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哥谭领主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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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头罩并不怀疑高森刚才那番说辞的真实性，他没有理由在这上面撒谎。
问题在于，异世界黑暗骑士交代的都是奥德赛的情况，详细解释了红发姑娘疯狂举动的成因与目的，态度是那么得诚恳可信，却单单只字不提自己的现状——明显企图引开注意力、瞒避过去。这种话术骗不过在堕落之都浸淫多年的反英雄，踏在对方坐具上的靴底碾踩出令人齿根发麻的咯吱声，提醒这个年轻人如果还敢乱动心思，红头罩便会用别的手段撬开他的嘴。
这里可是“拷问所”，小少爷。
发觉想法已被识破，对面而坐的人无奈一丝苦笑，随即示弱般抬手摘下了蝙蝠头盔，轻轻放在膝上，话题开始转向自己。
找到奥德赛并不困难，她是个冲杀在最前线的战士，没受过偷袭的训练，更没有潜行的意识，何况在寻找她的是另一时空承袭世界第一侦探名号的高森韦恩。她才不告而别三小时，高森就将正采买军械的奥德赛堵在当场。
但他并没有接着劝女孩回来，而是假意不敌，放走了奥德赛。
“我需要验证自己对奥蒂意图的猜想是否正确，另外，我也需要了解她能力的上限。”异世界的蝙蝠侠正色道。
于是他把飞船调为自动模式，自己则开启轻甲的光学迷彩一路追踪，暗中关注奥德赛的一举一动。很快高森就意识到奥德赛在招兵买马，准备攻占哥谭，“领主之战”，所以他用某种“无害”方式处理掉她挑中的佣兵队伍中体型相仿的一个，自己取而代之，成功涉入“红头罩”的计划，最后甚至还被提拔为副官，跟着她进入哥谭。
“没了？”红头罩问。
年轻人点头。
“所以，就为了你那两个‘需要’，你便放任那姑娘胡闹、自己只在旁看着，而你本来能在一开始就阻止她——至少能提前告知一句好让哥谭早做防备吧——今晚演变成这种局面，小少爷，你以为一句‘我有责任’自己就没事了吗？”反英雄咬了咬牙。
“我有自己的考量，而且我也并非毫无作为，我告诫过佣兵尽量减少伤亡，”高森回答，面色平静，“另外，更正，‘四个需要’，我同样‘需要’进一步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尤其是这座城市的抗压程度。在我与奥蒂的世界哥谭都在战争中首当其冲，要面对的不再是其它国家其他民族同为人类发起的进攻，奥蒂的‘领主之战’，是一次你们‘需要’的演练。”
红头罩环起双臂：“这不过是你为自己行为合理化找的理由。”
“对我的行为有何种评价都是你的自由，红头罩，我无意干涉你的想法，也不想这么做，但我必须提醒你一句，事情既已发生，现在对我动机的争论，只是在浪费宝贵的时间。”
异世界的蝙蝠侠上身微微前倾，毫无惧意地直视红头罩，用那双榛绿色的眼睛。
“我对你们隐瞒的事情已经单独告诉了你，我已经拿出了你想要的我的诚意，那么，Mr.Todd，你的回——应——”
高森的语速突然开始变得缓慢。
红头罩本来以为这是某种强调式的施压，但很快他便意识到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对方的语速已经慢到连句中的单词都破碎不堪，对人类来说也太困难了；最后他更是保持着句末发音的口型，微张着嘴，“停”在了那儿，简直像一段动态视频被按下暂停。
暂停。
红头罩看向旁边，果然，这滑稽一幕的始作俑者正拙劣地学习他的坐姿，也环起双臂，以一种看似严肃的表情审视对面的年轻人。这太可笑了，特别是那仿佛条条雀尾编成的披风散落一凳，宛如炸毛的红鸡，真正的红罗宾虽然永不收拾卧室，人前可也不会如此邋遢。
啊，估计是因为他刚才脑海中一瞬闪过想找个聪明人对谈的念头。
