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鉴手札（快穿）》醉亦可醉

22、冬藏

　　玉净寒身体虽是昏迷状态，神智却还是清醒的。只因为身体透支太多，才会抵抗不住陷入昏迷。

　　凌峥来了又去，他也猜到了对方去了何处，心中倒是舒了口气。

　　起码这般看来，凌峥是并不知道他中毒了。虽然确实是由他奉上的毒药，但他并不知情……不知者无罪不是吗，所以，也不能怪他吧。

　　玉净寒这厢才想完，便感觉到那凌峥又返回了冰心殿。玉净寒正疑惑，便感觉那人冰冷的手指，按在了自己脖颈上。

　　是要……杀了他吗？下一刻，衣领被扯了开来。

　　凌峥动作很粗暴，他好像在死死压抑着什么，他依然亲吻他，细碎冰凉的吻，却像一把并不温柔的锤子，将他的心脏敲成了碎片。

　　灵力流失的感觉其实也不算多痛苦，至少，和冰魄草的毒性带来的疼痛是无法相比的。可是修为的减少，便等于生命的流逝啊，修士修行，本就是与天相争，他已经三百多岁了。

　　原来被当作炉鼎吸取灵力是这样的感觉。玉净寒有些迷茫的想着，生机缓慢的流逝，内心和身体却又快乐满足。

　　等到玉净寒身体清醒过来时，已经又过了半月余了，他的修为再次倒退了两个大的境界，他知道，再放任凌峥这般施为，他的境界会掉得更快。每个境界所需的灵力是不同的，越往上，需要的就越多。

　　醒来时凌峥没有在身边，大约是取走了他的修为，也是需要时间去炼化的。

　　冰宫多冷啊，还是净云宗多风景好……玉净寒无聊的想着。

　　晚间的时候，凌峥便过来了。他好像早就料到他今日会醒一般，手里端了药，神色也并没有太过惊讶。

　　玉净寒不懂，凌峥其实是不想太暴躁吓着他，他隐约已经察觉自己情绪有些不可控，他想，在没有解决这件事之前，他还是少出现在玉净寒面前比较好。

　　“醒了就喝药。”凌峥将药碗放到离床不远的圆桌上，便不再靠近。

　　玉净寒神情恍惚，想到之前凌峥喂他毒药那次。回神之后，也不提此事，只是看了凌峥一眼，便别过了头，冷清的声音在大殿里轻轻响起：“这里好冷，我想回净云宗了……”

　　凌峥却只当是借口，拼命压抑心里的怒气，没有回话。

　　玉净寒轻轻的叹了口气。

　　又是两日过去，凌峥怀疑是卓桡利用‘碧月’动了什么手脚，又去见过他两面，最后却又不知怎么无疾而终。而凌峥没有意识到，他的神智已经有些混乱了。

　　毕竟一个筑基修士，再怎么也无法与一只修行了几千年的魔兽相比的，惑瞳术发挥的效果，自然也是很大的不同。

　　……

　　冰心殿近来守卫很严，冬岐也是废了很大功夫才再次潜入进来。

　　冬岐回了趟净云宗，耽搁了些时间。他本想回宗门召集人手，一起来援救玉净寒的，可因为之前的事情，和玉净寒如今在外的名声，净云宗大半的长老都不愿意施援。

　　其实也不难理解的，玉净寒虽是净云宗的长老，却甚少与他人有交集，这么多年来，也就一个掌门冬岐，能和他说上些话。

　　而人心都是复杂的，当玉净寒高高在上，没有弱点时，他们尊敬他，仰望他。可当他跌落云端，他们只会希望他跌得更重，摔得更惨，甚至陷进泥里，再也无法翻身。

　　冬岐并没有得到所有人的支持，愿意随他来救人的，只有很小一部分，而且他还担心这部分人里会有心思不纯的，故此就是到了魔域，他又不敢带人进来了，思索几日后，还是只能求助于风念初。

　　对于冬岐所说的，关于玉净寒的处境，风念初只赋予了沉默，最后还是倾尽全力，给与了他帮助，毕竟追根究底起来，他们大概也算同门了。

　　冬岐本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会见到伤势过重的玉净寒，可是在真的瞧见他憔悴的模样时，冬岐还是红了眼眶。

