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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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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前途充满迷茫的陆庭与彭车二人组,拖拖踏踏地来到复习报名点,心有灵犀的想着再拖延一阵,哪怕就几个小时也是好的。但当听说报名之后如果拿到录取通知书想去上也可以全额退款,而且开学日期也还需要很久之后,二人便如蒙大释一般,也不再拖延,报了名就决定去看场喜剧电影,以安抚这几天动荡不安的心灵。
由于彭车没带眼镜,可能会影响观影效果,又恰巧当天去看电影的人比较少,于是两人选了第一排中间的位子,屏幕脚下,音响当心,不偏不倚。唯一的不好就是得昂着头才能看到全屏,这样一直仰着头一个多小时非得得颈椎病不可,为了看个电影损伤自己的身体健康,得不偿失。如果这点小事都算不明白的话,岂不太损自己智商的颜面了?于是二人在整个观影的过程中渐渐地向大家展示了女神到女汉子的演变。由一开始微微昂头到后来的“葛优躺”,直到最后只让自己的上半身在椅子上。这个姿势看着挺累,其实不然,只要不影响别人,腿怎么舒服怎么放都行。
看完电影,两个人都哭得稀里哗啦的,说好的喜剧电影,总是会在结局的时候埋下一颗雷,炸得观众措手不及。哭完了结尾的滚动字幕两个人才出来,出来就闻到食物的香味,再加上刚刚电影里面的主角把那个香肠描述的太高大上了,像“炸得微焦,外酥里嫩,多撒孜然,多放辣椒。”一个烤肠而已,至于这么折磨它吗?但两个人的胃以及大脑都很诚实的喊叫着:“想吃烤肠!”于是两个人在烧烤店里,边吃边感叹着影视广告的威力,觉得卖烤肠的都应该付广告费给那部电影,这广告效果简直好的不得了。
吃完之后发现两个人的分都没带够,怎么办呢?陆庭想出个主意:有个软件可以做题赚钱,可以临时凑点钱用。但彭车却不同意,觉得还是跟爸妈要点钱,或者同学朋友借点钱好。虽然彭车平时看起来皮糙肉厚,什么都无所谓,但胆子却很小,像这样在作死线上疯狂舞蹈的事她还是不敢干的。与其说是不敢干,不如谨慎小心更准确,她对于这样冒险的事始终保持着一种敬而远之的态度。而陆庭在这一点上跟她相反,她偏偏就喜欢这种“作死”的感觉,这也是在她不长的十几年的人生路上慢慢形成的,她以前也是跟彭车一个路子的“胆小鬼”。
由于彭车没能阻拦住陆庭“作死”的步伐,于是此时此刻两个人正在烧烤店里顶着一堆用过的签子和老板逼人的目光,对着一到让人想跳黄河的题大汗淋漓,做出这道题,就能够得到足够的钱来付给烧烤店的老板,但两个还在为复不复习发愁的学渣,怎么能做出这样想让人去死的题呢?
“我就说不要这样,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彭车有些害怕以及悔不当初。
“好了,这么多东西,那么多都是你吃的,我说什么了吗。”陆庭也不甘示弱。
“我哪吃那么多了。我怎么知道还会算服务费呀。”彭车成功的被陆庭带偏了重点。
“好了,都别说了,赶紧看看这题怎么做才能挣钱吧!”
彭车在极度的恐慌中打通了自己大脑的“任督二脉”,最终猜到了正确答案,两个人这才有惊无险地走出了烧烤店的大门。事后陆庭感叹:“怂人自有怂人福。”
彭车在回神的状态中仔细想了一下这句话的原身后说:“不孝孙,你忘了刚才你爷爷我是怎么救你的了。”
“滚,孙砸,你想造反!”
