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渡寒潭》祀风

2、第二章

　　已有了些年代的宅子在月色的笼罩下，像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静谧而又肃穆，安详地等待著死亡。

　　“就是这里了？”
　　大门口，方君少伸手去敲门。
　　“咚咚咚，咚咚咚。”
　　等了会儿，没人来开门。
　　“难道来晚了一步？”方君少低喃，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干脆直接推门，打算看个清楚。没想到门轻轻一推就开了。
　　“吱嘎……”

　　硕大的宅子，却是一片漆黑静寂，没有灯火，没有人声，连大声喘口气都会显得特别明显。
　　方君少瞅了瞅四周，压低了声音，问：“我说，你没走错路吧？”话刚出口，突然起了一阵大风，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昏地暗，像要把人刮走似的。一下子又突然停了，房屋树木还是原来的样子，像什麽都没发生过。
　　连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方君少也难免有些忐忑。“我瞧这里透著古怪，不如……”
　　“不如我们回去吧。”
　　被说出心声让方君少觉得很丢脸，对方吓得双腿直打颤的样子更让方君少觉得自己不能退缩，他怎麽能像这个无赖一样，谢丞相一家人的性命还等著他来救呢。
　　这样想，也算是给自己壮了壮胆。方君少挺起胸膛，说：“怕什麽，还能有鬼不成。”
　　“啪！”
　　话音未落突然一声沈闷的声音，两人都被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却见刚才还敞开著的大门已然关上。
　　是谁要断了他们的退路，将他们的命留在此处？
　　回头再看这老宅，朱红的门窗都紧紧闭合，在月色下，竟透著股森森然的气息。
　　“呵呵，肯定是被风吹的。”
　　这种情况下，方君少只有干笑。

　　再往前走，穿过大堂，来到花园。假山池塘，小桥亭台，布置得精巧雅致，可惜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走了一路，连个人影都没有，方君少心里也是毛毛的，於是故意说些话来分散紧张情绪。“你背後背的是什麽东西啊？”
　　“桃木剑，山上的孤灯大师送的。”
　　“剑？就你？哈哈！”
　　“哈哈哈……”
　　笑容瞬间在方君少脸上凝结成霜，笑声却还在这空旷无人的院子里回荡，尖利刺耳，透著诡异。
　　这根本不是他的声音！
　　“是谁，是谁在那里！”
　　方君少只觉得背脊冒著冷汗，站在原地不敢动，慌忙地四下扫过。今晚月光明亮，照得每个角落都清清楚楚，可偏偏，连个鬼影都没有。
　　鬼？
　　不，不可能！世上哪有这种东西！
　　一边赶走脑海里奇怪的想法，一边手伸进怀里拿出软鞭。
　　不过是九王爷的爪牙罢了，只会藏在暗处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方君少这样安慰自己。
　　“在下金陵方家的方君少，有种的就给本少爷出来！”方君少大声喊，却一直没有人回答，甚至连半点动静都没有，一切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静得让人浑身不自在。
　　“这帮胆小鬼，光是听到本少爷的名号就吓跑了。”方君少见到没人出来，著实松了口气，但仍不忘嘴上逞强。
　　“是，是，有您在我就什麽都不怕了。”
　　瞧见夜寒躲在他後头畏畏缩缩的样子，方君少就算心里再怕，也只能挺直了腰板继续往前走。
　　正在这个时候，前面黑暗中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女孩。穿著嫩黄色的衣裳，看身高大约七八岁的样子。
　　“救命啊！”小女孩跑到他们面前，仰起的脸上满是泪水和恐惧。“求求你们，救救宇文叔叔，那些坏人……那些坏人，杀了爹爹……”
　　女孩话未说完就“呜呜”哭了起来。
　　“可恶，果然让九王爷抢先一步。”方君少愤愤地说，“你别怕，告诉哥哥，那些坏人在哪里。”
　　女孩指了指她刚才跑来的方向，说：“就在书房里。”
　　方君少顺著所指的方向望去，黑暗中隐约亮著一团灯光，应该就是书房的位置。
　　奇怪，自己刚才怎麽没注意到？
　　“哥哥，他们有很多人，你要小心。”
　　女孩的声音中还带著哭腔，让方君少没时间再犹豫，握紧了手中的软鞭，对夜寒说：“你们两个在这里等著我，如果一炷香後还没看到我出来，你就赶紧带著她跑，知道麽？”虽然说对面前这个人怎麽都没办法放心，但现在也只能把小女孩交给他了。
　　方君少说完，跑入那片黑暗中，跑向那团亮光。

　　而等待他的，究竟又会是什麽？

　　“哥哥，我好怕，我们快点离开好不好？”
　　女孩抱住夜寒的腰——她的身高只能够到那里，怯生生地说。
　　“哥哥？”夜寒笑着反问，“你不是一向喊我大叔的么，谢琦安？”
　　空气陡然冷了下来，寒意没征兆地突然袭来，让这夜又增加了几分不安。
　　谢琦安仰起头，漆黑的瞳孔，不似人类所有，嘴角含着的笑意，更不端显得怪异。
　　而背后，不被察觉的地方，环着夜寒腰的一双孩子的手，已悄无声息地变成成人女子般的大小，十指芊芊，白如璞玉。如此美丽的一双手，骇人的是，留着长长的指甲，像那些故事里的千年老妖。
　　“竟然让你发现了。”
　　玩笑似的语气，话音未落，却，杀意遂起。
　　月光下，只见一道白光如闪电，突然划破夜空，划破这夜的寂静，掀起血腥。

作者有话说

　　明天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