“我想出来透口气，你身上好大的血腥味，”廷达罗斯做了个捏鼻子的动作，“我又不想被这小子注意到，所以我暂时停止了他附近时间的流动。”
“为什么？”
“因为看到他就让我想起跟他一块儿的那个红疯子，一想起来我就浑身疼。哪有这样的人啊，我还说着话呢，暴冲过来就是一拳，最后我他*都逃跑了，居然还他*撵着揍。”廷达罗斯一边抱怨一边解释。
红头罩不想分享怪奇生物的心理阴影，更没有安慰的意思，只是沉声问了一句：
“高森刚才说的那些，可信度有多少？”
“你问我？”廷达罗斯动作夸张地指指自己，“干嘛问我？你觉得我是啥，全知全能？”
……好吧。
反英雄揉捏眉心，自嘲地想到自己肯定是和这个超科学之物待得太久、被削减了理智，才会有一瞬受它粗糙虚假的“表皮”迷惑，居然真的想和廷达罗斯讨论问题。
不过有一点红头罩还是比较在意，“那你盯着他看干嘛？”廷达罗斯开始时那个严肃的神情，内里似乎有一番考量，怪奇生物莫非另有发现？
“我意识到他有点好看。”廷达罗斯认真答道。
红头罩无话可说。
这实在是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对面而坐的高森虽然生了榛绿色的虹膜，更多还是承继了“韦恩特征”，杰森见他的第一面就联想到了成年后的达米安和年轻时的布鲁斯，仅这一个念头便足以说明年轻人的俊美同他父辈的一样深入人心。恐怕又是阿尔弗雷德的功劳，尽管已经长期处于颠沛流离之下，高森仍旧十分注意自己的仪表，黑色微鬈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韦恩”这个姓氏赋予他的可不只是曾经优渥的生活，即使在一个阴暗潮湿又恶臭难闻的地下溶洞，它还是能令年轻人举手投足间依然有贵族式的优雅从容。
黑色轻甲暗绿轮廓，还有那双眼睛，翡翠矿脉在黑暗地底。
廷达罗斯一拍大腿腾地站起：
“我要日他！”
红头罩按住它开始解裤腰带的手，“现在不行！克制！我和他还有正事！”
怪奇生物拎着裤子前浪，面露不解，“啊？你想好要和他合作了？你刚才可还是又怀疑又犹豫诶。”
“现在也是，别的不说，高森再怎么年轻，毕竟算‘哥谭第一阴’的孙子，”反英雄皱眉，“会这么容易被我抓到破绽？我怀疑他是故意而为，想让我对他之后的‘老实交代’深信不疑——或许他所说的其实都是真话，但我不相信他没有丝毫隐瞒与保留，他一定还有别的目的。”
他凝视着异世界蝙蝠侠的双眼，却只能看到自己的映影。
“然而，有一点高森没有说错，现在争论他的动机是在浪费时间，我不能像他一样放着那个姑娘胡闹，她可是正顶着‘红头罩’的名号！”
“随你随你，我对这些破事没有兴趣，你们先忙，我待会儿再来。”
廷达罗斯打了个响指，高森极其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的时间开始恢复流动。
“顺便一提，大可不必这么烧脑费心——每到一处分歧点，你没有走上的道路，自然还会有别的‘你’选定。”
怪奇生物咧开嘴，咯咯地笑起来，随后变成黑色的一小团，蠕动回反英雄的衣下。
“你的回——应——是？我在等待你的答案。”
说完这句话后，高森像被噎到一般停顿片刻，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
“不知为何，我突然感受到一股寒意……应该是我多心。”
“不要打岔，小少爷，”对面的红头罩似乎只当这是一句玩笑，不耐烦地把话题扭转回来，“你还是在跟我耍花样，你说‘合作’，最关键的点可是一句没提，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他注意到高森的瞳仁有个向下看去的动作，时间极短，但还是说明对方有下意识地逃避自己的目光。
不过，异世界蝙蝠侠的品质里有一点他并不讨厌，那就是胜过他这边几只蝙蝠崽的“坦率”。果然，年轻人旋即露出歉意的微笑：
