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东方之野

3、新生活

　　吃完晚饭，在萧家客厅里，萧野知道了要去姑姑家的事。
　　因为皮肤对染发剂过敏，萧野的头发被奶奶剃秃了，每天都戴个帽子和口罩，她不说话谁也看不出她的表情。
　　一时的沉默让众人心里都是五味杂陈。
　　萧野慢慢转头看了看爸爸，此刻他也在看着自己，虽然他表情平静，但是萧野知道他心里不好受，她有些伤感：“我走了，爸爸怎么办？”
　　一句话说完，众人心里都是一酸，萧野和她爸爸一样，都是重感情的人。
　　“你爸爸是成年人，能照顾好自己”，奶奶安抚道。
　　萧野没说话，大颗的泪珠从眼睛里滑落，她有些迷茫，怎么会变成这样，这一走就是几年啊。
　　萧九城有些看不下去了，他叹了一口气，心疼的搂住萧野，小声说：“你先去，那边有咱们家的产业，迟早我也会过去的！”
　　萧野听完，抬起头皱着眉看着他，“很快就会去吗？”
　　萧九城迟疑几秒，最终点点头。
　　刚才萧九城那句话，也进了老太太的耳朵里，此刻她和萧老爷子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李斯和萧尧也不禁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过了年萧野13岁了，第一次离开家去外地求学，让她对未知的生活有些抗拒，看着车外面的高楼大厦，她感觉既孤独又陌生。
　　坐在副驾驶位置的姑姑转身对她说：“小野，明天姑姑带你去买衣服，去新学校要打扮漂漂亮亮的！”
　　萧野知道姑姑在安慰自己，“好，以前都是爸爸给我买”，说到这儿她又想爸爸了。
　　看着她又要哭，旁边的表弟幽幽的来了一句，“别哭了，像个娘们似的！”
　　他不说这个还好，萧野一听更伤心了，本来头发就短总被被人认成男孩，他又开自己玩笑，刚想收拾他，姑姑就先动手了，瞬间车内响起李今墨的惨叫声。

　　在要到姑姑家时，李今墨又复活了，搂着萧野指着车外说：“看见没，我们家就住那个小区！”
　　顺着表弟的指引，萧野看见前面有一大片平房，此时车也开进了小区，这是她第一次来姑姑家。
　　北方的冬天太冷了，树木都要冬眠，没有多少绿意，下午三点多的街道上，少有的行人都是行色匆匆，不算窄的马路上，左右两侧门口前都停着车，李斯开车也慢了不少，见到熟人就放下车窗打声招呼，萧野知道这是姑父出生的地方，附近都是熟人。
　　“爸，你看见没有，我们这一路上，不下二十辆宝马，十多辆越野，还有几个跑车，什么时候轮到咱们家啊”，大墨墨开始泛酸水。
　　“你看穆森，考试没下过前三，章程，奥数竞赛又得了第一，身边的几个孩子都进步了，什么时候轮到你啊”，李斯皱着眉看着后视镜。
　　“没劲，总拿别人弱点说事，这能怨我吗，我随谁你心里没数吗”，李今墨嗓门拔高。
　　“呵，行”，萧尧笑了笑。
　　李今墨收到威胁，有些收敛，看了看身边的萧野，推了推她，“你来这不会有人欺负你，我是你的靠山！”
　　萧野斜了他一眼，还真没看出来这个比她小一岁的表弟，个子还没她高，哪来的自信说出这句话。
　　李今墨察言观色的本领可不是盖的，他一本正经的说道：“我习武多年，十个八个同龄人都不在话下”，看出萧野不信，特意把毛衣袖子往上撸了撸，露出一小块肌肉，有些嘚瑟，“习武只是强身健体，并不是用来打架斗殴的，再说做人要有团队意识，我已经认了老大，一会领你去见识见识。”
　　尽管他的声音有些压低，但还是被萧尧听到，“你认哪个小流氓做老大了，不学好，你是不是皮子又紧了？”
　　“你这人怎么偷听别人说话呢，什么小流氓，那是我老大-古城，古城知道吗，那是古城，还小流氓，有能耐你当面说他”，李今墨梗着脖子看着萧尧。
　　听到是古城，李斯和萧尧都松了口气，俩人狠狠的瞪了李今墨一眼，没再说话。
　　萧野有些好奇谁是古城了，突然她想到个问题，古城和古驰是什么关系，不会那么巧吧。

　　很快他们就到了，车一停，几人都穿上羽绒服下了车，“你俩拎点轻的赶紧进屋，把空调打开，这几天屋子没人气”，姑父边往下搬东西边说。
　　萧野和李今墨哦了一声，直接拿着两个小包进了院子，这还是萧野第一次见到四合院，院子里很宽敞，靠墙边还有个凉棚，上面只有树木的藤蔓，一片叶子也看不见，这要是夏天就好了，他们可以在里面乘凉。
　　“隔壁就是古城家，一会儿我领你过去看看”，表弟小声说。
　　“我不去”，有什么好看的，萧野不感兴趣。
　　“为什么不去，那是我老大！”
　　“在你家院子，你那么小声干什么，鬼鬼祟祟的！”
　　李今墨也发现了，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不去拉倒！”

