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情归君一生》东亦京寒

12、第12章 死亡

　　手术间内，术者拿起手术刀，确认好位置，准确下刀，身旁的助手配合默契，辅助固定好腹腔。按照之前会诊讨论的结果，手术术式是切断迷走神经同时将胃大部分切除，当然手术术式也不是固定一成不变，根据开腹探查中发现或者发生的实际情况，会相应做出对患者最有利的选择...

　　术者开腹后，先检查了一下腹腔内情况，暂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腹腔内各器官从外表看起来也并无异常，那么基本可以断定苏怡呕血的病因就是胃内出血，可苏怡既往并没有相关胃病病史，术前完善的腹部CT也未见有肿瘤迹象，怎么就平白无故的大出血，这也是一直困扰在场各位医师的问题，可以说苏怡这病得的有些莫名其妙，好在手术可以更直观的找到病因并解决...迅速检查完腹腔内情况后，准确找到胃切除位置，果断下刀，接下来的情况让在场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术间内气氛瞬间高度紧张起来...

　　眨眼间只见大量鲜血从胃内涌出，瞬间布满整个腹腔，助手见状迅速加快负压吸液器吸取腹腔内血液的速度，以确保手术视野清晰，可胃内出血的速度却大大超过预想，这种情况下想将手术视野完全暴露出来根本是不可能的，而且照眼下这出血的架势，很快苏怡就会出现休克，凝血功能异常最终导致多脏器衰竭而亡...术者一边下达指令加速补液速度，加大补液量和输血量，并将配有肾上腺素的冰盐水冲洗胃部，希望能起到一定所收缩止血作用，另一边尽量快速完成胃切除，身边的助手也加紧配合着术者操作，传递手术刀，手术钳...从手术开始还没过多久，术者以及几名助手已经大汗淋漓，护士在一旁紧忙擦汗...

　　手术正争分夺秒地进行着，而手术室外间的气氛也一点都不轻松，几名主任始终注视着手术整个过程，脸色也慢慢变得凝重...实际上在外候着的这些人当中，最煎熬的是苏哲，乍看苏哲镇静自若的样子，实际上他的内心早已是慌乱害怕，却又爱莫能助，各种挣扎和纠结，几次差点想冲进手术室内，但身边还有苏爸爸苏妈妈，如果连自己都绷不住，那苏爸爸苏妈妈就彻底失去了精神支柱，与此同时，苏哲也不停暗示告诫自己，要对手术团队有信心，更要对苏怡有信心...
　　而后来，苏哲明白，有些事不是有坚定的信念就可以，无法挽回的终究会失去...

　　‘滴---滴---’，赫然，刺耳的警报声同时在手术室内和手术室外间响起...

　　‘室颤！’，在场所有医生看到心电监护仪上原本还正常的心脏波形突然变得混乱，血压此时也进行性下降...

　　‘快！除颤仪，双向200焦耳，准备电除颤！’，术者快速吩咐着，

　　这时一名助手迅速为苏怡持续做心外按压，待另一边一名护士快速将除颤仪推近，充电完毕，‘砰！’

　　......

　　‘360焦耳，再一次！’

　　‘砰！’

　　虽制止了室颤，却并没有完全转为正常心脏节律，而是一种慢性的异位搏动心律，血压始终处于一个下降趋势，虽连接着呼吸机，但此时呼吸也变得极其不稳...

　　‘快速配上抗心律失常药，用上呼吸兴奋剂，再加大补液量输血量和速度！动作快点！加快手术进程！’，手术室外间普外科主任通过麦克风向手术室内传达指令，口气略有些急促...

　　术者和助手不觉加快手术速度，两名护士马上配药上药，术前备好的全血和血浆已经用完，现在联系血库送血已经来不及，另一名护士赶紧跑出手术室直接亲自去取血...顿时手术室内外变得忙乱...

　　苏爸爸苏妈妈在外急的满头冷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又想靠近处看着里面的情况，又怕自己碍着医生护士进出...好在苏哲在旁边，总还是有个依靠...苏哲见状便将苏爸爸苏妈妈往后拉了一拉，腾出足够空间以便抢救人员进出，同时用力握了握苏爸爸和苏妈妈的手，算是一种无声的支持，亦或安慰...

　　时间过得很快，可对在场的所有人来说，却更像是一种煎熬和折磨...

　　在助手的配合下，术者很快完成术式，准备逐步缝合并关腹，另一面在大量快速补液和输血的攻势下，苏怡的生命体征也暂时稳住...就在大家以为这场惊险的手术终算是快要结束，可以松口气时...‘滴------滴------滴------’，一声声警报声响彻整个手术室内外，只一瞬间，所有人直直地盯着那突然变成一条直线的心电图...

