴世勋眼神暗了暗:不知道也没关系,我知道就行了。

      鹿晗一拍大腿,想起来了!纸鸢上的字就是这首诗的前两句啊!“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时隔多年,他又为这首诗笑了,这次笑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吴世勋心中有自己那就行。

      连续出了两天门,哪怕天气再好,吴世勋也还是染上了风寒。他身子骨本就弱,这下直接卧床不起,因着高烧脸上泛起红晕,咳嗽声就没断过。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看好少爷不让他出门吗!”吴夫人气极,这个儿子时不时地生病,她就怕哪天……

      两个丫鬟已是瑟瑟发抖,这事也确实是她们不对。

      “夫人恕罪!”丫鬟惶恐地磕着头,“我们……我们也是看少爷在府中太闷了,才擅作主张……”

      “混账东西!”吴夫人转头喊道,“来人,给我把这两个不懂事的丫鬟送到尼姑庵削发为尼!”

      “娘……咳咳,等等。”吴世勋撑起身子,“是我自己想出去走走,她们拦不住我的。”

      “你!你怎可这般无理取闹!为娘的用心你难道感受不到吗!”

      “谢谢娘的良苦用心,可是我的身体到底如何我清楚。”

      院子里安静下来,没有人敢说话,吴夫人死死地盯着吴世勋,而吴世勋只是闭上眼睛自嘲地笑了笑。

      “夫人,鹿大人来了!”下人进来禀报,打破了紧张的气氛。

      “哪个鹿大人?”吴夫人皱着眉,不会是那……

      “鹿晗,鹿大人。”

      吴夫人脚下一个踉跄:原来前两天街上传的消息并不假,鹿晗是真的回来了。她又偏头看了看吴世勋,这两天他们俩不会又在一起玩了吧?

      “让他在前厅等着。”

      前厅里的鹿晗端着茶水,眼神到处飘,喉结滚动,看得出来他在紧张。

      “鹿晗,你以后当我伴读好不好啊?”失足落水后的吴世勋躺在床上耍赖,“你这么好看,读书太无趣,要是你陪着我我肯定快乐很多。”

      “啊?”鹿晗有点懵,“可是我不大识字啊?”他从小跟着娘长大,那个所谓的爹这么多年没有给家里寄过一封信,一笔钱。家里穷,送不起鹿晗上学,于是只能鹿母来教。

      “那有什么怕的。”吴世勋爬起来,“啵”地一声在鹿晗脸上亲了一口,“就想让你陪我啊,这么可爱。”

      鹿晗的脸红了起来,窘迫的要死。后来他便住进了吴府,十岁,十一岁的孩子正是贪玩的年纪,鹿晗看着乖,其实皮得不行,经常带着吴世勋悄悄出门。

      “鹿大人久等了。”吴夫人来到前厅,不冷不热。

      “夫人抬举了。”鹿晗起身抱拳,“夫人,今天鹿晗前来叨扰,一则是听说少爷病了,二来是想和夫人说些事情。”

      吴夫人看着鹿晗的眸子,心中明白了大半,挥手示意旁人下去。

      ……

      “鹿……”两个丫鬟喊道。

      “嘘……”鹿晗让她们不要出声,自己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房间里熏着香,鹿晗屏息——这个香如同当年一样!他内心波澜起伏,缓慢地挪步到吴世勋床前,探出手想摸摸他的脸。突然他看见了一旁的纸鸢,于是伸出的手拐了个弯,先拿起了纸鸢。

      “临别殷勤重寄词,词中有誓两心知。赠鹿晗。”

      鹿晗鼻头一酸,自己的想法被证实了。他正准备放下纸鸢,却发现这纸鸢和那首诗一样眼熟。

      “世勋!今天去放纸鸢吗?”鹿晗兴致勃勃地来找吴世勋,又想带他出去玩。

      吴世勋眼神躲闪着不说话。

      “你今天怎么啦?怕被发现吗?没事儿,我担着。”小小的鹿晗拍着胸脯保证道,“该不会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吧?”