　　进了客厅，萧野看见姑姑家装修的很古朴大气，全是实木家具，架子上还摆着古董，她刚想过去看看，就听表弟说：“走，看看你的房间！”
　　萧野有些好奇的跟了上去，那是朝南的卧室，打开门出乎她意料的是，居然已经收拾好了，床上用品都是粉红色还有hello kitty图案，家具书桌都是白色和粉红色，萧野喜欢的不得了，她爸爸是不会给她准备这些的，她兴奋的扑到床上打了个滚，李今墨也就势把自己摔倒床上，俩人一顿闹。
　　看着高兴的两个孩子，站在门口的萧尧和李斯也笑了笑，他们把萧野带来的几大包都拿进屋里。
　　看见他们过来，萧野赶忙起来，“我自己收拾就行！”
　　“等我做完饭，姑姑和你一起收拾”，萧尧笑了笑，转身去了厨房。

　　“小野，你们学校就在附近，骑自行车就十多分钟，走路半个小时左右”，姑姑夹了一块鸡肉放到萧野碗里。
　　萧野嗯了一声，有些犹豫的咬了一口肉，停顿几秒后含泪把它咽了下去，这鸡死的不值。
　　李今墨看她的表情，秒懂，笑不过三秒，被萧尧一筷子打闭嘴了。
　　李斯嗤笑一声，又恢复为人师表的样子，“你姑姑单位离这太远，我们一周在她单位附近住几天。”
　　“那儿是市中心，车多人杂，我不喜欢”，表弟对萧野发表意见。
　　萧尧瞪了他一眼，转而温柔的看着萧野：“附近有个周阿姨，我们不在时，她就来给你们做饭！”
　　“我自己就会做饭”，萧野看着姑姑。
　　“你明年就要上高中了，现在学业最重要，再说有时间可以继续练练琴，家务以后有的是时间做”，李斯盛了一碗汤递给萧野。
　　萧野接过汤，有些犹豫喝不喝。
　　“尝尝我做的汤”，李斯补充一句。
　　萧野偷偷笑了笑，李墨也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我们不在的时候，你盯着点墨墨的作业，他有不会的你给他讲讲”，萧尧又给萧野碗里放了块鸡肉。
　　萧野叹了口气，默默的点点头，继续吃肉。

　　夜里，萧野已经睡着了，就被鞭炮声震醒，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汽车警报声，萧野被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她抬手打开灯听外面有什么动静，很快客厅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开门声。
　　萧野没有迟疑，披上外套就出了卧室，一开门她就看见了表弟。
　　“这大晚上不睡觉，谁又作啥呢？”表弟皱着眉毛要出去。
　　透过客厅的窗户往外看了看，院子被灯光照的通亮，萧野跟着表弟出了门，外面是真的冷，一瞬间都冷到骨子里，萧野扛不住，赶紧回卧室穿好衣服又走了出去，等她再出去时院子里都没人了。
　　此时，外面是灯火通明，街道两旁站满了人，有指指点点，有愤愤不平的。
　　萧野跑到李今墨身边，问了句：“怎么了？”
　　“哎呦，我去，你谁啊？”
　　萧野锤了一下表弟，有些生气。
　　李今墨嘿嘿一笑，“你怎么穿的像只熊啊！”
　　“怎么啦？”
　　“有几个混子在海洋哥家闹事，被警察抓走了”，李今墨表情有些严肃。
　　萧野松了一口气，透过人群，她看见警车拉走了几个人，为首被抓走的那人表情很是凶狠，临走还不忘狠狠的瞪了一眼人群。
　　“你们这治安这么不好吗？”
　　李今墨看了眼这个小表姐，“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
　　他这话还没说完，人群就爆发一阵惊呼，原来是有人晕倒了，萧野也在人群中看到了姑姑和姑父的身影，他们就站在被打砸的那家门前，正在扶着一个老人，他们身边还站着一个满脸是伤的少年，大冬天里，那个少年只穿着一件睡衣，一口口热气从他嘴中呼出，他眼中带着愤怒与不甘，恐惧与迷茫，就是隔着这么远，萧野都看得清清楚楚。
　　少年抱着晕倒的老人，没有惊呼没有痛苦，只是紧紧的抱着，众人不时的传来劝慰与不平的声音，只有姑父默默地脱下羽绒服盖在少年的身上，不多时120的车就到了，姑父和那个少年随着老人一起上了车，人群也逐渐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