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房上位史》柏惑

14、第 14 章

　　见紫蝶上了花轿，银朱拿帕子按了按眼角。觅荷见了，不无奚落“紫蝶嫁人是高兴的事，你哭什么”
　　银朱闷闷的“紫蝶有个好归宿，我心里高兴，不由得哭了起来”
　　觅荷道“也就你们觉得紫蝶表哥是好归宿，她表哥家里姊妹兄弟繁多，爹娘懦弱年老，紫蝶那火爆脾气，有的受的，依我看，还不如嫁给郑图呢”

　　银朱有些讶异“觅荷，你怎么能说那样的话，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那是因为写这个的鱼玄机，已见过无价宝了，当然要求有情郎。而且，在鱼玄机眼里，这有情郎，得有钱，也得有宝藏，供养着自己吃喝玩乐，不然就不算有情。”
　　银朱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正说着，紫蝶的娘过来请大家喝茶吃点心，觅荷推拒“伯母，主子让我办事，今天就不喝茶了，改天再来看看您”

　　紫蝶已出阁，里面也没有自己相熟的人，银朱也推脱有事，得提前离场。
　　因觅荷要为春少爷寻上好的砚台，银朱与她在朱雀大街分开，自行回府。
　　觅荷看了看马车“怎么你出门，身边没个随行的？”
　　车夫压了压帽檐。
　　银朱并不在意“估计她们嫌闷，玩去了吧。下锁前回来就好了。”
　　觅荷也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郑图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不然让他送你回府”
　　“郑管事今天伤心，就不劳烦他了，他估计正在哪个地方借酒消愁呢”
　　“也对。”觅荷挥挥手“那你自己小心，回去之后遣人到春少爷那里说一声，我那里得了几块好布，拣一拣做鞋面”

　　银朱点点头，车夫一甩鞭子，轻嘘一声，马车辘轳驶往前方。
　　顾辟璋今日赴的是善朴斋的约，自赋闲以来，京中多有下帖子邀他，他心情好时去，心情不好时就在练武场里耍刀弄枪。
　　周豪生因族中有事，远赴越州；温子然入了大理寺，忙得不可开交，因此今日这善朴斋的聚会，满眼竟无熟悉之人，顾辟璋放眼望去，兴致缺缺，拿了酒杯到一旁，对着满院雪景，一点一滴的浅尝。
　　顾辟璋独自坐着，耳听得喧哗声越来越骚动，不由得不耐烦起来。正欲起身离开，身边落座一人。
　　顾辟璋冷眼看去，认出他是越州王姓豪门的族中子弟，名为王继祖的。
　　王继祖搓着手“世子安好？怎么一个人在这喝闷酒？”

　　一个人喝闷酒怪无趣的，顾辟璋想了想，递给他一杯酒“那就陪我喝一杯罢”
　　待喝尽了，王继祖却不走，把酒杯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的说话，“小生乃越州人士，贞和三年出生，父母俱在，家中止一妹.....”
　　初时顾辟璋不理，后头却咂摸出味道来了“你心仪我堂妹顾雪秀？”
　　王继祖脸霎时一红“..棋盘街上惊鸿一瞥..小生..念念不忘..”
　　顾辟璋大怒，一脚踹向他胸口“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先不说我堂妹顾雪秀已有婚约，就算没有，你看看你吃喝嫖赌样样俱全的样子，配得上我堂妹吗？”
　　武人力道重，且顾辟璋处在盛怒之时，直把王继祖踹的倒在地上捧着胸口直哎哟。
　　动静太大，早有人过来，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事关堂妹顾雪秀，顾辟璋未发一言，直将酒杯砸碎，径自下楼。

　　顾辟璋离了善朴斋，出宝善街，还未如何，劈面一个血淋淋的人走来。
　　顾辟璋大惊，那血淋淋的人已倒下去，抓住顾辟璋的袖角不松手“世子，有人要害银朱”
　　此人正是郑图。今日紫蝶出阁成亲，郑图心中烦闷，找到一个偏僻的角落喝闷酒，却不妨听到几个黑衣人聚在一起商量如何杀人。
　　他打叠起精神听了一会儿，越听越心惊，这些黑衣人要杀的，正是银朱。
　　一念至此，酒醒了大半。
　　他准备报信，不想酒喝多了，身体不受脑子控制，刚起身，脚就踩到了一块木板。
　　那不轻不重的咯吱声在角落里听来格外的响，黑衣人自然听到了。
　　于是就有了顾辟璋在宝善街上见到的那幕。
　　报完信，郑图头一歪，昏死过去。

