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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清谈会[·2·] ...

  •   三日后,岐山温氏召开清谈会,下请帖邀请了不少世家前往。

      “云梦江氏到!”
      金凌一转头,那一抹紫色便撞入眼帘。云梦江氏的宗主环看四周,很快就抓住了众修士中那抹兰陵金氏特有的、极其醒目的金黄色。嗯。特像只金灿灿的金孔雀,无时无刻不在‘耀武扬威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舅舅!”
      金凌看着朝自己走来的江晚吟,发自内心的笑着低低喊道。
      “勉勉强强总算是有个宗主的样子了。”
      江晚吟有些嫌弃的上下打量了金凌一眼,微微抬手想要拍拍金凌的肩膀,却想到金陵现在是兰陵金氏的宗主了不能再像以往在众人面前做这些有失宗主颜面的事,于是不着声色地把手重新垂下,指尖微微蜷缩。
      “金凌!”
      “……”
      这一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金凌登时浑身僵硬,而江澄黑沉了脸,嘴角慢慢扯出个极其难看扭曲的冷笑。这个声音他们最熟悉不过了。
      “魏,无,羡……”
      他早该想到的……
      金凌有些抓狂得想哭出声来了。
      岐山温氏要开清谈会肯定是少不了邀请姑苏蓝氏的人,而姑苏蓝氏的泽芜君最近状态不算好,那么含光君肯定是要来的,再进一步来说,含光君要来,则魏无羡作为含光君蓝忘机的道侣,也定是要来的。
      如今,现场以金凌为中心,陷入一度迷之尴尬压抑的气氛。
      正当金凌不知如何是好、进退两难之际,远处传来一声瓷碗摔裂的清脆响声。众人转头一看,姚家家主满脸不屑,三分恼羞成怒,一份气极反笑。而站在他面前的是陇南岷峨山的岷峨南氏的宗主南月华。
      南月华脸上忽青忽白,青紫交加,分明是恼怒至极。
      “姚家家主为何如此刁难南某?”
      岷峨南氏多年来良好的世家修养让南月华不得不把牙齿打碎了往肚子里头吞,眸底像是被火燃着了似的,几欲膨出。
      “本宗主怎敢?只是感慨陇南民风淳朴和睦,想要前去领略游玩一番,岷峨南氏一向以和为贵,若有冒犯,还请南宗主你大人不记小人过罢了,毕竟岷峨南氏最宽宏大量,想必身为前南宗主南瑾辞之子的南宗主再清楚不过了。”
      姚家家主笑着说道,末了再阴阳怪气地加上一句。
      “对吧?”
      “你——!”
      这般态度古怪的说辞,气的岷峨南氏的宗主浑身发抖,眼眶发红,喉间像是哽了口痰既上不去又下不来,堵塞得他胸膛有团火在熊熊燃烧,烧的他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颤抖不止。
      “岷峨南氏的南宗主,修道之人切忌莫要大动肝火,需心平气和啊。”
      可怜那岷峨南氏的宗主毕竟担任这位置不过两年,学不来浸淫修真世家多年的姚家家主这般油腔滑调,老奸巨猾,只得气的头晕目眩,两眼发黑。
      “啊对了南宗主,姚某以与岷峨南氏前宗主南瑾辞相交多年的份上告诫你一句,可别丢了您家父亲的脸面。”
      岷峨南氏的宗主南月华沉下脸,唇线发白,什么也没说,把视线缓缓地移开,垂下了眼眸。
      不过,姚家家主冷嘲热讽过后惊觉,周身只有他一人在说话,所有人都在沉默地看着他。他猛然回头,只见岐山温氏宗主身旁的那位大弟子似笑非笑的,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姚宗主倒是好大架势。”
      温明丹唇角展露出一抹极为晃眼的明媚笑容,
      “这儿可是岐山温氏,我可未曾听说过在主人家里外人可以肆意不遵礼节来教训主人请来的客人。姚宗主这可算是喧宾夺主?”
      到底是姚家的宗主,姚家宗主很快反应过来,瞧着只有岐山温氏的大弟子在主持场面,而且还是个女弟子,这么被一小辈训斥,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带着点不屑的笑容,嘲道。
      “本宗主只是帮温家维持下场面,怎么就算是喧宾夺主?”