      被说到心事的吴世勋一慌,忙道:“才,才不是。我……就是我娘把你送给我的纸鸢,折了。”说着低下了头。

      鹿晗悄悄松了一口气,他这番话只是试探一下吴世勋,看他有没有因为自己经常带他出去而受罚。纸鸢坏了都还好办,再扎一个便是。

      “嗨,那没事儿,之前那个不好,你等等我!”说着一溜烟儿跑没了影。

      半个时辰后鹿晗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上拿着一只纸鸢。这只纸鸢看着没什么不同,可都是鹿晗亲手削的竹子,再三确认没有倒刺后再扎的。鹿晗虽然不大识字,但挺会画画,纸鸢上画了两个小孩儿放纸鸢,笑靥如花。

      他再也忍不住,这些年的思念如同江水决堤一般纷纷涌来。鹿晗上前一步,俯首印在了吴世勋的唇上,本想着适可而止。可真的不忍放开。突然,鹿晗的唇被用力吸住,他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看着本该熟睡的吴世勋,就在愣神期间,吴世勋的舌头撬开了鹿晗的牙关,长驱直入,邀请鹿晗的舌头与之共舞。然后大力一拉将鹿晗拉上床趴在自己身上,按住他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些许银丝从两人的相合处流出,气氛越发暧昧。长久吻毕,双唇分开时又带出银丝,两人都是面红耳赤,吴世勋更是咳得越发厉害,鹿晗的脸如同煮熟的螃蟹一般,不知是急得还是羞得。

      他此刻很想逃跑,这么多年自己一直藏着的心思还是被发现了。吴世勋也愣了,一直在剧烈喘气,昏睡时他感觉到唇上的温热,发现是鹿晗后本能地想要更多,鹿晗才是他心中唯一的贪恋,以前是,现在是,以后更是。

      鹿晗想着索性这样了,不如破罐子破摔。他清了清嗓子,准备打破这尴尬的氛围,最坏的结果就是分道扬镳。

      “吴世勋,我……”

      “我喜欢你。”

      “我知道。嗯?不是?你刚说什么?”鹿晗反应过来吴世勋说的话,觉得不可思议。

      吴世勋坐了起来,一字一句地说:“鹿晗,我喜欢你。”他的音色本是清冷的,可说这句话时显得格外软。

      该怎样形容鹿晗此刻的心情的?从小喜欢的人喜欢自己,吴世勋又何尝不是这样?

      “诶,诶,不是,鹿晗你别哭啊。”见鹿晗眨巴眨巴地掉眼泪,吴世勋慌了,赶忙随便披了件衣服下床,将鹿晗揽到怀里,“你要是现在没法接受我的感情,我也不强求,我知道这可能只是我的一厢情……唔……”

      温热的唇再次贴了上来,鹿晗咬着吴世勋的唇道:“我也是。”互表心意后的两人都用尽全力,只想确定对方已经属于自己。眼泪流过的地方应是苦的,可吴世勋却觉得很甜,能甜进心里的甜。

      “唔……”气温逐渐上升,两人都是阳刚少年,这般干柴烈火自当忍不住。终是吴世勋的理智占了上风,他轻轻推开鹿晗,咬着他耳朵道:“哼……我还有风寒在身,怕传染于你。别动,让我抱会儿。”说完他对上鹿晗迷离而充满水汽的眼睛,轻轻地亲了亲,仿若珍宝一般,一遍一遍地喊着鹿晗的名字。

      “世勋,我当初走的时候你怨过我吗?”鹿晗依偎在吴世勋怀里,把玩着他垂下的长发,不敢抬头。突然感觉到自己靠的胸膛震了一下,他抬头对上了吴世勋含笑的脸。

      “怎么可能不怨呢。不告而别就算了,居然还选在我生病的那些天。”

      “没有啊,我不是。我当初有给你留过一封信的!”鹿晗急着辩解,两人好不容易才互通信息,若再有些不必要的误会就不好了。

      这下轮到吴世勋怔住了:原来,有给自己道别吗?可为什么没收到信呢?

