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日君再来》等闲之贝

74、刘姥姥进大观园

　　“还未及换床单被子，今晚换新的，阿若姐姐就住我阿姐的房间，紫荆姐姐住隔壁客房。”
　　紫荆小声反对：“不行啊，我得值夜，不能让小姐一人独睡。”
　　安若云不在意地道：“我还是跟紫荆住客房吧，我和她一个床睡就行，不用让阿姿妹妹搬走。”
　　凝姿从话本子里也知道大户人家少爷小姐晚上睡觉都要有值夜的小厮丫头，就道：“阿若姐姐你还是和紫荆住这儿吧，以前我都是和阿君睡呢，你别客气啦。若是不习惯两人同睡，紫荆委屈一下睡沙发，沙发我睡过，挺好睡的。客房简陋了些，时间匆促，来不及布置呢。”
　　“沙发？”安若云主仆异口同声问道。
　　“哦，就是那个长椅，我们这儿叫它沙发。”阿君淡定地道。
　　凝姿斜了一眼阿君，明明是你说这叫沙发，大家才跟着叫沙发的。
　　安若云拍手哈哈大笑：“哈哈哈，沙发？好奇怪的名字啊，它是沙做的吗？有发吗？南方话好古怪啊。好吧，那我就不客气，鸠占雀巢享受一下阿姿妹妹的闺房，让紫荆睡沙发，紫荆，明晚咱们换过来睡，我也体验一下睡沙发。”
　　紫荆：不是说好的明天下午就回去的吗？再住一天，老爷太太不得急疯了，非得派几个捕快一路找过来不可，小姐这是乐不思蜀了，待会得找机会劝劝。
　　凝姿拿出打了一半的毛衣给安若云看，安若云颠过来倒过去地看，“就这二根竹签，就能织出毛衣？这片这么小，是准备织什么？”
　　凝姿解释道：“这个是小婴孩的衣裳，小婴孩不能穿套头的，得一片一片织，再缝起来。”
　　安若云“哦”了一声，以为是给亲友家送礼用的，也不再多问。
　　阿君拉着她坐到沙发上，“阿若姐姐若喜欢，让我阿姐教紫荆姐姐织毛衣，你坐坐这个沙发，放松身子往后靠靠，舒适不？”
　　安若云依言往后靠，睁大眼睛惊奇道：“真舒服！软而不松，腰有了依托，想来久坐不累，紫荆，别急着学织毛衣，你也来坐坐。刚才在外面只顾说话，没认真感受。”
　　紫荆也只是十多岁小女孩，早已跃跃欲试，闻言也不再客气，小心地稍显拘谨地在安若云身边坐下，学着安若云往后靠去，慢慢舒了口气道：“这垫子这么厚，里面是棉吧？这靠背这么凸出来，正正好卡着腰，真真是巧，亏他怎么想出来！京城都没这么舒适的坐椅，你们南边人真会享受。”
　　“嗯，垫子里是两层棉絮，只是差强人意啦，更舒服的……，以后会有更舒服的。”阿君满脸怀念道。
　　阿君本来想请铁匠弄些弹簧做真正的沙发，当知道价钱后就打消了念头，铁太贵了，且限量供应。
　　安若云又往后靠靠，道：“我娘老说腰痛，要是有这么个沙…沙发给她靠靠，一定很受用。阿君妹妹，能不能把这个匠人介绍给我？我带去给我娘打一张沙发。”
　　阿君道：“怎么不行？就是我们村里的匠人，你什么时候想做，让人带个话就是。”
　　“嗯，那个，阿君妹妹，我刚才茶水喝得有点多，那个……”安若云红着脸期期艾艾道。
　　阿君秒懂：“阿若姐姐请跟我来。”
　　紫荆忙道：“小姐请稍等，我下去拿恭桶。”
　　阿君笑道：“紫荆姐姐，你先认认地方再去拿。”
　　看了你还想用恭桶我就服你！
　　阿君起身走向胖猪壁画，想了想，打开胖猪身后的各个小门道：“这是衣柜，等会让阿姐整一个出来给你放衣裳。”
　　里面整整齐齐叠着挂着各种衣裳。
　　然后才打开靠墙角的小门，边推门边道：“这是我和阿姐专用的卫生间，哦，就是净房。”
　　以为是墙壁，却原来是衣柜，背后还藏着一个房间，既方便又保持了墙体的整体性，真真是巧思妙想。
　　净房不象一般人家在床后挂一个帘子，帘子后放一个净桶，想是阿姿怕有味，特别设一个门挡住吧。
　　跨进门里，安若云睁大了眼睛，紫荆张大了嘴巴，这、这是净房？要不是房间不够大，且没有床，还以为是客房呢。
　　进门到现在不到半个时辰，紫荆的脑袋里已经没有乡下这两个字了。
　　入眼墙上一幅大壁画，蓝天白云下水波平静，水下一群小鱼若隐若现，横里斜伸出一枝枝繁叶茂的荔枝，枝尖尖上站一只翠鸟，仿佛发现了小鱼，振翅欲冲下水捕食，枝头垂下一串红艳艳鲜嫩嫩的荔枝，鲜活的仿佛伸手就能摘下，让人垂涎欲滴，地上一溜半人高柜子，六扇柜门整体绘着清凌凌水中水草茂盛，鱼儿游弋其间，仿佛壁画的延伸，使人看不到柜门的存在；
　　外墙上开了个窗户，也是雪白的雪浪纸糊窗，同样绿底黄碎花窗帘，窗下靠墙放着一个样式古怪的坐椅高、开着一尺来宽圆口的白瓷器，一边放着个竹篓，另一边放着一个大木桶，桶里满满的水，桶边挂着一个大葫芦瓢，再旁边是个水池，水池也是个稍浅的圆桶状白瓷器，奇怪的是水池中央有个黑漆漆的洞，不知通往哪里。
　　门边一张白色半圆桌，桌上摆一个样式古朴的瓷瓶，插着支翠绿天竹，枝叶茂盛，中间挺立着一串累累红果，在春寒料峭中生气勃勃得让人暖到心里去，桌面到地一溜四个抽屉。
　　墙角一个同样样式古怪的炭炉，炉上坐着一个大水壶，正喷出阵阵白气，室内温暖如春；
　　地面是土黄色三合土打就，上用线条细细勾勒了繁复的菱形图案。
　　与窗相对的墙上又是一道小门，阿君也打开让她们看，“这是浴室。阿若姐姐是习惯早上沐浴还是晚上沐浴？让我阿娘多烧些热水。”
　　浴室里左手靠墙并排两个半人高的大沐桶，右手墙角砌着一个古怪的塔形物，还有踏步上塔，塔底突出一个黑乎乎似是倒扣的莲蓬头，地上围着一圈两指宽四指高的小堤坝似的灰色东西，边上扎着窗帘似的帘布。
　　安若云看着沐桶总算是认识了，吁了口气道：“我习惯晚上沐浴。”
　　阿君关上浴室的门，从抽屉里抽出一张黑色的空心宽边圆纸铺在白瓷器圆口边沿，道：“这是净桶，铺上一次性纸垫就可以放心坐上，用完把纸扔进竹篓，再舀瓢水冲一下净桶就行，嗯，然后兑些壶里的热水净手。”
　　这一次性马桶垫是阿君用写过的字纸全涂黑了裁剪粘合而成，废物利用，古人尊崇文字，用字纸垫屁股这个粗俗之物，是会被打板子的。
　　安若云和紫荆算是体验了一回“刘姥姥进大观园”，阿君家所有的生活用品都让两人惊叹，简直见所未见，却又如此方便舒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