　　‘上去心脏按压！配上两支肾上腺素静脉注射！快！’，身旁的一名助手马上跪上手术台对苏怡进行心脏按压...

　　‘再加异丙肾上腺素快速静脉注射！’，术者指挥着抢救...时间一分分的过去...几名助手轮流交替进行心脏按压，抢救药物一轮轮的用着...而心电图上的那条直线始终没有任何变化...

　　......

　　‘苏怡！你给我醒来！！！’，苏哲不知何时闯进手术室内，从护士那儿一把抢过一支配好的肾上腺素，冲到苏怡身边，大力推开仍在心脏按压的一名助手，果断的向心尖处垂直扎进去...

　　‘滴------滴------滴------’

　　满眼血红的苏哲抬起头，看着那条没有丝毫变化的直线...

　　其实经过几轮抢救，苏怡的肋骨早已被压断几根...可苏哲仍旧不放弃，毫不犹豫地接着继续心脏按压，很用力，很用力......

　　‘苏怡！你他妈的别给我装死！你不是很能耐吗？！你丫的倒是起来啊！’......

　　‘苏怡！你别以为我会信守你那些狗屁遗言！’......

　　‘苏怡！你要是死了，我绝对会怨恨你一辈子！’ ......

　　‘苏怡！苏怡！！苏怡！！！’...

　　苏哲像是着了魔似的，一面不停地用力按压，一面一遍遍地咒骂着，一遍遍地大声地喊着苏怡的名字...

　　手术室内外早已安静地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看着发了疯的苏哲...苏妈妈哭到差点气绝，瘫坐在地上不停地抽噎着，嘴里呢喃着苏怡的名字，丝毫听不出力气...苏爸爸扶着苏妈妈，看着手术室内躺着的人儿，眼泪也是止不住的流，心口被堵得死死...在场的几名护士和医师也湿了眼眶...

　　苏哲突然抬头看向已经不再抢救的医护人员，大声叫喊道‘你们停什么？！赶紧接着用药啊！再来一轮！！’

　　......

　　‘苏哲，苏哲，你停下来吧，苏怡，苏怡她已经没有抢救的意义了...苏怡她...’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谁说没有抢救意义了？！你们给我接着抢救！！心脏起搏！对！还有心脏起搏！我，我这就去找心外过来，给她下心脏起搏器！！

　　‘这不是还有办法，心脏停了怎么了，还有让心脏接着跳动的机器啊，就算起搏器不行，那也还可以开胸啊，直接握着心脏复苏...还有好多办法啊！’

　　‘你们继续啊？！谁让你们停下了？！’，苏哲怒了，冲着手术室里的人大声训斥着...

　　......

　　‘够了！！苏哲！！！你给我冷静下来！！苏怡她已经死了！’，急诊主任大步上前一把将苏哲从手术床上拎下来，双手紧拽着苏哲衣领，逼迫苏哲看向自己，有些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将残酷的真相说出来...

　　‘你还是不是个大夫？！你看看你自己！你像什么样子？！大家都已经尽力了，你再做下去就是胡闹...苏哲，我们必须得尊重死者！’，主任看着躺在手术床上身体渐渐冰凉的苏怡，看着苏哲近乎疯狂地执拗，看着一干人等无计可施回天乏术的内疚，看着早已精神崩溃的苏怡父母...心里也是非常不痛快，极其难受，但总得有人站出来收拾眼下这残局...

　　‘怡儿啊，怡儿...’，苏爸爸扶着苏妈妈踉跄地来到苏怡身旁，苏妈妈一边哭诉地叫着苏怡，一边不停地搓着苏怡的手，像是这样苏怡的身体就会暖和起来...

　　‘小哲啊，停下来吧，这是她的命，让怡儿自己做主...怡儿她不是嘱咐过了嘛，要有尊严的离开...就让怡儿她走好些吧....’，苏爸爸老泪纵横，声音虽颤抖，但掷地有声，语气不容置否...
　　苏哲安静下来，心疼地看着苏爸爸苏妈妈，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他不想面对眼前残酷的现实，极力压抑着自己想要大吼和打人的冲动...他也无法接受那个从不认输服软的苏怡就这么走了，她是不是走得有些太过着急，太过轻率...她怎么舍得...

　　苏怡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手术床上，鼻嘴仍扣着面罩，身上连着各种管子，看着有些狼狈，开腹的地方虽已缝合但仍残留着刺眼的鲜血...周身开始僵硬，冰冷的身体散发出一丝丝阴冷的寒气...

　　......

　　‘患者苏怡！经抢救无效，宣布临床死亡！死亡时间，凌晨XXXX......’

　　......

　　原来，死亡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