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琴新/赤安）绯色心情》翎星散落

11、第十一章 温馨月夜

　　月光如银挥洒在大地上，微风吹动起阳台前的微薄薄纱，垂吊在阳台前的透明空心风铃叮铃作响的旋转着，穿过风铃的银色丝线下挂着的一对小天使举着爱心长箭随着风吹举着箭缓缓旋转着，也不知要将爱的长箭射向何人的心房。

　　柯南自从被Gin强拽着到他的房间后，他就手足无措的坐在浴室外的双人大床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哗哗水声和男人高大的身影倒映在磨砂玻璃上的景象，以及从敞开的浴室门里传出来的光芒，他的脸颊微微泛起了红晕。

　　如果不是方才Gin用携带威胁的目光威胁他不许逃跑，他早就溜回自己的房间里了。

　　高大男人落在不透明的磨砂玻璃镜上的倒影从一大片影子慢慢变小，然后随着影子彻底不见，浴缸里的水传来哗啦一声，Gin坐进了浴缸里。

　　透明的水漫过Gin的身体，他皱着眉抬眼一一扫过放置在浴缸置物架上的瓶瓶罐罐，那双平时冷漠的除却杀以外没有其他色彩的眼眸里闪过困惑的目光。

　　平时他的日常生活都是Vodka打理的，上至衣食出行下至洗澡沐浴这些琐事都不要自己操心，这似乎是他第一次自己放洗澡水。

　　置物架上放置的全是标着各个国家文字的洗发水、护发素、沐浴露、入浴剂等各式各样的瓶瓶罐罐，Gin随手挑了一瓶看着顺眼的意大利牌沐浴露掀开盖子往水里倒。

　　一秒、两秒、三秒……毫无生活常识的Gin完全不知道这个瓶子需要挤压才能将乳白色的沐浴露挤出瓶身，他冷笑着将装盛着沐浴露的瓶子扔到地板上。

　　沐浴露的瓶身在光滑的地板上打着旋撞到了浴室壁上，Gin有些烦躁的挑了另一瓶顺眼的入浴剂，也是采取了同样的方法掀开瓶盖直接倾倒瓶身。

　　艳红色的入浴剂倾倒进浴缸里，透明的清水里像是涌进了一股新鲜血液，红色的液体随着浴缸的自动循环水流系统快速的侵犯完浴缸里的每一个角落。

　　“臭小鬼，给我滚进来。”Gin冰冷的声线之下隐含着无穷的怒意，缺少了得力属下的贴心照顾，他的眉心已然烦躁的皱成川字。

　　柯南从方才就一直在侧耳听着浴室里的动静，从那声响里大概也能分辨出男人在浴室里砸了不少东西，只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冲着无辜的洗浴用品发怒而已。

　　此时柯南听见Gin怒气冲冲的召唤他，他犹豫了两秒，双脚向前一蹬从床榻上跳下来，穿着拖鞋啪嗒啪嗒的走进了浴室里。

　　浴室里的灯光和外面的白炽灯不同，黄色的光线没有外间明亮，但是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柯南穿着小黄鸭的黄色拖鞋站在浴室门口，盯着整个人沉在一片“血水”里的Gin，突然觉得这里有点像某个案发现场，如果躺在血水里的某人的眼神不那么凶神恶煞就更像了。

　　Gin面色不善的抬手招柯南过来，不耐烦地说道：“哼，还不过来帮我洗头。”

　　——老男人果然如Vermouth说的那般没有生活自主能力。

　　柯南的脑袋里突然冒出这么个念头，他单手扶着门框仰脸望向Gin，既不向前也不回话。

　　浴室里被随意丢弃在地上的两个瓶子正是Gin不会分辨或不会使用这些沐浴用品的证据，浴缸里红色的血水如果不是Gin独特的爱好那么想必也是老男人的杰作。

　　还有Gin强撑着冷脸命令他来帮忙洗头，在看透了那一张毫无表情变化的脸庞底下所蕴藏的无可奈何后，他莫名的觉得这个男人也有可爱之处。

　　两个人不说话干耗着，在良久的沉默之后，Gin抬起手背盖在自己的双眸上，上身往下滑沉进血色的水里。

　　银白色的长发如同一匹上好的绸缎铺展在浴缸边模仿枕头雕琢而成的白瓷上，然后从浴缸的边缘滑下来，长而滑顺的头发垂落下来差点碰到了浴室地面。

　　柯南诧异的一手托腮，居然在认真思考起Gin这头长发大概有几十厘米来。

　　但也不过一瞬，柯南挪动脚步走到浴缸旁边，挪了一张搁置在浴室里的高板凳到浴缸边，踮脚坐了上去。

　　柯南双手插进Gin的长发里，五指顺着头发的弧度往下顺了顺，居然毫无阻碍的一顺到底，这一头银发比他所料想的还要柔滑。接着他双手捧着银发向掌心拢了拢，小孩子的手掌娇小又短，差点没有拢住那些银丝。

