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记》艾*邢

3、日子就像手缝里的清水

　　在外地出差一个月的时间，林小米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变得又黑又瘦。林妈妈除了心痛，就是唠叨，直到小米从包里拿出她的奖金工资补助共计六千元钱的时候，小米才得到片刻安静的回到自己房里休息。

　　因为工作需要，这一个月的时间她几乎每天都往来于各种各样的外联单位，不禁身体上饱受风吹日晒之苦，心理上更是饱受伤害。天知道那些教育部门的公务员怎么那么横儿呢？好像她林小米来批个文件就是他们上辈子的孙子！

　　与此同时，这一次的招生工作，也让林小米深刻地认识到中国足球是何等的黑暗。在新球员的招生过程中，新学员的选择的确要通过一定的体能测验，但更重要的是这个学员家庭是不是有能力负担一年六到七万元的学习费用。体能再好，你没钱，休想进入这个圈子！而家庭的富有程度，也慢慢成为林小米在招生过程中最重视的问题之一。

　　在后来的日子里，林小米常常会暗自为那些狂热的球迷们叹气，十多年还没冲出亚洲的中国男子足球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人才，而是因为没有正确的领导和清晰的制度。如果说中国男子足球队的十一名队员代表的是中国，那么这十一个人脚下踩着的，就是数十万孩子的梦想和更多家长的金钱，而在等待他们的，百分之九十八都是破碎了的足球之梦。

　　足球界的黑暗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可是在林小米没有深入这个行业之前，万万也没有想到竟然会黑成这样！各地教育局体育部门的‘索、拿、要’，教练对家长的盘剥索贿，学员之间的欺软怕硬，分帮立派，大一点的球员为了女孩子争风吃醋，赛前大打出手，等等等等。更不用提球员那另人瞠目的文化底子和毫无素质可言的球员素质了。这一切都让林小米觉得中国的男子足球一万年也不能冲出亚洲！更别提什么走向世界了。

　　想想当年她曾狂热的喜欢过皇马的小罗，小贝，可是如今天天天看着这些无聊的足球运动员，小米忽然发现她开始极度讨厌足球这项体育运动，甚至觉得全世界的足球运动员，没一个好东西——只是男足。

　　在招生工作刚刚开始的时候，林小米在对家长的讲解是非常实事求是的！因为她觉得自己应该为家长和孩子负责，可是很快，林小米发现事情并不像她想像的一样。她说的越真实具体，来她这里二次咨询的家长就越少！反而是在一边天女散花般胡扯乱说的王导，在一天之内竟然签下了两名意向生，这让小米非常的困惑。

　　很快，小米发现了问题的根源——她自己没有抓住学生家长望子成龙的焦急心情！一般的家长在为孩子准备一条俱乐部专业球员生涯开始，他们就对孩子的未来有无限的希望。而要把握住这种望子成龙心态的方法，就是刻意强调学员在俱乐部里将受到如何严格的训练，而将俱乐部文化课薄弱，设施情况一般等问题浅薄化。这样会赢得家长的信任，觉得好像“管”的严，自己的孩子就能出成绩，进入了林小米所工作的俱乐部，孩子们就能受到国家队队员一样的强化训练，很快就能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国家级运动员！于是，家长们不在纠缠孩子们天天吃什么，学什么，而是更多的问起了关于多久孩子可以拿到国家二级运动员证书的事情。小米在哀叹的同时，也开始改变自己的做法。

　　从第五天开始，林小米引用王导的一切模式，并加以深化和改革，将天女散花式的胡扯升级为天花乱坠的天堂式未来描述，同时对任何家长都告知，我们的行业非常苦，你们还是回去考虑一下再来报名吧！很快，在女性家长青睐的眼神里，小米成了王导的好搭挡，短短半个月的时间里，小米一个人就招收了夏令营队员二十人，又和王导一起招收意向学员三十多人。当他们两个带着六十多个学员的球队回到俱乐部时，校长的眼睛简直笑成了一条线。