“孙砸叫谁呢。”
“就你……叫……”陆庭本能地意识到这是个陷阱,但无奈嘴巴比大脑快了一步。
“哈哈哈,孙砸,爷爷我很满意你的表现。”
“滚,谁是你孙砸。”陆庭一副吃瘪的表情无力地反驳。
“你自己都承认了”彭车一脸春风得意。
……
最后两个人又心有灵犀的把对方的备注都分别改成“陆庭的孙砸”和“彭车的孙砸”。
陆庭觉得可能自己只有跟彭车在一块的时候才会像这样舒畅吧。因为她在家没几天就又要远去他乡了,抑郁包裹着她的整颗心脏,在家里话也不多,做事依旧提不起很大兴趣,什么都不想干,妈妈就让她去个没什么可玩的地方,希望她能好好复习,来年能考个好分数。她对于自己一直以来的这种情况都是没意识到的,直到在和表弟一块打羽毛球时,他在陆庭丢了好几球之后忍无可忍时说的一样,他有些生气的说:“我发现你怎么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呢!”当时陆庭愣了一下,想:提不起兴趣吗?原来我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但很快就调整好情绪,笑嘻嘻地说:“抱歉抱歉,我的我的,再来一次。”
陆庭和彭车从小就是同学,她俩认识于幼儿园时期,相知于高一。那时她俩又在同一个班,是时隔三年后再次成为同班同学。
陆庭小时候性格开朗,活泼好动,但又软弱,经常被人欺负,不知道反抗,每次总觉得是自己有错在先,因为欺负她的人总是理直气壮的。她强硬的时候是为别人打抱不平的时候。
幼儿园的时候,彭车读的是全托,经常被比她们稍大,幼儿园老师的孩子欺负、管教,于是她就给彭车“撑腰”,支持她反抗“欺压”,而每当自己被人欺负时,依旧是畏畏缩缩,能忍则忍。
那时候还有一个同学,比她小一点,性格却比她更独立,懂得保护自己,也经常替她打抱不平,可是那个同学却在一年后转走了,后来陆庭搬了家,她们又在一起玩,最后因为那个同学又搬家,她们才没有再见面。
只有彭车,和她从幼儿园的“相依为命”,到现在的“形影不离”,似乎一直都在她的生命里。虽然小学的时候两个人没有怎么在一块儿玩,各有各的朋友圈,又加上学校经常分班,两个人聚聚散散的,几乎对对方没太多印象,只知道自己有个同学叫“彭车”或叫“陆庭”,而且两个人曾经还是同学。
到了初中两个人更是不在同一个班里,学校又大,班级又多,活动范围又广,交集更是少之又少。算是说上话的也就两三次,其中有一次还是在学校的□□群里。那时两个人也就客客气气地开个玩笑,互相加了好友,之后就没怎么再聊了。还有一次是在初三的上学路上,那时陆庭正被化学困扰着,见了谁都问化学题。
“嗨,彭车。”
“哟,你也走这边呀。”
“嗯,好巧。”
“是巧。哎,这次考试你化学怎样?”
“嗯,还行吧,58(满分60),你呢。”彭车使劲压制住内心的小骄傲说。
“哟,不错嘛,你都是怎么考这么多的。我才四十多。”陆庭对不熟的人的态度还是很仁慈的。
“嗯,化学还是比较简单的。”
“我老师说,正常都得考满分,我都感觉一点都不正常。”
“其实还是挺正常的,我就经常考满分的。”彭车彻底飘了。
“我去,怎么你们都这样说。前几天遇到一个小学同学,他也这样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就是赵璞。”
“哦,记得记得。他呀,现在挺不错的。”
“嗯。哎,对了,我感觉我这有很多都错得好可惜。你看看,我感觉老师都不一定能看出我的问题。”说着彭车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翻出夹在里面的化学试卷。
“嗯,我只能说,睁大你的眼。”彭车象征性的看了看。
幸好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学校,不然还不知道要尬聊到什么时候呢。分开以后,陆庭一个人也是尴尬了好久,感觉自己刚刚太谄媚了。在以后和彭车相处的日子里,她都很庆幸彭车记性不好,不记得这么一件让她想钻地缝的事了。
陆庭的初中班主任是个负责认真的好老师。负责认真到什么程度呢?就是连中考志愿都帮助同学们代劳了,因为很多同学放假之后就出去找爸爸妈妈了,填志愿的时候都是发信息回来让老师代填,于是很多同学的志愿都被填在了本校,除了一个成绩逆天好的同学和两个家里面有人的同学去了他们想去的学校。
陆庭是非常不想再在一个学校呆三年了,但是又怕跟老师关系弄僵了,让妈妈去帮忙说说,结果妈妈也被说服了。就这样在高一开学的第一天,陆庭带着怨气去上学了。也是在这一天,陆庭和彭车开始真正的认识对方。
虽然是开学第一天,但陆庭毫无新学期的兴奋与激动,因为那条走了三年的路,那所呆了三年的学校,那些可能还会再见的已经见了三年的人,实在没什么好让人激动的。
她象征性地看过每个班的名单,这也是她来这个学校的好处,老师承诺说,如果在这上高中,会让她进重点班。
重点班,其实跟一中的普通班也没什么区别。虽然陆庭去不了一中的重点班,但也是能去二中的重点班的,但老师这样的做法却把她所有的可能都给抹杀了。
呆了三年的地方,陆庭对这里再很熟悉不过了,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班级,并没有很惊讶的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正坐在同一排说着话。看到她进来了,便向她招手。她并不是很欣然地走过去,但却心怀感谢之情地坐下,没话找话地问一句:“你们都在这呀。”废话嘛,能考上高中的成绩还说得过去的不都在这里了吗!她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你说呢,不然还能在哪呢。”一个男生很认命地说:“别的学校咱也考不上。”
“你没过一中的录取分数线?”陆庭故意把尾音抬高。
“当然过了。”他赶紧解释道:“但去不了好班,不还是一样吗?”