　　玉净寒再次见到冬岐，一点儿也不意外。如果冬岐真的抛下他不管了，他大概还会高兴一点吧。

　　“师叔，快跟我走吧。”冬岐眼眶含泪，便要上前扶他。

　　玉净寒这次没有再瞻前顾后，只是他心里明白，这一次，他大概率也是走不了的，只是人往往就是这样，很多事情，明明知道结果，却还要去硬求一个不同于这个结果的结果。

　　而这次的逃亡计划虽更为缜密，却依然在魔域边缘被凌峥追了上来。

　　不知何时，冰原之上，竟飘起了鹅毛大雪。漫天风雪里，玉净寒悲哀的想，他们何以走到了这一步？

　　“跟我回去，我就不杀他。”凌峥神色冷峻，一把大刀危险的指着冬岐。

　　玉净寒想了很久，才轻声开口道：“凌峥，我不是你的谁了……”

　　也许曾经是，不过以后不是了。

　　凌峥听不出其中深意，只当他决绝的与他划清了关系，这样的想法，让他脑子里乱成了一团，再也找不回一丝神智。“这由不得你来决定！”

　　冬岐咬了咬牙，站了出来，“你这个魔头，你是他的劫难，你放了他吧！”

　　凌峥缓缓抬头，却见他眼中黑气翻腾，“闭嘴！”

　　“你……怎么了？”玉净寒见他脸色不对，犹豫的开口，却被冬岐打断。

　　“师叔！你别再关心他了……真的会害死你的！当初师傅不让我们提渡业城城主，其实……其实……”冬岐急得一脑门儿汗，却依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其实什么？”

　　三人成鼎足之势而立，却没有一人动作。玉净寒和冬岐是明知在凌峥手里逃脱不了，而凌峥则是因为头痛欲裂，一些莫名的画面不停在脑海里播放，却又凑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冰原很大，风雪也很大，远远望去，三人的身形，却似乎已经被风雪掩埋。

　　忽然之间，凌峥猛的抬头，望向某个方向，眼里全是警惕。他如今的模样与其说是人，倒不如说是个感应灵敏，却想不了太多的动物。

　　玉净寒顺着他的眸光望去，只见风雪之中，一身披白色披风，兜帽遮脸的人影正在快速靠近。要不是凌峥感应到了，这样一身装扮，恐怕是到了三人面前，都还不一定能被发现。

　　那人速度极快，身形略微单薄，仿佛一不注意，就会被风雪卷走一般。

　　玉净寒如今修为不济，又因冰魄草毒性的原因，压制着灵脉，故此，观察那人，全凭肉眼。

　　他眯眼看了好一会儿，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震惊，最后却是瞪大眼睛，脸色更加苍白起来。

　　“其实，我想，我知道一些原因。”那人眨眼的功夫，已到了玉净寒面前，兜帽被狂肆的风掀起，露出其下那张俊秀却青白的脸来。

　　“风念初……”玉净寒声音有些发抖。

　　风念初面无血色，晃眼一看，似乎还有些透明，他眼睛上覆了一层白纱，白纱遮了他近乎三分之一的脸，让他看起来有一种无辜的感觉。

　　风念初听见玉净寒叫他，便找准了方向，抬头冲他笑了笑。

　　玉净寒正想询问他是什么情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渡业城的诅咒是如何解决的，却在正要开口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对风念初全无防备，这是他身体给出的信任信号，所以才能如此轻易被风念初偷袭得手。

　　“师叔！你做什么？”冬岐不可置信的望向风念初，却见他做了个禁声的动作。

　　“咳咳……你真想让他知道？让他回忆起三百年前的事？”风念初扶着玉净寒慢慢坐下，然后将他抱在怀里。

　　凌峥却是全部眼也不眨的盯着玉净寒，瞳孔已经扩散至整个眼眶，其中已无一丝眼白，可见是完全没有神智可言的了。

　　只是哪怕这般，他还紧紧盯着玉净寒，似乎只要他一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他就能马上发狂一样。

　　风念初抬手看了看自己的皮肤，似乎在估算着什么，然后才望向凌峥：“三百年前的事，你一点都不记得了？”