　　三十多个学员，只要能留下二十人，就等于为俱乐部的每年增加固定收入一百多万。于是林小米在这家俱乐部第一次领到了三千块钱的奖金，虽然不算多，可是比起她一个月六百多的工资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小米洗过澡才发现，这一个月的时间过的太快了！好像昨天她还站在楼下和刘春和聊天说话，今天就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想到刘春和，小米心里突然升起一点点的失落，这失落不仅是因为小米没有收到刘春和的短信，更是因为在与王导一起出差的过程中，小米才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一般。

　　那些体育学院出来的女学生，不过二十一二岁，大多就已经成为某高校的体育老师，而她们甚至连中国字都写不好。有时候，在训练场边上，林小米还在挥汗如雨的记录各种数据时，那些美女教练却已被自己高大多金的男友用小轿车接出了体育场，去HAPPY二人世界了。小米以前不觉得怎么样，但现在她忽然发现，学历太低已成为她人生的一大阻碍！于是在躺了小半天之后，小米决定报考成人高考，一定要念个本科的毕业证出来，为自己未来的人生之路扫平一切阻碍！报哪一科呢？中文？英文？企业管理？想着想着，林小米觉得浑身疲劳，不知不觉地进入了梦乡。

　　“小米，小米，醒醒吧，吃饭了！”林小米被林妈妈叫醒的时候，天已经有点暗了。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六点。小米急忙起来，用凉水擦了一把脸就跑到桌前等着吃饭。

　　林爸爸一看小米坐下，就有点心疼地说：“你这丫头，看看这瘦的！黑成土豆子了！怎么样？这次出差的感觉还行？”

　　听着林爸爸问起工作情况，小米马上逐一报告着这次出差的日程和一些趣事。等林妈妈把饭菜拿上来的时候，林爸爸已经被小米逗的在笑半天了。看看林妈妈的笑脸，爸爸也高兴的拿出了白酒庆祝，林小米忽然有了那么一点小小的自豪感。

　　林爸爸是知识份子出身，非常倒霉地遇上□□十年，他好不容易返城当了个工人，却一直到了四十多岁才组成家庭。他中年得子，年近五十有小米这么一个孩子，当然宝贝的不得了，也就养成了小米男孩子一样的性格。

　　小时候，林爸爸是小米的保护伞，每当林小米闯了祸，她就会躲在爸爸的身边寻求保护，一直到她十四五岁上了中学以后，小米的性子才收敛了一些。但在家里，林爸爸的保护神工作却一直没有结束，她自己也觉得，和爸爸的感情更好一点。因为林妈妈总是很叨唠，还特别小气。如今林爸爸已经是年近七旬的老人，他身体不好，退休在家里开的那点工资还不够自己看病用。所以家庭的拮据让小米很小就非常懂事，而没有钱送林小米去读大学，也成了林家人谁也不愿意提起的一个过去。

　　“对了，小米，刘春和前几天打电话了，他说联系不上脸，让你回来之后给他打个电话呢！”快吃完饭的时候，林妈妈忽然想起了刘春和曾找过小米的事情，让小米快给人家回电话。

　　林小米听了，却在心里嘀咕：这个刘春和玩什么？他不给自己发短信，却给自己的家里打什么电话呢？

　　回到房间里，小米开始拔打刘春和的电话，可是却总是‘你所拔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这让小米很是奇怪，于是她发了一条短消息给刘春和，让他有空的时候往自己的手机里打个电话。之后几天里，小米先是找顾灵灵一起去找了一个补习班报了成人高考，又拉着顾灵灵一起逛街吃饭，最后俩个女生还一起去看了一场电影，用掉了顾灵灵单位发的电影票。

　　“灵灵，你说我该怎么办？”看过电影，两个女孩坐在一起，聊起了女生的心事。

　　“小米，我还没问你呢！你怎么问起我来了？怎么办？我要是知道怎么办，我就不用像现在这么愁了！”顾灵灵没有直接回答小米的话，却是自己也作烦恼状地抚腮远望，这个古代闺阁的造型逗得林小米笑了起来。

