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心上种花椒》五碎

6、第六章

　　回到班里，陆思邈凑过来，“刚那人谁啊？”
　　“一认识的阿姨……来找老师的吧，聊了几句。”
　　看向棉不太想提的样子，陆思邈没再问，“那你睡会儿吧，没多长时间了，我看我的小说啦~”
　　“嗯……”向棉无力地倒向桌面，胳膊伸长，垫在脑袋下面。

　　睡意虽沉，但那个女人的身影一直在眼前挥之不去，后面几个男生又闹个不停，真是……
　　碰！
　　向棉猛地抬起头，双手拍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怎么了？”陆思邈从桌底下钻出来，他们班主任不准在班里看乱七八糟的书，所以女生们看点小说都偷偷摸摸的。

　　向棉扭头看看那几个人，想开口让他们小声点，又不太好意思。中午班里人不多，家近的回家，住宿的回宿舍，闲不住的也出去玩儿了，一般留在教室的都默认中午是大家午休时间，应该保持安静，只是这个新班级……算了，忍忍吧。
　　“没什么，不太睡得着，有点烦。”
　　实在不行，待会去买袋速溶咖啡，不然下午数学课很难熬啊。

　　“是不是那几个人太吵了？我也烦得慌，都妨碍我侦查老师脚步声了！”陆思邈看向后面，“喂，你们几个能不能小点声，别人都在休息呢！老师说了多少次中午休息的时候，禁止大声喧哗！”
　　“班里就我们几个，都不在睡觉，吵着谁了？吵你看小黄书了？老牛也说不准在班里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吧。”那几个男生跩里跩气的，好像经常和裴昇他们混在一起，应该是跟裴昇统一了战线，一起对陆思邈同仇敌忾着。

　　“算了，反正也快上课了，下次你回寝室休息好了，不用在班里陪我的。”向棉心里其实很感激，陆思邈是住校的，宿舍里有床睡，但她这段时间都跟自己待在教室，虽然她不说，但向棉知道她在照顾自己。
　　“那你中午怎么办，以后这几只猴子要还那么吵呢。”陆思邈为她的小姐妹烦恼。
　　向棉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笑容，“我明天带副降噪耳塞来就可以啦~”
　　“哎……行吧，我们宿舍中午比这还热闹，不然你还能睡我那儿。”陆思邈自己中午是不午休的，她一般困了，课上就直接睡了。

　　下午上课，向棉还是有些走神，不过不是因为困。她的余光不时瞄向身后座位，好几次想回头。陆思邈后面坐的正是裴昇，就是这么冤家路窄。
　　【能问下你中午说的那个酒吧在哪里吗？我有个学音乐的朋友在找兼职，可以的话想帮她问一下~】向棉写了张小纸条，边看着台上地理老师画北半球锋面气旋示意图，边神色无差地反手把纸条放到裴昇面前。

　　裴昇此刻正昏昏欲睡，无聊至极，看到有人给她塞小纸条，还是新来的那个漂亮女生，顿时精神大振。
　　大笔一挥写道，【Cave吧，在城南，名气很大的去了一问就知道，我堂哥开的，你同学想去我可以帮忙介绍哟。】
　　【我问问她吧，说不定她自己找好了，谢谢你！】
　　今天周五，要不晚上去那儿看看能不能碰到他吧……这可不是为了那个女人。

　　大课间，向棉下楼买来速溶咖啡，回到楼层内热水间倒水。
　　“向棉！”
　　“谢蕊？”
　　叫住向棉的是她高一时接触还算多的同学，女生声音有些过于嘹亮，“你现在还去夜生书店吗？听说最近他们在做活动，今天正好周五，我们一起去啊？”
　　她以前周五晚上或者节假日的时候喜欢去女生说的那家24小时书店待会儿，一次巧遇之后，就经常被约着周五一起去看书，到很晚才回家，那也是一个特别热情的人。只是现在分了班，倒一直没见了。

　　“今天……可能不行了，我晚上得去一趟城南，以后有机会再一起吧。”
　　谢蕊遗憾了一番，接完水离开。
　　总是长久不了，昨天还很熟络的朋友，今天因为换了班级、因为功课太忙、或者因为要处理私事、因为要整理自己的人生……总之就是越走越远，再也见不到了。

　　可能也是她自己没有经营友情的欲望，长大以后也很少把别人放在心上认真对待过，该走的就走吧……
　　想要留住一些东西要付出很多心血，她的心血早就不够用了。

　　想着乱起八糟的心事，按下热水机开关，手里的温度渐渐升高，烫得快有些受不了了。

　　“帮我倒一杯。”向棉扭头，戚成曜递过来一只水杯。她才注意到热水间此刻的氛围，女生们小声议论地往这边瞅，那一双双爱心眼……

　　但是，这个班的人……怎么都这么自来熟啊？倒个水还要人帮忙，别人仗势欺人，你是在以色侍人？不对，以色惑人？哼，平时没少这么撩拨小女生吧？我可不是受你蛊惑，既然是一个班的举手之劳能劳就劳了……向棉一边腹诽，一边老老实实把他的杯子装满水。
　　“谢谢。”戚成曜带着笑意的眸子注视过来，向棉感觉脸上有热气上涌，呼……这热水间水烧得也太热了。