　　理所当然的，凌峥没有回应他，他只能轻叹一声，又转头望向冬岐，“我知道的不多，想来，你知道的也不多，不如我们互相通个有无，也好还原一个真相？”

　　事实上，之前的风念初，其实一点儿都不知道，自己师尊与那魔尊，到底都有什么纠葛的。还是上一次玉净寒提醒他，咒语也许是凌峥所下，他才意识到其中有问题。

　　试想一下，凌峥作为魔尊，却纵容渡业城这样一个不属于他的势力，在两方交接的地带，存在这么多年，而且这势力的城主，还是他曾经想杀掉的人，只可能是他允许的。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风念初不得不想到，是不是因为，有人不让他动渡业城？

　　若果真的如他所想，那么那个人，毫无意义，便是玉净寒。

　　这个念头，撬开了他对往事的探索心，他开始疯狂的想知道，他在荒原里等待玉净寒时，他们在魔宫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追查之下，却发现，当初魔宫的魔仆，竟然全都不在了。所以他能得到的线索，也是寥寥无几。

　　而之所以要选择在这里说，一是他时间不多，二是希望能借此唤醒凌峥的记忆。

　　师尊一生太苦，他风念初纵是自私透顶，却也不忍他再被所爱之人伤到一丝一毫。

　　自私了一辈子，却因那些偏执，将师尊越推越远，甚至推入了深渊，这大概，就是他的报应了。

　　冬岐看了一眼凌峥，挣扎半晌，还是选择了和盘托出。

　　“我知道的并不多，只是从过去师傅所言中，能推敲出一些事情。”

　　冬岐的师傅，是玉净寒的师兄，是当年钦亭真人的大弟子。这事儿要说，也只能从钦亭真人那里开始说起。

　　“师祖将师叔带回净云宗，宣布这是他的小徒弟，师傅当时十分惊讶，因为他见过师叔，是以另一个身份。”

　　风念初不用去想，便听懂了冬岐的意思，因为正如冬岐所说，他的师尊，一开始并不是钦亭真人的弟子。

　　“师尊曾于我说，我们一门，无门无派，算是散修……至于钦亭真人，他曾提过，他有一挚友，似乎道号便是钦亭。”

　　只这一段对话，玉净寒与钦亭的真实关系，便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轮廓。

　　很显然，玉净寒其实并不是钦亭真人的徒弟，而是他的朋友，甚至连钦亭真人真正的弟子，对此人的存在也是知道其身份的。

　　凌峥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玉净寒，面前无甚表情，谁也不知道，他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又或者，他其实什么也没想。

　　冬岐与风念初对视一眼，继续梳理着他们所知道的。

　　“师傅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却得到了师祖的警告……他让师傅不要提师叔的过去，只将他当自己师弟便可，还说，这关乎师叔能不能顺利度一死劫。”冬岐说完，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凌峥，对方依旧面无表情。

　　若是以前，他可能还不明白，死劫是指什么，可是到了现在，再结合之前师傅刻意隐瞒渡业城的存在，冬岐心中也是有了一些猜想。

　　风念初闭了闭眼，回想自己花了无数人力物力，才找到的一位当年的魔仆所说的话。

　　“师尊受了伤，肉身被毁，只有元婴留了下来，元婴孱弱，不能离开寄宿的身体太久，除非有专门的法宝相助……当初师尊寄宿的那个人，是魔尊大人吧。”

　　原本面无表情的凌峥，突然眨了眨眼，他好像感觉自己，某根神经狠狠的跳动了一下，一些似是而非的画面，蜂拥而至。

　　——我朋友会为我制作新的身躯的，你不用太担心，我会好手好脚回来见你的！

　　——啊，我朋友来接我，大笨黑，我先走了啊。最多一百年，我就会回来了。

　　“一百多年太久了！我会等不及的，你闭关蕴养身体，那我就睡觉好了，等我一觉睡醒，就能见到你了！岂不是很好！”

　　——别又睡太死了，之前要不是你睡太死，怎么会被魔魇钻了空子，最后靠我来救你！

　　“嘿嘿嘿，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嘛，我许你，你要不要？”

　　——不要。

　　“啊啊啊——”是……什么人？凌峥头痛欲裂，开始不停用手击打着自己的头部，眼睛却还是一瞬不瞬的望着被风念初抱在怀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