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重生戏戾王》云柔缦缦

53、第 53 章

　　夕阳西下，金红色的余晖洒满京城的街道。
　　路桥刚刚结束一天繁忙的公务，疲惫地迈出户部衙门。他整理了下袖口，长舒一口气，正准备回家。
　　突然，一人现身拦住了他的去路。路桥挑眉，认出这人是萧璟桓的随从永丰。
　　“路大人，我家公子有请。”永丰恭敬地行礼道。
　　路桥一愣，眼中闪过惊讶。这是三公主的安排？还是萧璟桓的意思？
　　从他进京直面萧璟桓救灾运粮，美食大赛的神通广大，再从账册上了解到的萧璟桓诡谲手段。他其实一直想上门拜访。
　　可先是有事忙碌，没能见成。后遇皇上曾欲赐婚三公主与他，再有萧璟桓与三公主的传言，他就不便去见萧璟桓了。
　　这次萧璟桓有请，不管是谁的意思，都是个难得的机会，终于可以当面请教了！
　　他冲永丰点头道：“请带路。”

　　一路上，路桥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袖口，盘算着要请教哪些问题，该如何说？一时觉得时间过得飞快。
　　等当他们来到萧府门前时，就见大门外，身着绫罗绸缎，腰戴玉佩的富商们，或相互交谈，或在仆人的簇拥下从府内往外走。
　　不止如此，他还眼尖的瞧见了几个，当初路过吏部时，遇到的几个叙职候官的官员！
　　路桥眼神闪了闪，萧公子果然交友广阔。

　　永丰引路，穿过热闹的前院，来到一处清幽的内院。
　　这里与外面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只有几株修剪得当的桂树，和一方小小的石桌。

　　萧璟桓正独自坐在石桌旁，圆圆的石凳桌上，精心挑选的几碟家常小菜。
　　翠绿的青菜，金黄的炒鸡蛋，雪白的蘑菇汤，只是都已没了热气，似蒙上了层淡淡的灰色。
　　这似乎等得太久了。

　　路桥忙上前见礼：“萧公子。”

　　萧璟桓抬眼，目光却在路桥身上反反复复扫过。好一会儿，他才微微一笑，道：“路大人，请坐。”
　　路桥被他这目光跟语气，弄得心里发毛。他上前坐下，静观其变。
　　萧璟桓给他倒了杯酒，又指了指桌上的菜肴：“比不上周园的香酥鸭，将就用吧。”
　　这句话如同寒冬腊月里，手突然插进一盆冷水里，刺得人打颤。又如那陈年老醋，酸得人牙掉。
　　他张了张嘴，一时不知怎么说了，看来传言非虚。

　　萧璟桓见他没动作，也不以为意，他转动着青瓷酒杯，开口道：“路大人,听说你最近在朝中上颇为活跃啊。”
　　路桥心中一凛，谨慎回道：“不敢，只是尽忠职守而已。”

　　萧璟桓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那我倒要请教几个问题了。”

　　路桥闻言，正襟危坐，怕这才是萧璟桓找他的目的。

　　萧璟桓继续道：“若青苗法执行过程中，地方官员为政绩强行让农民借贷，这怎么防范？
　　若地方官员滥发青苗钱，造成形势户和胥吏冒领，以至转贷给无法领取到钱的农民，从中牟利这怎么办？
　　若市易法中，若官员为私利低进高出、强买强卖，又如何？
　　更不提其他商税变更中各种钻漏洞和转移税赋的法子，你们又打算怎么应对？”

　　他每说一句，路桥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等他说完，路桥心中暗叹：不愧是萧璟桓，一语中的。
　　萧璟桓不会无缘无故谈这些，他道：“萧公子慧眼如炬，确实如此。不知萧公子有何教我？”

　　萧璟桓将杯中酒一口喝完，放下酒杯，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我可以给你出主意，不过……”他故意拖长了音调，“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路桥心中警铃大作，却依然镇定：“什么事？”

　　萧璟桓低沉的声音院内响起：“这事很简单，只是这事会伤害到秦梓舒，不知道你肯不肯呢！”

　　路桥怔了下，眉头微皱，难道两人之间有什么误会？
　　他身子前倾，劝道：“萧公子，你和三公主之间发生了何事，我不知。但我知道，三公主心地善良，你们之间或许有什么误会。”

　　萧璟桓冷笑着呢喃‘心地善良’？
　　他眼神一冷，寒意迸射：“路大人，你搞错了一件事。”他一字一顿地说，“我从未要伤害她，我是让你选择。”

　　路桥愣了愣，过了一会儿才想明白，萧璟桓是要他背刺三公主，让三公主厌恶他。

　　这……是什么误会他懂了！
　　但这是对他人品的羞辱了，他怒而起身，呼吸灼热：“我与三公主是君子之交，并无私情。”

　　萧璟桓抽了抽嘴角：“你只需要告诉我答案！”