　　等柯南好不容易拢着男人的头发盘成一圈圈搁在浴缸的白瓷砖上后，Gin也若有所觉的睁开他墨绿色的眼眸，两人的目光一上一下的在空中交汇了。

　　年幼的男孩全身上下各处都没有发育完全，但是他的睫毛倒是长得很长，像是电影特写镜头里给男主角的特写，在柔和的灯光下可以看见那些翘卷而又细长的睫毛在光尘中跳舞，轻轻地抖动着像是一只准备飞向烈火的飞蛾。

　　而躺在鲜红色浴水里的男人身材修长且匀称，饱满优美的肌肉线条令他整个人充满雄性的男子气概，且因为额前的刘海都自觉地向脸颊两侧滑下，露出男人光洁的额头和高挺的鼻梁，以及他那双注视着某物的专注的眼神，令正垂首看着Gin的柯南不自觉的面红耳赤，心跳加速了两分。

　　“看够了没有？”Gin故意调戏因为他而面红耳赤的男孩，他压低声音微卷起舌头，通过控制气流使自己说话的声音带上一丝颤音。

　　性感低沉的嗓音像是一瓶上好的陈酒滑过自己的耳畔，柯南任由男人的声音从自己的耳蜗钻进来，一路蹿到自己的五脏六腑点起星星火光。

　　柯南拿起淋浴花洒头，打开开关后他先用自己的手背试了试温度，不烫也不冷的温度刚刚好。测试完水温，他卷起男人的头发用淋浴花洒头冲洗，银色的头发顺着水流滑落的方向滑向红色浴水，有几缕头发已完全沉浸下去了。

　　柯南暗道帮这个老男人洗头真是麻烦，却也不敢停手的将那几缕头发撩起来，拽在指尖将那些红色的液体冲刷下去。

　　温热的水渐渐软化了男人的头发，柯南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关掉淋浴，从洗浴池那边拿来工藤家为客人常备的洗发水挤了一点出来抹在Gin的头发上。

　　如同春日樱花的浅粉色洗头液顺着柯南白皙的五指慢慢抹匀在Gin的头发上，Gin静静地仰躺在浴缸里任由男孩动作，丝毫不惧怕正在为他洗头的男孩会对他行什么不轨的事情。

　　浅粉色的洗发液很快就渗进Gin银色的头发里，然后慢慢涨起一颗颗粉色的小泡泡，柯南仔仔细细的揉搓过每一根发丝，每一处头皮，等自己的双手都淹没在粉色的泡泡中时，他才停下手为Gin清洗掉洗头液。

　　不知是不是因为柔和的灯光打在Gin的身上令他的眉目都柔和了，柯南觉得此时乖乖的任由他摆布清洗的老男人散发着一股舒缓的令人觉得极易接近的气质。

　　“臭小鬼。”Gin半闭着眼呼喊道，温热的浴水熏得他仿佛喝醉了五六分的醉汉一样，嗓音由低沉性感变为微醺飘忽。

　　“嗯。”柯南只低低的应了这一句，然后又接着默默开始了第二遍头发清洗的工作。

　　古典立式古钟的时针与分针呈四十五度角指向三和十二的方向，凌晨三点的音乐飘扬在空无一人的客厅内，渐渐钻进正在做久远噩梦的安室透的耳朵里。

　　安室透能清楚的听见自己的砰砰砰的心跳声如擂鼓般在身体内回响着，他奔跑在仿佛没有尽头的楼梯上，额前挥洒的汗水随着自己奔跑的动作撒向空中，划出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弧线。

　　他清楚自己又沉浸在旧日的噩梦里了，在那个泛着血光的夜晚，当他知道Scotch卧底身份暴露的消息后，他驾驶爱车连闯红灯终于赶到了Scotch手机信号所在的地点。

　　因为电梯口站着黑衣组织的基层人员封锁电梯不让闲杂人等在下班时间上楼，他转身推开旁边的楼梯间的门口疾驰上去，然而等他赶到天台前突闻一声砰……

　　熟悉的枪声曾在他耳边响过无数次，无论是潜伏在黑衣组织里射向任务目标的枪声，还是身处公安组织射向曾经共事过的黑衣组织“同伴”的枪声，与他而言这就像是吃饭睡觉一样正常的声音。