“切。”陆庭心里嘀咕了一句。“那不还有其他学校吗。”
“老师说,其他学校都不要去。要去就去一中。”那个男生特憨厚地说。
陆庭在心里送他一个超大白眼,显然是被老师彻底说服了,但陆庭嘴上依旧不肯认输:“可是其他任何一个学校都要比这好一点呀,除了四中。”这话陆庭本想在脑里再加工一下,但无奈嘴巴比大脑先了一步。
“其他学校也能去啊,可是去不了啊。”旁边传来一声讽刺,也是和陆庭一个班的男同学说的。敏感如她,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友善,但只是以为不满她刚刚说的那句话,也觉得自己刚才的一句话有些欠考虑,便不再说,只是绕开了话题。
开学第一天,主要是安排各种开学事宜。由于陆庭的班级和其他班不一样,挪了几次班级,幸好书什么的都还没发,不然军训还没开始,陆庭就已经累得不行了。
在陆庭搬到第二个班的时候,就看到了彭车,彭车正跟旁边的一女同学聊着天,看到陆庭,就招呼她:“哟,陆庭。你也来这了,这么巧。来来来,坐这。”陆庭便走过去了,坐在了她手指的在她前面的那一排的位子上。班里面也没有多少人,老师也不在,于是她们便聊了起来。
聊着聊着走进来几个彭车她们班的同学,打了个招呼之后,彭车感慨:“没想到来这里的我们班的同学还真多。”
“嗯,我刚刚也见了好几个同学了。”彭车旁边的同学表达了同样的感受。
“能有我班的多,我班能上高中的同学几乎都在这了。”陆庭表达了愤懑。
“那你班主任挺厉害呀,能说服那么多人。”彭车旁边的同学有些赞许的说。
“不是,我们班几乎所有人的志愿都是班主任帮忙填报的。”陆庭在反应过来她赞许自己班主任的什么后,有些失望的解释。
“那你班主任赚得不少。”她带着稍微的嘲讽,又看了看彭车,彭车也撇着嘴点点头。
陆庭听了之后心里像是堵了一团棉花,又似五味杂陈,但这种像打翻各种调味料的复杂的情感,面对别人却是微笑的表情,在开学之前陆庭也听到有亲戚说过类似的话,但她觉得那些都是亲戚的恶意猜测,虽然此时的陆庭依旧还是半信半疑,但在后来的高中生活里,陆庭听了不少类似的话语,每次心里都很不舒服,也逐渐由半信半疑演变成完全相信了,而且自己也说,最后在见识了更加颠覆她价值观的事情后,连心里的不舒服也不再有了。
相比之下,彭车就很容易就接受了这样的事情,她说:“我本来都填一中了,但我妈被老师说服了,又硬逼着我该志愿了。”后来听说老师被举报了,也是暗暗鼓掌。
这不是陆庭玻璃心,而是她从小就觉得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欺骗自己,但只有三种人是除了父母以外会无条件相信的人,一个是政府公务人员,另一个是医生,还有一个就是老师。
经过半天的相处,陆庭和彭车很是聊得投机又顺路,于是就一起作伴回家。陆庭是个特别看重约定的人,只要有了约定,无论是口头约定还是什么约定,她都会去履行。但是和彭车一起回家这件事她们并没有过约定什么的,而且这件小事还郑重其事地约定一下过于小题大做。
但是陆庭觉得她们都有自己的小圈子,虽然之前那个经常一起回家的同学已经不在这个学校了,但是彭车就不一定了,像这样特意等着一块回家,陆庭觉得还犯不着,万一人家就不需要呢,再加上今天军训的心情有点不好,于是陆庭没看到彭车,也没有去找她,便自己回家了。
可没想到下午刚到学校,彭车就专门找到她,跟她说:“陆庭,你中午去哪了,怎么没看到你,还想跟你一起回家呢。”
有时候陆庭会莫名其妙的酸,就像当她听到彭车这样说后,她腹诽着:我才不想跟你一起回家呢。但当她还在打着马虎眼想着怎么搪塞过去的时候,彭车又说:“我找了你好久。”
听到这句话,陆庭心里顿时不是滋味,甚至觉得自己不是好人,同时也不再和彭车刻意疏远了,但两个人之间还是有些距离的。
陆庭和彭车真正彼此坦诚相待是在一个月后的运动会。开运动会的那两天是同学们最开心的两天,可以明目张胆地玩,而且还会早点就放学了,也不用担心老师会拖堂。于是陆庭和彭车就趁着放学早就去了学校附近的街市逛了一圈,虽然没有买什么东西,但两个人一路聊,一路笑,最后笑得都没力气走路,站在要分手的岔路口不顾形象地抱着电线杆子笑。
