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苏荏苒

3、庄生晓梦迷蝴蝶

　　傍晚五点，正巧赶上下班的高峰期，莫颜塞上耳机，继续那首不变的歌，张昭涵清亮的声音缓缓流淌。“我努力地仰起脸孔，试着让眼泪不往下流，不往下流，天空突然一片辽阔，原来你是真的已经离开我，在另外一个没有我的世界，自由地走……”女生的目光迷离没有焦点，对街的红绿灯换了又换，看着斑马线两端的人行色匆匆。“翊轩，那些失去你的日子里，生命好漫长，漫长到让人没有活下去的力量。”
　　她望着一眼日渐消失的夕阳开始慢慢地向对街走去，时间似乎挑准了那一秒，巨大的刹车声盖过了耳机里的歌声，莫颜侧身看到了向自己疾驶来的一辆汽车，那一瞬间她想到了翊轩沾满血迹的衬衫和忧伤的脸，她就这样木然地站着，回想着他临去前断断续续的话语：“对~不~起，留下你~一个~人。”感觉有一股力量拽住了自己，在周围一片惊叫声中，她终于失去了知觉。
　　卓羽一直静静地跟在莫颜的身后，他看着她停了又走，走走又停，他看着她望着夕阳发呆，看着她驻立在十字路口很久很久。就当他打算转身回家时，他看到了莫颜迈出了一小步，同时红灯代替了绿灯，那辆车就这样朝她笔直撞了过去。他根本来不及思考，就冲了过去，拉住莫颜的书包往回一扑，汽车擦身而过，路人也纷纷散去，他望着怀里神色平和如睡去的孩童的脸的她，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
　　多缘顽福生前造
　　莫颜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里，爸爸，妈妈离开她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十岁前她和阿婆相依为命。后来阿婆去天国了，再后来她遇到了翊轩，那个只比她大两岁的小男孩会在她迷路的时候牵着她的手领她回家，他会煮很多好吃的东西，他会帮她打扫乱糟糟的房间。她和他一起慢慢长大，他的个头窜得好高，她踮着脚才能够到他的肩膀。他笑着抱怨她不像女孩子，偷偷在她背后贴“小懒猪”，她追着他满屋子跑，他猛地一转身，她撞进他的怀里。他注视着她清亮的眸子，坚定又万分宠溺地吐出：“可是我就是喜欢这样的莫莫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两个人的周围仿佛弥漫着金色的温暖。
　　他替她背负孤单，替她面对困难，最后甚至替她勇敢地去面对死亡。可是他忘了，他的莫莫太过于依赖他。他拼尽力气地一推，把生机留给了她，却带走了她对生活的希望。从此，她只能一个人孤单地躲在空荡荡的屋子角落里，把自己封闭在黑暗里，然后不停地想念他。
　　卓羽只是平静地守着不停梦呓的莫颜，听着她不停地呼唤“翊轩”。那是她心中的隐痛吧。他平静地起身，探着探她额头的温度，轻轻地换了一块冷毛巾。这才放心地带上门，踏着月色走到阳台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