　　然而今晚于此时此刻，这道刺耳的枪声直直刺进了他的心底，他脚踏在最后一节台阶上，盯着手机上信号追踪消失的提示，抵着天台门的手颤抖着不敢推开门。

　　他已经预感到门后所展露的风景一定不是自己所想见到的，充斥着鲜血的味道顺着门缝透进来，血腥的味道差点让他呕吐出来。

　　安室透清晰可见梦里的自己猛地闭了一下眼，然后推开那道分割了他人生的大门。

　　黑色长发的男人缓缓转过脸来，和黑衣组织高级成员Gin一样的墨绿色眼眸令他有一瞬间以为这个男人是Gin。

　　因为此时Rye针织帽下一片乌黑的阴影，而那双被黑色的阴影笼罩住的眼里闪动着的光芒与那个杀人无数的Gin何其相似……

　　“对叛徒就应该回以制裁，是这样没错吧……”Rye低沉的赏音仿佛低音的大提琴，缓缓地拉着声线吐字清晰的将这一句话说出来，最后是夹带着耐人寻味意味的尾音。

　　他匆忙跑到Scotch的身边，当时Scotch的右手鲜血淋漓，但拇指前端和手背上却没有沾到血，也就是说Scotch是自己用拇指扣动扳机射杀了自己，而把手机递给他让他这么做的人是……Rye。

　　Rye却在说了这一句话后转身欲走，梦里的自己紧握了一下双拳，然后拔腿追上去一把揪住赤井秀一的衣领，将他一下子撞在了天台的石砖墙壁上。

　　他双手颤抖犹如整个人至于冰窖之中，怀着不可置信的心和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感情，他揪着长发的冷漠男人许久说不出话来，而那双紫灰色的眼眸里盈起的泪水已然滑出眼角。

　　他不允许自己在这个男人的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因此快速的垂下头，让眼角的泪水顺着棕黄色的脸庞往下滑，在下颔处凝聚成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泪水，随着重力的直线垂落运动砸在两人的鞋面上。

　　“像你这么厉害的人，除了让Scotch自杀外，明明还有很多其他选择的……”他终究还是忍不住吐露出这一句带着深深地埋怨、指责与怨怼的话语，无论Scotch是因为什么暴露了卧底身份，但是Rye面对曾在同一黑衣组织的同伴……

　　然而接下来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深思了，他为了更加往上的接近组织高层，为了获得Bourbon这个代号，为了消灭这个邪恶的组织……手上沾染的鲜血，未必比Rye少。

　　突然之间天际毫无预兆的降下了磅礴大雨，豆大的雨粒打在他们的身上，不过一瞬就将两人的衣衫都浸湿了。

　　冰冷的雨水似乎磨尽了Rye的耐性，Rye抬起左手捏住他的下颔，勾起眉角透过磅礴的雨水漠然的盯着他那不知是被泪水浸湿还是被雨水侵蚀过的脸庞，平静的诉说道：“Bourbon，在大义面前，你的决心还远远不够。”

　　他静静地盯着近在咫尺的男人的面容，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样的恨意……

　　关于那一晚的记忆戛然而止，安室透也在沉重的睡梦中惊醒过来，他猛地仰起身深喘了两口气，然而寂寞黑夜的冷风尤不能宽慰他备受折磨的心。

　　安室透伸手摸向床头，睡前盛放了清水的杯子已经空了，他只能掀被下床，下楼往厨房的方向走。

　　不料安室透在厨房遇上了一个略显意外的人物，他看着正在踮脚想拿取冰箱柜最上层的纯牛奶的柯南，慢悠悠的走到男孩身边帮他将牛奶取下来。

　　柯南扬起脑袋看向来人，湛蓝色的眼眸微闪了一下，虽然心中怀着安室透是碰巧遇上他还是特意尾随他的疑惑，但他仍十分正常的接过安室透递来的牛奶。

　　方才他为Gin清洗、护理和吹干头发近一个多小时，累得半死的他回房间沐浴后却怎么也睡不着了，再加上肚子空空于是才下来温牛奶填腹。

　　柯南搬来一张凳子踩上去，将牛奶倒进奶锅里，摁了微波炉的开关，然后就一直靠坐在厨台上等着牛奶温热完毕。

　　安室透从暖水壶里倒了一杯白开水，他端着杯子站在柯南的身边，无聊的搭话道：“现在已经过了小孩子正常的睡眠时间了吧？”

　　柯南奇怪的瞅了安室透一眼，扫过他眼皮下的黑眼圈和鬓间的冷汗，他抬起双指推了推自己的眼镜，摆出一副已经看透事情真相的模样回道：“安室先生是失眠了吗？虽然我还是小孩子，但是安室先生如果想找人倾诉的话，我很乐意倾听。”

　　安室透握着水杯的小拇指微弱的弹动了一下，虽然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知道男孩超过成年人的观察力和推理能力，但是每一次男孩的表现都让他为之惊讶。

　　安室透将手里端着的水杯放到厨台上，透明的杯底沾着的水在米色的厨台上落下了一个圆形的水渍轮廓。

　　柯南关掉微波炉的电，提着奶锅将乳白色的液体倒进另一个透明色的水杯里，袅袅升起的热气迷住了两人的眼眸，一白一透明的两杯液体静静地在厨台上对立着。

　　厨房门外的阴影里闪过一丝犀利的眼镜反光，冲矢昴双手搭在肩上靠着墙壁站立着，也是默然无语的融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