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鉴手札（快穿）》醉亦可醉

44、燕逐

　　来的人是三皇子。

　　韩雁竹想了很久，才得出这个结论。

　　“三……殿下。”他有一段时间没开口了，这一出声，便是干哑的声音。

　　周定宸点了点头，身后一个狱卒才急忙上前，打开了牢门。韩雁竹待的这间牢房挺大的，但他住了好几天，吃喝拉撒都在这里面，味道有些许大。

　　周定宸却没有嫌弃的意思，表情淡然的就像走进了一间普通的房间。他心性坚韧，倒是由此可以窥见一二。

　　“韩侍郎。”三皇子又含笑唤了一声，却是唤起韩雁竹一身鸡皮疙瘩。

　　他已经是这番处境，哪里还当得起‘侍郎’这二字。

　　韩雁竹动了动嘴唇，却不知道如何接话，只得沉默下来，而周定宸也不在意他怎么回话，只是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这是我们第二次见面了。”

　　是的，有交流的见面来看的话，确实是第二次。第一次是……

　　“还记得第一次见面吧？为了一个女人……叫，啧，叫什么来着？”周定宸已经走到了韩雁竹面前，韩雁竹想起身行礼，却被周定宸伸手按住了肩。

　　韩雁竹向来娇生惯养，这几日的牢狱之灾，虽没对他施加什么刑法，却还是足够让他苦不堪言的了，吃不好睡不好的结果就是，周定宸只是这般轻描淡写的一按，他便又重重跌回那铺着稻草的石床上。

　　韩雁竹还有些懵，三皇子的话和自己身体的孱弱，都让他脑子有些堵。他本就不是多聪明的人，这会儿看上去倒是更傻了。

　　周定宸低笑一声，长身玉立的站在卧倒的韩雁竹身前，给他带来无限的压力。

　　“叫赵蔚之……”这样的气势让韩雁竹感觉到了危险，他害怕会跌入什么可怕的境地，本能的选择了接上周定宸的话，把气氛岔开。

　　“啊……是的。”周定宸定了定，确认了这个名字，那种奇怪又危险的气氛，便骤然消失了。

　　只是还没等韩雁竹松口气，便又听他说到，“做我的人，有什么不好呢，留在北宸宫，我还能庇护她一二，也免了受那些罪，哎。”说着，周定宸还深深的叹了口气。

　　韩雁竹明显觉得他话里有话，思绪却又被另一个消息牵动着，“什么罪？蔚之她怎么了？”

　　“还不是那城外太乱，她一个姑娘家，独身在外，多危险呢，这不就被山匪给盯上了吗？”

　　怎么可能！

　　就算出了城，她这么短时间里，能走多远，天子脚下，真的有那么猖狂的山匪？韩雁竹再是迟钝，也总算品出味儿来了，三皇子真正想说的，并不是这个。

　　“您……打算放弃我了吗？”他这样的罪名，若是有三皇子庇护，自然算不得什么大事，以他受宠程度，他自然有千万种方法为他脱罪。可要是没有这层关系在，他就是实打实的‘欺君之罪’。

　　“我怎么会呢。”周定宸音色温柔，带着强烈的蛊惑，他甚至自称‘本殿’，温柔得一点不像外界传闻的那个他。

　　“我，我该怎么做？”韩雁竹有些着急。

　　他的精神已经在崩溃的边缘，又被周定宸用这样的话敲打，他已经没法明确的去思考什么了，只把眼前的人当做最后的稻草。

　　“乖孩子，照我说的去做吧，我会带你离开这里的。”

　　……

　　韩雁竹被周定宸带回了北宸宫，只因为，周定宸向圣上求了情。他多偏爱三皇子啊，就连他毒害太子，证据确凿，也只是下了个禁足令，就这不痛不痒的惩罚，最后都没执行，更别说，这次三皇子只是为了一个小小男宠求情了。

　　没错，三皇子给了满朝文武一个十分荒诞的理由——他宠着韩雁竹，想让他玩玩儿，反正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职位，皇上也是知道的。

　　至于皇上到底知不知道，那谁又知道呢。

　　直到进了北宸宫，韩雁竹都没回过神……他亦步亦趋的跟着周定宸，害怕他一个反悔，又将他丢回牢里。

　　“小竹听话，我晚上来看你，嗯？”周定宸将人领到一栋小楼前，摸了摸他的头，便离去了。韩雁竹有些着急的搅了搅手指，最终还是没能将挽留的话说出口。

　　没事的，这里能看见天黑天亮，他说了，天黑就会来的。

　　这样安慰一番自己后，韩雁竹才进了屋，却也是一直坐在窗前，盯着外面发呆。

　　下午的时候，韩雁竹的小楼前来了客人，是沈邺。

　　他本是想等他一出天牢就去见他的，可是周定宸不让。兜兜转转，周定宸还是把他看上的人弄到手了，更可怕的是，他还借由此举，又麻痹了一番太子。一个纵容男宠到乱来地步的皇子，能有多大威胁？最起码，就得不到民心的认可了。

　　韩雁竹再见沈邺，心情也没什么变化，只是平静的询问，他能否带他走。只是问完之后，没等他回复又自个儿摇了摇头。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若是真走了，他也就只有一个身份了——逃犯。这个性质与赵蔚之逃跑是不同的，况且，他也做不到放任韩父不管。

　　“等……等这阵子过去，我就带你离开。”沈邺咬牙道，眉眼间全是焦虑，竟再不见当初的意气风发。

　　帝京乱了……

　　入夜之后，周定宸果然造访了韩雁竹的小阁楼。

　　经过一日的缓冲，韩雁竹的精神状态正常了许多，此时见到三皇子，也是真心实意的感到感激。

　　最开始做错事的本就是他自己，三皇子要不要庇护他，都是情理之中。他本可不必管他，却宁愿背一个骂名，也将他捞了出来。

　　思想简单的韩雁竹，并没想到，这是三皇子故意放给敌人看的烟雾弹，还兀自感动着，觉得他并没有外界说得那么坏。

　　周定宸依旧是白天那袭黑袍，用暗线绣着云纹，看上去奢侈又显贵气。

　　韩雁竹行了个大礼，之后便有些尴尬起来，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没什么能报答三皇子的。

　　“起身吧。”周定宸声音有些凉，似乎心情不好的模样。

　　韩雁竹感觉有些奇怪，便大胆的直视了他一眼，下一刻，又仓皇的低下了头。

　　怎么说呢……

　　三皇子还是那个三皇子，只是又和白日里见到的有些不同，倒是与第一次奇香居遇到的那个他比较像。

　　白日里还有些温和的人，此刻却一身邪气。倒不是说多猥琐，只是瞧着十分不正经，让人联想到精怪之类。

　　为什么，都是同一个人，差距会这么大？

　　似乎察觉到了韩雁竹的吃惊，周定宸轻笑一声，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之前倒是眼拙了，没瞧出来，京都还有这样的美人。”

　　“什，什么？”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进来吧，我可爱的小男宠？”周定宸收回手，两手交握下垂拢于袖中，眼睑也淡漠的低垂着，只有唇边勾勒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像个冷漠的神祇。

　　韩雁竹心脏开始狂跳，或者说，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心悸……

　　他突然意识到，或许，外界并没有扭曲事实，大错特错的，是他自己——这个人，不是他的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