　　顾辟璋心内如焚，四下里望望，见宝和楼影壁前拴着一匹黑马，鞍辔鲜明，想也不想，解下缰绳，打马前去。
　　银朱到得此时，自然知道有人要害自己。
　　她被马夫用雪亮的刀架着，下马车，往密林深处走。
　　待走到一个略微开阔的地带，停住了。
　　“人带来了？”语音悦耳清泠，乃是年轻女子。
　　“带来了”马夫的声音懒懒的
　　“把她杀了”
　　“杀？你只给我十两银子“

　　马夫讥笑一声，“呸”一声吐出嘴边衔的草”杀人可不止这个数“
　　向寄晴月银半钱，凑出这十两银子，已是极限，哪里还有多余的银子，但她依旧强撑道“你先杀了这贱婢，银子我事后会给你”
　　“哈哈，我见钱眼开，除非银子到手，不然我不会脏了自己的手。说好了只绑了来，杀人可不是这个价钱”
　　马夫在她背后一推，银朱受力不住，踉踉跄跄，倒向泥地。
　　“加钱。只要你杀了这贱婢”
　　马夫悠闲的吹了声口哨，只见林中深处奔出一匹黄马来“我只绑人，不杀人”
　　他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横竖钱已经拿到手了，人我也给你带来了，小爷我就不奉陪了，你爱咋地咋地”

　　“喂，你”向寄晴愤懑异常，想追上去，哪知马夫一夹马腹，早已绝尘而去。
　　银朱倒在泥地上，悠悠醒转“不知我哪里得罪了姑娘”
　　向寄晴托人绑了银朱，原本不想来的，但抚琴至半途，越想越不是滋味，就跑了过来。
　　奶嬷拉拉她的衣角，示意不要过去。虽然她们蒙着脸，但若被银朱认出，事情可就麻烦多了。
　　向寄晴安抚的拍拍奶嬷的手“没关系，横竖她今天必死无疑”
　　银朱见了，不由得苦笑一声“贵人要杀我，总要我死个明白吧？”
　　向寄晴反手一个巴掌甩过去“就因为你贱！”
　　却说马夫离了密林，沿着来路回城，正悠闲的行走间，前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他抬眼望去，只见远方红云滚滚，一黑衣少年身骑白马踏地而来，衣袂翩然，清瘦俊逸。
　　马夫不由得握紧缰绳，暗暗喝彩；又细细查看一番，心生亲近之意。
　　那少年似是有急事，马打的飞快，刚在眼前，已至身后，卷起一阵尘烟。
　　等那阵风过，马夫才慢慢咂摸，这等少年郎，可惜无缘得见。
　　正在这时，忽觉身后一阵劲风袭来，马夫心下一惊，欲拧身躲过，掌风已冲至身前，裹挟着排山倒海之势，马夫不由自主的扑通一声，跌入道旁。

　　顾辟璋一把揪住马夫衣襟“说，你把银朱带到哪里去了？”
　　原来，马夫与银朱上马车下马车，不免有挨擦，银朱耳后的一只耳环就这样挂到了马夫的袖口。
　　顾辟璋一目十行的人，一下子就看到了，但他没有当面对峙，打马跑出了数丈远，才杀了个回马枪。
　　马夫心下一惊，心想这少年怎么会知道，待看到他从自己肩头取出一只翠绿的耳铛时，方醒悟过来，绑人时不备，那女人的耳铛掉在自己身上了。

　　银朱吐出一口血水，半边脸高高的肿起“奴婢是婢女，怎么会得罪贵人呢”
　　向寄晴看着她不说话。
　　人，是一定要杀的；但不可自己亲自动手，没得脏了自己的手。
　　旁边的奶嬷看出了她的顾虑，道“三小姐，那里有一个地狱泥潭，听老人说，能淹没一切，哪怕是老虎大象走进去，都出不来。我们把她丢进去，不出半日，她必定会淹死。这样，既不脏手，也能除掉这个眼中钉。”

　　向寄晴满意的点点头，对汪嬷嬷道“奶娘，就按您说的办，把这贱婢丢进地狱泥潭”。她抬脚踩住银朱的脸颊”泥水会慢慢淹没你的脖子、嘴巴、鼻子，你会挣扎，会求救，可没有人会来，没有人会救你，你将会在巨大的惊恐中死亡”
　　银朱倒在地上，泪水慢慢的流出来“求贵人放奴婢一条生路，奴婢真的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贵人”
　　向寄晴放声大笑“生路？我给不了你生路，你有生路，我就没了生路，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她手一推，“噗通”，银朱跌入巨大而松软的泥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