　　“无论是谁，我绝不背刺任何人！”
　　路桥双拳紧握，眼眶有些红，话却置地有声。

　　萧璟桓却悠哉的给自己倒了杯酒，斜睨他: “那你就不想知道税改中问题的解决之道？不想为民请命了？”

　　“你以为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吗？！”路桥转身，知道没什么好谈的，不准备再留下，走前又说了句，“三公主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吗？”

　　萧璟桓愣了，但未等他答话，路桥就已大步离开了。

　　萧璟桓气笑了，一把将手上酒壶摔碎在地。真是他枉作小人，倒显得他们情比金坚！

　　***
　　几日后，秦梓舒意外到了萧府。
　　萧府下人忙跑到宝安钱庄通禀给永丰，永丰跑上楼，通禀给正在看账本的萧璟桓。
　　然而，听到消息的萧璟桓，并没有向往常那样急匆匆的动身，而是在过了一个时辰后，他才坐车回府。

　　马车上，萧璟桓心里五味杂陈。

　　他之前连着几天没到钱庄，只待到萧府，就是为了等秦梓舒来兴师问罪。
　　但人没等到，却听到朝堂上，从争论是否改制，变成了改制到底选哪一地区改的消息。

　　他开始很惊讶，朝堂上还真如路桥所说，聪明人多。
　　他暗中派人查探，却发现，原来是路桥的提议。
　　他当时脸黑了几度，这真的有点关公面前耍大刀了！

　　他冷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派人积极推动，让决议结果选三公主封地进行税改。
　　这一下，他倒要看看，路桥怎么跟三公主解释。

　　事情如他所料，最后选定三公主封地。
　　然这时，晋商人和一些官员们动了。
　　因为之前他见过路桥，后他又派人参与决选，这些人便认定，这一切全是他出的计谋。众人纷纷送来重礼，表示感谢。

　　到这时，他觉察到了不对劲。
　　他派出更多眼线，收集更多消息，特别是路桥的反应，最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一切居然是秦梓舒的大手笔。
　　更甚者，他也是她计划中的一环！

　　他又苦涩又愤怒。
　　他望着三公主府的方向，阳光从斜照到消失。
　　他干脆将计就计，大手一挥，将这些重礼，装了十多车，连夜送进了三公主府。

　　如今，她来见自己，该算是她计谋的完美收官吧！

　　马车缓缓停在萧府门前，萧璟桓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衣冠。他推开车门，脸上已恢复了往日的从容。

　　当他大步踏入院内，就见秋日的暖阳透过缀满桂花的枝叶，洒在了秦梓舒身上，为她添了一抹暖色。
　　她一袭淡青色长裙，乌黑的秀发高高挽起，露出白皙的颈项。
　　此刻，她跪坐在火炉前，神色专注而宁静，看着火焰舔舐着壶底，发出轻微的 “呼呼” 声。
　　酒煮沸了，酒香与桂花交融，香飘满院。

　　左侧石凳上，桂花糕，整齐地摆放在白色的瓷盘中。红彤彤的甜枣和金黄色的杏脯，叠成小山。
　　绿柳从另一侧走廊过来，手里提着一个大食盒，来到桌前，将一大盆清蒸螃蟹取出，便退了出去。

　　萧璟桓自嘲一笑，是值得庆祝！
　　他挪步到她面前，一声不吭坐下。

　　秦梓舒本要起身相迎，见他已落座，就算了。她倾身给他倒了杯酒，笑道：“尝尝，这黄酒味道如何？”

　　萧璟桓接过，一口闷，放下酒杯，一句话也不说。

　　秦梓舒见状，笑脸有些挂不住了，这反应让人奇怪。
　　她又给他倒了一杯，不说话，只看着他。

　　萧璟桓接过，又是一口闷，依旧不说话。

　　秦梓舒顿了顿，确认了，这是不高兴呢！谁得罪了他？
　　朝中之事进展顺利，让她心中高兴！又遇到他莫名其妙又送一堆礼到公主府，她便很想见见他，明日又是中秋佳节，最后一丝犹豫也没了。
　　一大早她让绿柳带上宫中送来的螃蟹，就往萧府赶了，哪想，到这会儿才见着人。

　　哎，是谁让他这么不高兴了？

　　“怎么了这是？”秦梓舒看了萧璟桓一眼，手上不忘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哪想，她酒刚要拿到手里，却又被萧璟桓夺过，一口喝了。

　　秦梓舒愣住。却听萧璟桓道， “这回，你又想让我见谁？”

　　什么叫让他又见谁？她何时让他见过谁？秦梓舒听得莫名其妙。

　　萧璟桓见她还在那装傻充愣。他直接挑破：“朝中税改取地试点的法子，是你想出来的吧！”

　　秦梓舒一惊，他怎么知道？那日倩茹在屏风后，都未听清她与路桥的耳语，他从何得知？
　　难道是路桥告诉他的？
　　路桥又为何跟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