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2、今夜别梦寒 ...
-
一转眼就到了五月,y市街道两旁的郁金香和樱花都谢了,而藤萝和另一种紫色的花正是盛期。
夏微凉住沈木易那里时间一多,她自己房子里的衣服物件慢慢的就转移了阵地,有时候回家小住,竟找不到这找不到那。
海边的别墅区,住得大部分是真正的富豪。而从这里看,能看到夏微凉自己的家,隔着一片海,另有一番滋味。让人惊奇的是,从这个角度看附近那座山,山上那座庙,竟然不是在山顶,而是在大半山腰。
沈木易指给夏微凉看,他家门口藤萝上有个鸟窝。夏微凉也告诉沈木易,附近还有两只野鹦鹉,还有四五只斑鸠。而紫色流瀑掩藏着那鸟窝里,已经有了几个蛋,一对小黄鸟在此安家落户,生儿育女。
尤宝儿也生产了,二宝还是个女儿,她婆婆倒不是重男轻女的人,但照样老母鸡护鸡仔子般护着那个成了两个孩子爹的妈宝男,尤宝儿支使妈宝男阿城换个尿布都能招老太太白眼。
夏微凉恨得直跺脚,山高路远坑深的,她无计可施,难不成要教唆她好友离婚?真是个好主意,可惜不太好意思开口呢。
夏微凉恨恨的说“结了婚累成这样,曾经深爱的人变得面目全非,还不如……”
说这话的时候,两人正在饭后散步。
沈木易握她的手一紧,他说“夏微凉,相信我。”
夏微凉感觉到那手的力度,她说“我信你,我也会好好的,有什么事先沟通,绝不会像以前那样压在心里。”
此时,两人正沿着种满法国梧桐的人行道散步,十指相扣。
五月的夜晚,海风吹来,还是有些许凉寒,而月色正好,仿佛那年。
夏微凉不胜感慨,握着沈木易的手不由也紧了几分。
沈木易说“微凉,我妈让我们明天去吃饭。”
夏微凉腿一软,沈木易笑着拥抱她,说“杨女士余威仍在呵。”
夏微凉承认“面对她还是有点战战兢兢,但是感觉越来越好了。”有沈木易在前线顶着,她是见不到硝烟的,阳光下阴影在慢慢消退。
沈木易并不担心,等慢慢的她就会知道,杨女士对成了自己人的人,那是好的很,也护着厉害。家人,也包括员工。
沈木易说“来,我背你走,这样的月色,我想背着你走。”
夏微凉乖乖的爬上去,脸俯在他的背上。他身上有好闻的味道,依然像雨后经过草地而忽然起了微风。他的背也是最安全的场所,也许,像婴儿在母亲的子宫。
他背着她走的缓慢而稳健,她就有了睡意,顽强的睁着眼睛,不肯睡去,怎么舍得?怎么舍得?
结婚那天,夏微凉还思索要不要表现得不舍父母,不忍离家的样子。毕竟看过很多新嫁女,甚至有的会和父母抱头痛哭。可是几番酝酿,依然想笑。再看那爹那娘,女儿终于脱手了,夏远山西装笔挺,眉目含春,凉妈更是嘴巴都快裂耳后了。
算了算了,大喜的日子,没必要装不开心,而且,也没有人会觉得不舍吧。夏微凉想。
事实上,还是有个人因为她的出嫁而没有那么开心。
这天刚蒙蒙亮,周慎就开车拉夏微凉去美容院化新娘妆,美容院是夏微凉的朋友开的。
他穿着正装,一路上沉默寡言。
夏微凉化新娘妆的时候,他也不肯坐着,就远远的站着,安静的看着她。年轻的化妆师忍不住去瞟了一眼又一眼,还红了脸。
祸水啊!不过还是与有荣焉。
夏微凉趁着孔隙回头朝他微笑。
周慎也回她淡淡微笑。
这就是人世间,另一种情,喜欢的姑娘成了新娘,新郎不是他,求而不得,祝她安好。
他只能护送她到这儿了。
一直到来了迎亲车队,再也没有看到周慎的身影。夏微凉喊来王睿问,王睿说周慎有重要客户来了。夏微凉对王睿千叮万嘱,到了饭点千万记得给他打电话,错过了仪式什么的还不打紧,可别错过了酒席,里面有几道是杨府主厨拿手菜……,王睿很无语。
凉妈有一段时间没有回y市,回来看到夏微凉,居然小小吃了一惊。她这女儿,本来长得确实还行,但是现在看起来,就像一朵花突然开成了极品,娇艳欲滴,眉梢眼角隐隐有风情,而举手投足之间流动着从容安定是见前所未见的。
无须问,就知道夏微凉和沈木易婚后必定琴瑟和谐。
简直是太和谐了,尤其是室内运动方面。
夏微凉和沈木易在外面皆是有几分禁欲系,人模狗样的。
可是一关上门,沈木易就现了原形,那是孜孜不倦的耕耘,挥汗如雨的锻炼身体啊,很勤奋。在他的带动下,夏微凉生物学水平是蹭蹭蹭直线上升。
那一天,和平常没有什么不同。夏微凉依然比沈木易睡得更早一些,谁让她更累呢?