“抱歉，Mr.Todd，我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现在并没有能力许诺你什么。”
反英雄本来只是想二度点破后观察他的反应，但也自称“黑暗骑士”的年轻人态度如此温顺，他不免嗤笑一声，然后回应：
“那我就先记在账上了，不准忘了你还欠着我。”
他看到高森眼睛一亮，这莫名令他感到一丝心情愉快。红头罩收回威胁式踏在年轻人旁边的脚，手臂担在腿上，也是上身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询问：
“什么计划，‘蝙蝠侠’？”
“我的想法是，‘诱捕’。”
无需高森赘述必要性，和一个超人毁灭日混血后裔正面对抗的行为极不理智，这一点红头罩曾经感同身受，所以非常赞同。加上杰茜杰莉不在之后，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随身携带氪弹——且不说氪石对奥德赛是否有效——现在身上这些普通子弹，怕是连点儿震慑力都没有。
高森的想法概括起来倒是非常简单：利用企鹅人设置一处陷阱，等待那个红发姑娘自己踏入，尽最大可能削减她的力量，再尝试有效制服。
“奥蒂心思非常简单，夸张点儿说，几乎可以算是按本能行事。她儿时是编入地球联方军的‘士兵’，负责冲击第一线，稍有犹豫便会有伤亡，而思考会延误命令的执行——我们应该好好利用她这点。”
“稍等，即便那姑娘真的傻到看不出是陷阱闷头往里闯，”密谋一般的气氛令红头罩砸了咂嘴，有些不太适应，“她大可以先摆平其它再来，那时候即便当场将她拿下，也什么都晚了。”
“关于这点，无需担心，我作为‘副官’与她制定‘领主之战’的计划时，特意费了一番工夫使她深信企鹅人比哥谭市长更难对付、这一项任务只能由她完成，”高森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额角，稍带随性的动作让他看上去比刚才更为符合自己的年龄，“这里对奥蒂来说是弱势，也有可能是自小便被要求‘绝对忠实完成命令’，总之她行事相当刻板；既然哥谭市长已经被分配给佣兵，那么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拿下企鹅人，不先完成自己的任务，奥蒂不会考虑别的事情。”
她的这种特质倒是可以……
红头罩略一分心思考了些别的问题，很快收回注意力。
“这就是为什么我要你先把奥斯瓦尔德藏起来，否则她一定会直扑过来。”异世界的黑暗骑士假装没有看出对方的走神，不动声色地再次向前探了探身，距离缩减到保证反英雄的视野不再富余、只能盯着他的眼睛。
他的嘴唇轻轻开阖：“如果我没猜错，现在她一定正忙于搜寻企鹅人、无暇顾及其它。对你的那些兄弟来说算个好消息，他们可以专心对付难度较低的佣兵；对我们来说，则是只要行动够隐秘，我们应该会有充足的时间布置——”
前胸的蝙蝠标志蓦地亮起，紧接着一阵急促而尖锐的警报划破他们的轻声细语。
高森瞬间脸色大变，甚至顾不上扣回头盔，猛然纵身将红头罩扑倒在地。
两人的躯体刚接触到地面的一霎，从隐蔽洞口的方向由远及近传来接连巨响，滚烫的气浪直接掀翻平台上的刑具，甚至留下了黑褐的灼烧痕迹。
整个溶洞因为共振而在不速之客露面前便已瑟瑟发抖，异世界的蝙蝠侠拉起披风，堪堪挡下自洞顶坠落、似剑一般直插而来的石钟乳。
反英雄翻身而起，直接拎着并不算高大的年轻人闪进了与“地牢”连接的那条通道。
烧焦的糊味弥漫，竟一时盖过腐烂与潮湿的气息。
有谁踏着一地碎片走了进来。
那人戴着一个大红头盔，电子处理过的声音没有感情起伏。
“交出企鹅人。”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哥谭领主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