      “那你信中都说了些什么?”

      “我当然是说……”鹿晗说了一半感觉不太对劲,抬头看见吴世勋带笑的眸子,才反应过来这人在套自己话。

      “怎么这么坏啊你。”他挣脱吴世勋的怀抱,“好好养着啊你,这几天我都会来看你,你要快点好起来呀!我还要带你去放纸鸢呢!”然后停都不带停一下撒腿就跑,吴世勋看着那人的背影忍不住失笑,这么多年一点都没变,害羞时还是一样。

      “鹿晗,你亲我作甚?”刚被鹿晗来了个突然袭击地吴世勋发问。

      “没,没什么啊。”鹿晗捂着脸回答。

      “你说不说!”吴世勋伸手挠他腰,惹得鹿晗大笑。

      “哎呀!真没什么!我喜欢你还不让亲啊!”说完鹿晗咯咯笑着跑开了。所以他并未看清坐在树下的人的表情。

      吴世勋身子痊愈已是一个星期后,这个星期鹿晗天天往吴府跑,每次都被吴世勋借着药太苦的理由占鹿晗便宜。府上有些老人都说,俩人这么多年关系还是这么好。

      “走啊,放纸鸢吗?”鹿晗踢了踢正在写字的吴世勋,文房四宝这些东西他本就不爱,成了状元之后更没有认真碰过了,“你不是想知道我信上写了什么吗?那我现在告诉你。我说,等我回来,再带你去放纸鸢。”

      他顺手拿起纸鸢,扯着吴世勋就出了门。

      这次两人没有去常去的地方,那里小孩子太多了,他们只想好好享受二人时光。鹿晗握着纸鸢的线,吴世勋握着鹿晗的手,两人相视一笑,一个抬头一个低头,交换了一个缠绵的吻,难舍难分。

      河岸这边有几只无主的船,吴世勋牵了一只,说要带鹿晗去看樱花。

      “嗯?这里什么时候有樱花了?”

      “你走的第二年我让人种的,之前你不是一直嫌弃这一带太秃了,种点樱花才好看嘛?”

      鹿晗笑了笑,亏得吴世勋还记得。听者有意,说者无心。他转身亲在吴世勋的脸颊上:“谢谢你,吴世勋。”

      吴世勋咬住鹿晗的唇一路向下,脖子,锁骨,撕扯开衣服肆虐到肩头。当年鹿晗离开他,今日他便讨回来,又狠又重地留下片片红印。鹿晗被他啃的直哼哼,又痛又享受,却仿佛又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一声喟叹,涟漪才散去。

      吴世勋哑声道:“鹿晗,我爱你。”

      ……

      白天吟诗作对放纸鸢,晚上唇齿相依缠缠绵绵,一晃几年,日日与你双手共牵。

      ……

      元辰二十三年,吴世勋病重。

      “鹿晗,我之前听有人说你找过我娘……你们都说了些什么?我知道她不待见你,但突然有所改观,你是不是……”

      鹿晗红着眼眶轻轻吻上吴世勋的眼角:“我说,收了我送的纸鸢就是我的人了。”

      吴世勋闻言轻笑:“我不早就是你的人了?”

      ……

      “好一段佳缘啊!”有人拍桌叫好,“那后来呢?后来的故事呢?”

      “后来?没有后来了。”老人摇摇头,“鹿晗本想着去寻吴世勋,但最后只留了一句话‘我没有等风也等你,因为我一直在原地’。”

      “妙啊!”已然有人红了眼眶。

      老人在喧闹声中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去……

      朱门半掩谁家庭院,我骑竹马路过门前,只闻见,一曲琵琶点破艳阳天。

      待字房中谁家少爷,琴声幽幽拨我心弦,盼相见,日日门前放纸鸢。

      翩翩少年,前世种下的纠结,姻缘红线,此生邀你共并肩。

      “吴世勋,我不会等风也等你,因为我一直都在原地。” ——鹿晗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等风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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