窝在他的怀里,睡的是很安宁,就这样进入了梦乡。
梦中,她走在昔日的小山坡上,绿荫如伞如盖,奢华的不成样子。草翠绿欲滴,小野花开得俨如鲜血,冷艳的刺目。
分明是熟悉的地方却又分外陌生,夏微凉突然有点害怕,知道这是个梦,却又走不出来。
夏微凉回身要走,却蓦然发现,周慎站在一棵绿树下,负手而立,微笑看着她,眼中千丝万缕,岁月山河。夏微凉也笑了,心里怯意全消,迎着他走过去。
周慎看着走过来的夏微凉,缓缓伸出右手,接住夏微凉的手,小心翼翼的握着,另一只手轻轻划过夏微凉的额前碎发别在她耳后,然后给了她一个拥抱。
身不由己,夏微凉踮着脚尖,也温柔的拥抱着她的发小,心中是绵绵的悲哀和依依的不舍。
两个人拥抱的悲壮而热情,在树荫的阴冷之下,在红花的艳丽之上。
蓦然一阵风起,翠绿的树叶纷纷落地,小红花诡异的摇摆着,周慎微笑着,像倒印在水中的影像,在涟漪中慢慢消失。
四周静悄悄的,触目皆是刺眼的大红大绿。夏微凉害怕的想跑,却被定身了一般动弹不得分毫。在拼命用力后,手指终于动了一下。
于是梦魇散去,她也醒了过来。
醒来惊魂未定,摸摸脸上都是泪水。却暗暗庆幸,好在只是梦。
这个梦它的诡异之处依然让她害怕,非常害怕,因为太真实了,那种难过依然充斥在胸腔,醒来转动一下眼珠泪水就不要钱似得往外冒。
畅快淋漓的拥吻,居然不是和自己最爱的人,而是和自己的朋友。除了害怕和难过之外,夏微凉也觉得自己不可饶恕。
夏微凉对这个梦心生惧意,也自责满满。
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是这样的人呢?难道自己内心深处隐藏了一个随便的自己吗?怪不得王越骂自己绿茶婊,绿茶倒不绿茶,自己没达到绿茶的高度,但是婊不婊的还真难说了,可是自己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弗洛伊德,你怎么看?
