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循音》池边古树上

2、002 钟磬

　　叮咚——。一滴水落入深潭。
　　穿山甲悄咪咪道：“你觉不觉得——”
　　“嗯？”
　　“这洞太深了些？”穿山甲腾出一爪，往壁上杵杵，“这一路走来，少说也得有十五里了，知难山虽名山，实则不过一个个小小土坡……这不合理。再说这一路，竟都是玄铁岩壁？潞州地下，何曾有过这么多的玄铁矿？这不合理！”
　　“我们早已不在知难山。”
　　“啊？！”
　　“这一路并非直行，实为向下，方向上来说，是朝南北。现今，我们应是早已离开知难山，入了……”
　　“胡诌！”穿山甲使劲戳脑袋瓜，“我这儿感觉准着呢！我们明明一路向西，哪是什么南北？！”
　　“玄铁岩有磁性，军事之中，也常用来混淆视听。你会感觉错不奇怪。”
　　“我错？”穿山甲深感侮辱，“大姐我穿山甲诶！打洞是我本行！你少在那边吹牛皮！”
　　“我不会错的。”
　　“呵！”
　　“我不会错的。就是我想错，也错不了。”
　　“你可真是……！”
　　咚——！
　　长洞里，忽来一声，引得随后无边静默，只余回音撞壁。
　　穿山甲：“那是……”
　　顾千帆摸一趟后腰匕套。
　　穿山甲：“是钟声吧？”
　　顾千帆：“对。”
　　“山洞里有钟声？”穿山甲细声细气地确认，“地底下诶，有钟声？……放屁的吧。”
　　“山洞里，有钟声，地底下诶，有钟声，放屁的吧。”洞中，突然回荡起它这句话。言语虽一致，语调却完全不同。声似线飘袅，悬绕在洞中，从方方面面，不断包裹向他们。“山洞里，有钟声，地底下诶，有钟声，放屁的吧。山洞里有钟声，地底下诶有钟声，放屁的吧……”
　　“啊啊啊啊啊！！”穿山甲放声怪叫，“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顾千帆：“抓紧！”她拔腿狂奔。
　　那声音紧随他们，只是这次变作了——“抓紧。抓紧。……这是什么这事什么……”急迫的话语，被不紧不慢地念出，细碎如漫洞窣行的虫潮，平端端恐怖。
　　“你还往前跑？！他妈的你后退啊！你倒是后退啊！”穿山甲大怒。
　　“后退有路？！”顾千帆怒回去。
　　“……好像也是……啊！啊！有光！光！”
　　山洞正前方，突现一丝光亮。穿山甲难掩兴奋，爪尖死命指。顾千帆奔跑之余，从腰际扯出一根绳索，一铆铁钉。
　　“抓紧！”再一声大喊后，她朝着光飞冲跃去。
　　叮——！
　　咚——！
　　钟声铁声，两声并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