那时,陆庭想:如果能一直这样就好了,如果和彭车住在一起更好。但是从那以后两个人再也没想那一天一样的笑了,两个人都已经想不起来那天聊了什么能让她们笑成那样。
可能这就是知音吧。现在的陆庭想起和彭车以前的事情还是觉得很奇妙,也曾和别人说过,彭车就是自己的知音,两个人总是能想到一块儿去,有时候话都不用说完,她就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人家都说知音难觅,陆庭觉得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觅得了一个知音。回忆过往事,有些感伤的陆庭想起和彭车有一两天没有聊天了,于是就拿出手机去和彭车的聊天界面呼唤:
——老彭。
——老彭。
——老彭。
——干啥。在陆庭刚发过去第三遍“老彭”,彭车的回信就到了。
——你干啥呢。
——干啥,学习呢。附带了一个抠鼻子的表情。
——嗯,那你继续,不打扰你了。
——嗯,你干啥呢。
——我也学习呢。
彭车发了一个“呵”的表情。
陆庭笑了笑,就收起了手机。
很快,复习班就开学了。这一次,陆庭带着忐忑的心情去到学校。可是,这一次陆庭却没有看到彭车那张贱兮兮的熟悉面孔,而这一次开学满足了她三年前的那个希望,周围几乎都是陌生面孔。有时候你的希望会以另一种方式实现,可能它实现的时候你并不是那么期待它了。
就像陆庭现在一样,在学校里没有看到彭车,而在班里也没有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切,彭车最后还是退缩了吗,难道她有什么事吗,没听她说呀,昨天也没给她发信息,哎,真的成孤家寡人了吗,其实一个人也挺好。
陆庭虽然这样想,但是一个上午,除了呆在班里,还出去转了几圈,遇到了几个在别的班的同学。她遇到同学就会问:“你见到彭车了吗?”或者“你跟彭车一个班吗?她在班里吗?”陆庭这样问并不是多么期待着彭车和自己一起复习,而是想要知道彭车的确切消息,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要复习。如果没有得到确切消息的话,陆庭心里总不能太平。
中午放学刚到家,陆庭就拿起手机给彭车发了个信息。
——老彭,你干啥呢?上午咋没看到你?
隔了一会儿,彭车发来个短视频,里面有路还有树。陆庭猜这可能不是这里的某个地方,于是就问:
——这是哪,你去那干啥。
——我被录取的地方,我过来看看。
——嗯,怎么样。想通了没有,还想复习吗。
——哎,看了之后觉得我还是复习吧。
——开学第一天就请假,不怕老师尅你。
——emmmm
……
下午再去学校,陆庭的心情就好多了,并且还见到了一个认识的同学,也是高三最后一任同桌——汪慈。有熟悉的人在自己身边,陆庭感觉轻松多了。陆庭觉得这不是自己不能在陌生环境中好好自处,而是这个陌生环境里很多人都互相认识,只有自己几乎谁都不认识,所以会觉得有些落寞。有时候命运真的是个偏激的东西。
还有一件让陆庭感到神奇的事情就是,汪慈这个平时不太灵光,想的事情总是很单纯的人,忽然说:“感觉这真是一件很巧的事。”
“什么?”她突然间发表的感慨一下子让陆庭摸不着头脑。
“你看,我们俩在高三最后一次调位时,成了同桌。后来考完英语的那天下午,我们都觉得还没有结束,还有很多次考试在等着我们。而且等几天又调位,我们还是同桌。”
“真的吗,那天你出考场第一个遇到的人就是我吗?在我之前没有遇到别人吗?”陆庭感觉很惊奇。
“嗯,是的。”
“早知道就不跟你说那些话了,说不定就不会复习了。”陆庭觉得比起命运的安排,更像是命运的诅咒。就像同样来复习的彭车,她也曾表达过同样的感受,所以她也来复习了。陆庭本以为谁都有可能会来复习,只有彭车不会,首先她的分数够一个本科院校的,其次,她是个小心谨慎的人,很多时候她的决定都不会存在太多的可能性,像这样比较冒险的事,她是不会做的。可是她还是来了,本以为会过一年直线生活的陆庭心情很复杂,但高兴还是大于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