      你们温家余孽如今的岐山温氏,说到底也只是个挂着以往的名头强撑着面子罢了。
      温明丹的笑容瞬息就冷了下来。
      “姚家主,你可知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姚家家主低声嗤笑,再道。
      “好个岐山温氏的首席大弟子,什么时候竟能不顾礼数逾矩以一个小辈的身份来教训前辈?想来岐山温氏的宗主看来是没有教好你们什么是尊重长辈了。”
      “你!”
      温明丹听到这般混淆是非的说辞,瞪大了眼,想要驳斥回去,怎料肩上被不轻不重地按了按,这力道,温明丹很是熟悉。以前自己受到‘挑衅’而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时,自家先生便会以这种方式示意自己不可轻举妄动。因此,温明丹不必回头看也知道是自家宗主。
      果然,温无晏身上独有的药木香清幽地萦绕在温明丹的鼻端,让人不由地平静下来,轻而易举地熄灭了温明丹心中的怒火。
      “宗主!”
      温明丹低声唤了一句,自知理亏地把话语权交给温无晏。
      温无晏神情淡漠,淡淡的看着姚家家主,淡淡地开口。
      “姚家主确实话说的不错,尊重长辈的礼数是要遵循的。”
      听到这话,姚家家主面露得意的微笑,说就该如此嘛,但下一秒,岐山温氏宗主的话打断了他甚好的心情。岐山温氏的宗主慢慢悠悠的说着,墨色的眸子幽深照不见任何的光泽。
      这双墨眸让姚家家主莫名的有些畏惧。
      “礼尚往来,往而不来,非礼也;来而不往,亦非礼也。这句话,想必身为家主的姚公子也是知晓的。温明丹作为我的首席大弟子,自是有她的过错,可作为姚家宗主的你,先前又可有以礼待人?”
      温无晏微微向前一步,姚家家主的喉结上下滑动,眼神躲闪。
      “姚家主率先言语不逊,又怎能要求他人以礼相待?”
      “岐山温氏,所确守,所遵家规……”
      “只有一条……”
      岐山温氏宗主温无晏眉目神情淡然,淡淡地环视着周围的众修士,开口缓缓说道。
      “以德报德,以直报怨。”
      “仅此而已。”
      “从今之后也是如此。”
      “诸位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今天就在这儿解决了就是。”
      ……
      今日的这场清谈会终究还是完美的落幕了。
      云梦江氏的宗主江晚吟总算是对现在的岐山温氏有了小小的改观,而其他世家却是惊愕得不行,私下争论不休,却又不敢大声喧哗。
      岐山温氏宗主温无晏的实力摆在那,让人不得不畏惧。
      仙门百家此番前来是为了探清岐山温氏的虚实。
      要知道,岐山温氏重出,其重新建立门派世家的地址竟是前岐山温氏山所在!原先的本家地盘也竟是原封不动地收了回来!这已经是明明白白的表明了将近二十年前温家的覆灭里边有鬼!剿灭前岐山温氏那时仙门百家只用了几个月,现在回想起来,当时还是手持鬼笛陈情的夷陵老祖的魏无羡展现出来御鬼之术对于他们太过于未知、强大,再加上魏无羡一出场几乎是无往不胜、所向披靡,以至于他们忽略了一点……为什么那时候岐山温氏百年来的底蕴会如此不堪一击?凭什么他们会认为前岐山温氏那时的宗主温若寒作为一代仙门大宗宗主会不为岐山温氏留后路?温若寒是真的性情如他们所想的那般如其子温晁般嚣张跋扈而放纵自家子弟毫不自知岐山温氏的处境?