　　“喝咖啡不好，试试这个。”戚成曜递过来一小袋柠檬干片，向棉下意识伸手接住，还没开口说谢谢他就转身走了。
　　她盯着手上的小袋柠檬，突然不好意思起来，刚刚那么腹诽了一番，没想到他人，还……还挺友好的……

　　回到座位上，向棉看了看左手的柠檬片，又捏了捏右手的速溶咖啡粉，还是打开水杯放进柠檬。
　　后两节课都没觉得困了，柠檬有点儿酸，不过还真挺提神，她舔舔嘴唇，又喝了一口，感觉比茶铺的柠檬水味道还好。

　　“你今天会回家吧？”向棉突然想起陆思邈周五晚上应该要回家了，她要是准备放学一起走的话得告诉她今晚不行了。
　　“哦，嗯……不过我们晚上有聚餐，就不能跟你一起啦。”陆思邈有些为难。
　　“聚餐？”
　　“嗯，不是分班了嘛~好多同学都没来得及告别，就组织了一下原来班里的一起聚聚，正好明天不上课。”
　　这样啊……那也正好。
　　“你们班人感情真好，我们高一的散了就散了也没组织聚会什么的。”向棉感叹。
　　“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陆思邈也感叹。
　　……

　　“曜哥~大佬~叫你爸爸行吗？！”裴昇黏在戚成曜边上，极尽谄媚，哀求，“我都说了你会去……你要是不去她们一个个不得撕了我啊！”
　　老周——周世丰在一旁幸灾乐祸，“嘿嘿，又搁人女生面前瞎嘚瑟了吧。”
　　“收了多少好处？”戚成曜抱着胳膊问，视线却越过裴昇，落在前面不知道什么地方。
　　“这回真没有！”裴昇冤枉，自己就留了那么一次案底，就要被这么对待了吗，真是冤枉啊……

　　“我知道，”于阿飞从边上钻过来，“人家几个女生随便撺掇他几句，‘还说是戚成曜好哥们儿呢，这点儿面子也不给你吗，’哈哈他就经不住激将了呗。”
　　“是啊，你要是不去，我可太没面子了！”裴昇哭丧着脸。
　　“我什么时候说不去了。”戚成曜冷落了裴昇半天后，还是松了口，反正今年夏天离开父亲家以后，也不用每天训练，天天都无聊得很。

　　“可是你不是说烦她们吗？”裴昇记得他一直对这种集体活动没什么兴趣啊，不过既然要去那当然太好了，“去就好！反正老周阿飞班长我们都去，晚上我要坐你的铁骑！”
　　“就这么说好了！” 裴昇站起来，大力拍了下戚成曜，“嗬！曜哥肩膀又硬了不少啊~”说着还上下其手摸了起来。戚成曜冷浸浸扫了他一眼，反手一个关节技，一只胳膊就把裴昇摁在桌上动弹不得，裴昇求饶，老周、于阿飞趁机偷袭。

　　晚上放学，班里原住民们三三两两结伴去聚餐地点，裴昇跟在戚成曜后面一刻不歇地说个没完，什么都能说上点，还说陆思邈是鸭子成精，戚成曜看他也差不多是一个鸭笼出来的。
　　“哎！曜哥你听没听我说啊，你说到底是不是陆思邈想去看那个邱豪，才让向棉随便编个借口问我的？”

　　“嗯？”戚成曜惯常隔离他的唠叨，不过刚刚好像听到，向棉？
　　“谁问你什么？”
　　裴昇看他曜哥果然又没听自己说话，叭叭儿地重说了一遍，“就下午啊，向棉给我递小纸条来着，问我说邱豪唱歌的那个酒吧叫什么，说有朋友学音乐的想去找兼职，我就想啊是不是陆思邈自己想问又怕在我面前丢人，让向棉来问的？”
　　人陆思邈应该从来没担心过会不会在你面前丢人吧……戚成曜心里想着，不过还是没说出来打击他。
　　“是不是又怎么样，你还能拦着？”他下意识也觉得这是陆思邈的事，那个看起来软软怂怂的乖学生，应该不会跟那种人那种地方有什么关系。

　　“我拦她干嘛啊，就她那假小子样儿，人肯定也看不上她，到时候找了不痛快回来还不是要往我身上撒气！”裴昇一脸不忿。
　　戚成曜抬起胳膊搭上他肩膀，没说话，半晌笑着叹了口气，颇有些看破不说破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