　　“你顾大小姐怎么了？你们单位不是有个小男孩追你呢吗？你不喜欢人家？”林小米忽然想起她出差前，灵灵曾提过有个男孩对她挺好的事情，立刻好奇地问着灵灵。

　　顾灵灵一听，立刻叹着气说：“别提了！你出差前我告诉过你，我们单位有个男生追我吧？可问题是他让我今年就和他结婚，我还没玩够呢？哪能这么快就结了？”顾灵灵眨着一双细眼，神情茫然。

　　林小米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看看盯着窗外的灵灵，猛然间，林小米看到窗子上自己的反影。在阳光中，也是那样茫然而不知所措地看着前方。两个女孩就这样坐在午后街边的茶座里，享受着青春的侧影。忽然林小米在内心深处升起一种感动：生活真的很美好。看看自己和灵灵，都是这样年轻而又真实地活着，虽然都在感叹着迷茫，可是同时又在体验着生活。也许，他们要的快乐又简单的生活离真实太遥远，有些不近烟火，也许，把一切看的淡然，才能自在的生活。管他什么男友婚姻，一切顺其自然，忘忧而乐自在而为好了。

　　想到这些，小米冲着灵灵问道：“顾灵灵，我请你吃冰淇淋吧？”

　　灵灵看看小米，忽然笑着说：“我要吃哈根达斯！”小米有点心痛，撇着嘴答应，把灵灵逗乐了。

　　顾灵灵和小米一起上了三周的补习班之后，忽然决定转个别的班，因为她实在不喜欢这样的文科班，最后和校方几经商量，顾灵灵转到另外一个校区的金融补习班，而小米则是自己安安静静地在这所小破学校里上着自己干枯无聊的课程，后来林小米自己觉得实在太无聊，干脆又上了同一校区的英文班。眼看着足球俱乐部就要开学，小米也准备好新学年的课程，就等着学校开会安排新学年进度了。

　　“林小米今年还是和去年一样，负责初中部和高中部的计算机课。”教导主任一句简简单单的工作安排，就算是敲定的了小米下学期的事务。小米也乐得清闲，这样她才有时间去上自己的补习班，也有更多的时间去跟着别人对缝倒狗赚外快。

　　其实这个俱乐部一开始招工的时候，小米就是抱着试试看的目的来的，后来一谈还真不错，一天四个小时的工作量，除了偶尔加班之外，基本上一周五天，一个月二十二天，总共九十个小时的工作时间，而课时不过是二十多个小时，除了维护一下基本的计算机功能，可以说小米天天就是呆在微机室里发呆。不过这里的工资给的比较少，一个月才六百块，所以像小米这样年轻的女生能来这样一家破俱乐部，校长先生表示出非常欢迎。不过这样的私企也有毛病，比如三险五险那些是一律没有的，想交，自己找地方交去！

　　小米找这份工作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她可以有时间去赚点外快什么的，说起来，事情也是挺巧合的。林小米从小就喜欢小动物，偶然一次机会，小米帮一个朋友在狗市里买了一条名犬，不仅品质很好，而且还便宜出将近一千块。那个朋友不好意思，就送给小米一张超市的代金卡，小米看着超市代金卡，忽然发现狗市里有不少猫毛腻，其中的甜头也挺大，她就开始没事往狗市跑。慢慢的，林小米和一些商家熟悉了，就在狗市里做起了对缝生意。一个月下来，挣个千八百块米足够零花了！于是小米便将俱乐部的收入全都交给林妈妈当做家用，自己没事“瞎忙活”。

　　本来以为一切又恢复正常的林小米，周六又到狗市“帮忙”，本来非常美好的夏末午后，在林小米遇到刘春和后，忽然变了味！林小米站在刘春和面前，觉得自己这‘倒爷儿’的身份挺尴尬，好像她比刘春和“低气”了似的，要知道，当初刘阿姨向刘春和介绍自己的时候，可是说她林小米是一家球类俱乐部的文化课教师！

作者有话说

　　胡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