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田总司与猫物语》御猫狸花

3、猫 - 他的名字

　　我是只猫，一只不愿亲近人的猫。
　　但在这之前，我也是个人，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

　　所以，被男子如此“轻薄”，我心底是非常厌恶的。

　　感觉到他那粗糙的手掌从我的脑袋抚下停在我后背，我全身颤栗、精神高度紧绷，连尾巴毛都炸开了。

　　我“喵哇～喵哇～”大叫着，探出了自己的爪子，胡乱地挥舞着，只希望眼前这个人能放开我。

　　“怎么了？我没有什么恶意。”
　　我的反抗总算引起了男子的注意。

　　可他并未如我所愿那般放开我，反而一手提住我的后颈，凑到了我的面前看着我。

　　男子使用的方法很粗暴。
　　他捏住的是我后颈的死肉，我感觉不到什么痛苦。可我全身无法动弹，连爪子都无法提起，只能竖起了瞳孔瞪着他。

　　警告的低吼在我喉头翻滚。

　　“你是梅子吧？”
　　男子仔细打量着我，试图辨认一只猫的长相。

　　我警惕地看着他，因被提住了死肉，无法给出任何的回应。

　　不过，他的脑子没问题吗？
　　之前觉得我眼熟，现在直接把我当其他猫了？还连名字都叫上了！

　　“梅子，你不记得我了？”男子侧头冲我笑了起来，“在京都的时候我们见过的吧？你之前不是还窝在我怀里睡觉的吗？”

　　梅子？那是谁？
　　还窝在男人的怀里睡觉？

　　男子用这样的说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说哪位祇园[1]的舞伎呢！

　　“我认错了吗？”见我一点反应都没有，男子变得犹豫起来，“也是呢，这里不是京都，一只猫是跑不了这么远的。”

　　这个男人还真把我当做别的猫了！
　　他真能见一只黑猫眼熟啊！

　　不过像他这样杀人不眨眼的恶鬼，也会喜欢小动物的吗？

　　“抱歉，吓到你了吧。”
　　男子重新把我抱在了怀里，又轻轻抚了我的后背两下。

　　“！！！”
　　我乘机把前爪搭在他的肩膀上，趁他不备一跃而起，从他的臂弯挣脱，后脚借着他的后肩膀为踏板，蹬到了地上。

　　我拼命地撒爪子狂奔，迅速溜进了缘侧下方。
　　我想躲到这样的地方，男子是进不来的。捉不到我的话，他也只能悻悻回屋子里去吧。

　　可男子的行动出乎意料！我能看到他的脚尖转向了我的方向，并朝着我这里迈步！
　　在我竖起的眼瞳中，映出跪下的他侧倾了身子，在缘侧和地面两掌宽的距离里，露出的大半张脸！

　　这样的画面相当瘆人！

　　不过好在这里的缘侧不高，男子爬不进来，我躲在最里面，他伸手也够不到我。
　　我待在这里非常安全。

　　这样想着，我踹起自己的爪子趴在原处，半眯着眼睛望着男子，看看他准备做什么。

　　“你不用这么怕我。”男子笑着说，“虽然你不是我认识的猫，可我也会对你好的。”

　　对一只猫花言巧语有什么用？
　　我侧过了脑袋，一脸嫌弃。

　　“我听这里的婆婆说，你之前都是住在屋子里的，因为我住过来了，你才只能睡在外面的吧？”

　　男子摆出的姿势十分别扭，只坚持了一会，自己都觉得不舒服，换了一个方向，从左侧倒变成了右侧倒，为的只是看着我的眼睛和我说话。

　　“要是冷的话可以进屋睡哦，虽然这间房子不大，但养只猫的地方还是有的。所以，请不要去到其他的地方，继续留在这里吧。”

　　话语的最后，男子露出了爽朗的笑容，如同三月的春风，暖人心脾。

　　他会对一只猫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孤独到某种程度了吧？

　　说起来他住进来已经十几天了，可除去送饭送药的婆婆之外，几乎没什么人来看过他。
　　被锁困在这个小小的院落之中，每天孤独看着日升月落，心底一定很悲凉吧？

　　毕竟，他得的是不治之症呢，根本没有好起来的可能，说是来此处养病，不过是换个僻静的地方等死而已。
　　他还这样年轻，一定不想就这么死去……

　　等等！

　　我都在想什么！

　　他可是杀了我的人！我都死不瞑目无法成佛了！还同情他做什么？他沦落到这样的下场就是活该！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你就孤独死在这里吧！
　　最好死的时候都没有人发现！

　　我在心里咒骂着，想要把那无端在心中生出的同情赶出去。

　　我可是只猫！
　　一只连自己的温饱生死都无法保障的猫！哪有空去可怜自己的敌人！

　　“这么冷的天你跪在地上做什么？还不穿鞋！再伤寒了怎么办！”
　　就在我咒骂的时候，这小小的院落迎来了访客。听声音应该是个美人。

　　“姐姐！你怎么来了！”男子听到这个声音显得很兴奋，他急忙站起朝着屋内跑去，“你不是说要月底才能来吗？”

　　“我不放心你呀！无法把你接到藩内就算了，还让你在这样的地方养病，爹娘一定会责怪我的。”
　　“姐姐你说什么呢，这里很好啊。”男子安慰着，“我一个人住的话不需要太大的地方，而且这里有小院，屋外还有水车，很有趣呢！”

　　“可这里……”
　　女子叹息了一声，并未把想说的话说完。

　　我们所在的地方是千驮谷某处的园林内。
　　园林的主人经营着花木店，所以园林内风景优美，空气也算清新。加上男子住的房子位置偏僻，很少能听见人的声音，姑且能算个养病的地方。

　　女子会觉得不满应该是这间房子的问题。
　　他们所在的这间屋子不仅不大，还是由小仓库改造的，若是不打开拉门，屋子里会有一股子霉味，让人觉得屋子不干净。

　　可为了迎接男子的到来，屋子算是被好好打扫过了，连榻榻米都换了新的，对于一个得了恶疾的病人来说算是优待了。

　　我趁两人说话的间隙从缘侧下走出，并迅速地爬到了树干上，从高处俯瞰坐在缘侧上的姐弟两人。

　　男子的姐姐很漂亮，看着活泼，虽和温婉差些距离，却也一直笑吟吟的，不像是坏人的模样。

　　“我来这里之前去找了松本医生[2]，帮你把这几天的药取来了，你要记得吃啊。”女子笑着打开了自己带来的包袱，拿出了几个纸包，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又补了句，“松本医生有些忙，无法自己来呢。”

　　医生不是不能来，是不愿来吧？
　　毕竟男子的病已经治不好了。

　　“没关系的，我的身体我清楚的。”面对姐姐的温柔男子笑着回应，“我不会责怪松本医生的，对他来说应该还有更多值得去照顾的病人。”

　　“总司！你乱说什么！”女子被男子的话激怒，“大家都在等着你好起来呢！”

　　总司？
　　这男子叫做总司吗！

　　原本在看戏的我因为女子的话竖起了眼瞳。
　　她念出的名字，让我有种触电的感觉，在脑海里闪过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一些生而为人的事。

　　对呀！
　　他就是总司，是新选组一番队队长冲田总司！

　　我是认识这个男人的！
　　是认识冲田总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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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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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祇园：祇（qi二声）。京都花街。
　　[2] 松本医生：指松本良顺。他是幕末时期到明治时期的御典医、军医、政治家。松本医生和新选组局长的近藤勇关系很好，也对新选组队员进行治疗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