皱着眉头,擦掉眼泪。想起自己梦中的所作所为,夏微凉压下那种害怕不祥的念头,只把不害怕的那部分小题大做起来,觉得是自己兽性大发玷辱了友情,羞愧极了。于是想象着狠狠扇了自己十几个耳光,啪啪啪……
虽然是想象中自己猛扇自己耳光,夏微凉还是配合着左右用力摇摆着头,以显示是用了力气揍自己的。确实该打,伦家不冤。
突然感觉脸上有温热的气息,夏微凉受惊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沈木易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在俯身好奇的盯着她看。
夏微凉做贼心虚,长长的眼睫毛快速的扇动着,仿佛被捉奸在床,脸红脖子粗。又不敢直视沈木易的眼睛,又不能眼神躲闪。索性把眼睛一闭,伸手抱住木易的腰,像个鹌鹑似得把脸埋到沈木易怀里。
但是沈木易是何等聪明的人,夏微凉在他跟前想要藏住秘密何其难。虽然夏微凉装睡装死,但是沈木易看起来并没有想放过她。
沈木易似笑非笑,抚着夏微凉的头发说:“做了什么对不去我的事,趁早老实交代,否则我可不客气了。”说完就膈肌夏微凉痒痒。
夏微凉咯咯笑着左右躲闪,立马认怂“别别…..我请求坦白从宽。”
夏微凉虽然是个老实孩子,可是也并不是傻得不靠边。
鼻尖蹭蹭沈木易,讲的是半真半假:“刚做梦,梦到一个帅哥,长得可帅可帅了,但是还是不如我先生帅。我就犯了点花痴,痴着痴着就醒了,还没有来得及流口水就醒了。后悔的我呀,就想扇自己几个耳光。”
沈木易微微一笑,说:“微凉,你还有力气做春梦啊,看来是我的不是了,我没有喂饱你,咱们来个大餐?”
夏微凉吓了一跳,nnd,昨晚都快累死老子了,再来就得驾鹤西去了。呸呸呸,想法真不吉利,童言无忌哈。
至于那个梦,虽然毫无道理,也极其诡异,却千思百量下还是觉得心惊肉跳。
夏微凉心中有事,无精打采的发焉。
她百度解梦了半天,有说好的也有说不好的,搞得她更心烦了。
上班的时候,忽然灵机一动。
这种梦,虽然拿不出手,但是可以假借别人嘛。询问几个阅历深的,必可解惑。
嫁祸给沈木易,自己爱人,算分担吧。
打定主意后,精神抖擞起来。
休息时间,端着一杯奶茶,慢悠悠溜达到员工休息室。
大楼一层拐角处有个公共休息室,里面鱼龙混杂。
休息室一角,几个保洁大妈在玩保皇,夏微凉凑过去探头看,不时唉声叹气的。
这些大妈,基本上都是本村户口的,拆迁以后,不愿意在家里闲赋,找村委要工作,挣几个舒心钱。
见夏微凉叹气,大妈们立马配合,问:怎么了?年纪轻轻的,能有什么愁事啊?
夏微凉气愤地说:“我家那位昨晚上做春梦了,女主角不是我暧。”
yello的嗷,醒神!
大妈们笑了起来,一局牌打完,并不打算继续了,有了合胃口的话题聊天也不错,说“这也算事呀?年纪轻的时候,做这样的梦正常。”
夏微凉说“可是我听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必定是惦记了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呢。他做梦梦到和他一起长大的姑娘,两个人在树下拥抱,然后那女孩消失了,他特别难过。也不算春梦,但是非常非常难过。”
大妈们笑:“你家那位也太老实了,做梦也交代啊。”
一个大妈姓纪,40出头的样子,性格彪悍,脾气直白,噗嗤笑道“这算什么呀,梦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就是脑子里瞎编故事呗。别说是搂一块,就是真那啥了,也不算那啥。”
夏微凉一脸的求知若渴。
纪大妈说:“陈大你们知道吧?那是我见过的长得最丑,穿得最邋遢,形象最猥琐的人……”
纪大妈说完这句话,停顿了一会儿,仔细斟酌如何组织语言说下去,脸上其实也有不解。
夏微凉急于听到下回分解,点头说“知道,知道”,有催促她讲下去的意思。
纪大妈有些苦恼地说“我曾经做了个梦,就是和陈大那啥了。如果说我是那种人,就是像潘金莲那样的,那我也得梦见一个长得帅的呀,周围相貌堂堂的人多了去了,也不至于饥不择食到……可见梦都是假的。”
众人笑得前仰后伏,一个伸手打了一下纪大妈的肩膀,说“老纪,真有你的,你也别嘴犟,你说你和陈大做的时候舒服不?说不准你就是看上人家陈大了。”
大妈们是开得起玩笑的人。
纪大妈也笑,像个哲学家一样总结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然也有,但更多时候是想不到的,就像打牌,谁也不知道下一把谁输赢,谁也不知道今晚谁会做什么样的梦。别把梦当回事,指不定看个电视剧也能排进梦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