      那时候,仙门百家的宗主们都知晓,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如今瞧来,这个修士们都知道的事情,实实在在的误导了他们。
      在此期间,他们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岐山温氏家主温若寒,性格好战野心勃勃,出手极为狠辣。
      此人出手极其狠辣,这在参与过射日之征的老一辈心中实在确乎不过的一件事,温若寒曾差点将云梦江氏与姑苏蓝氏全灭,云深不知处被烧,莲花坞除江澄魏无羡江厌离以外几乎无一存活。那么,温若寒此人对于自己呢……
      短暂的停顿,众心思通明的修士无不于心底炸起了寒颤,背后寒毛直竖。
      答案是肯定的,温若寒掌管的岐山温氏有这个实力与所有仙门百家同归于尽,再不济,也能狠狠重创,让整个修真界陷入很长的一段低迷时期。
      如果他想的话。
      他们所知道的,岐山温家的家主温若寒在聂明玦父亲的刀上动过手脚而害死了聂明玦的父亲,在抓住聂明玦打算为长子温旭报仇时被暗藏在身边做卧底的金光瑶所杀,射日之征落幕。
      卧底在温若寒身边的徒弟金光瑶。
      金光瑶……
      前不久身死、与凶尸聂明玦一块在封棺大典之日被封印于深地大山下的敛芳尊。
      但有件事情大多数人并不知道。
      现岐山温氏的宗主温无晏曾在观音庙一夜亲口说出欠金光瑶一个承诺,并称呼其为——
      阿瑶。
      这么一听,谁都知晓这两人私下一定是交往了许多年。
      但知道的都不约而同的不明面提及此事。
      往事到底如何,谁又知呢?
      反正那一切早已消失在十八年前的熊熊烈火中了。
      彻彻底底烧了个干净。
      唯剩世人依旧漫无边际地争论不休。
      嚼了又嚼,咽了又咽。
      津津乐道。

      是夜。
      温无晏端正跪坐在堪比姑苏蓝氏家规石之大的大石碑前,轻声呢喃。
      “面对犯乱之人,杀绝,立威天下。立威权,昧心智,锢手足,蔽耳目。顺,则收归麾下;逆,则杀一儆百。”
      温无晏有些疲倦的合目而复又睁开,深幽漆黑的夜空下那双墨眸微微泛着冷光,冰寒而寂然。
      良久,温无晏怔怔地抬头看着面前冰冷的泛着幽光、寒气的漆黑高大的石碑,眼神放空,而后低头轻轻地说道。
      “老师,抱歉……”
      夜风拂过寒林,轻轻骚动了沉眠的槐叶。
      “让你失望了……有些事情……”
      “我做不到……到底,我还是不认同你的方式……”
      “要是你尚在的话,怕是会呵斥我是个软弱的人吧……”
      “可我也仅此而已了……”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老师。仇恨真的是一种比绝望还要可怕的情感……”
      “学生真的不想让这种情感让他们背负下去……”
      温无晏狠狠地攥紧了身上素白单薄的麻衣,手背筋脉突起。
      “十八年的时间已经够久了……”
      温无晏抿紧了唇,垂眸看着地上冰冷的漫开青白月光的石板。
      “就让它过去吧,那些事……”
      “我一个人担着就好了……”
      温无晏合眼抿着唇俯身朝石碑慢慢地、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墨发在冰凉的石板上幽幽地蜿蜒开来,静静地、久久地流动着冷光,苍白的麻袍在清寒的月色下像是即将凋零的昙花。
      “就我一个人……”
      深夜带着刺骨寒风簌簌卷过,月光忽的被漫漫乌云遮了个无影无踪。
      起风了,寒雨将至。
      “这便足够了……”
      呜呜哭啸的夜风彻彻底底地打碎了本就微不可闻、不知是哭是笑的低喃。
      天,彻底黑了下来。

  • 作者有话要说:  小道是真心对岐山温氏的覆灭只需几个月感到疑惑。。。
    、、、、、、
    ·谭嗣同:锢其耳目,桎其手足,压制其心思,绝其利源,窘其生计,塞蔽其智术;繁拜跪之仪以挫其气节,而士大夫之才窘矣;立著书之禁以缄其口说,而文字之祸烈矣
    译:桎梏人民的手足耳目,压制他们的思想,断绝他们的利益来源,使他们的生计很窘迫,使他们的智术蔽塞;繁复的拜跪礼仪挫伤了他们的气节,使士大夫的才能也很窘迫;禁止著书立说以限制人们的相互交流,而其中文字狱是最惨烈的了。
    。。。。。。
    《诗经·大雅·卷阿》:“凤皇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
    毛传:“梧桐盛也,凤凰鸣也,臣竭其力,则地极其化;天下和洽,则凤凰乐德。”
    梧凤之鸣,比喻政教和协、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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