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成暴戾皇子的心尖宠》浅墨苒心

59、青山

　　“我们家二少爷拿你几个铜板，是看得起你！”他身后，一个穿着红色长袍，一脸油腻的胡子男道，“这可是你的幸事，你不赶紧跪下谢恩，居然还不知好歹？！来人……！”

　　油腻男一挥手，几个大汉便冲上前来，对着老者拳打脚踢。油腻男满意地擦擦额头上的汗，转头对着那个丝绸华服的青年，又是一副谄媚的笑容：“实在对不起啊，易二少爷。让您如此受惊，这实在是小人的过错。”

　　易青山瞥了他一眼。只见他满脸横肉，又丑又矮，猛一看像个树墩似的。明明天气不热，他却在不住出汗，整个人黏黏腻腻的，看着就让人不适。

　　易青山嫌弃地往后挪了两步：“算了。你说的那个再世西施在哪里？快带我去。”

　　易青山有个怪癖，喜欢弱风扶柳的女子。他又天生暴躁，每年都有好些个体弱的女子被送入他府，不出几天，又被横着送出去。

　　前几天他刚失了个容貌极美的弱女子，今日这个开青楼的赵钱就赶着上来，说自己寻得一名貌比西子的病弱美人，要献予他。

　　本来要直接送到他府上。只是他前几天与父亲争吵了几句，父亲一怒之下严禁他带人入府。所以只得交待了赵钱，让他寻找个安静的住处，好让自己与美人相逢。

　　赵钱也是个明事理的，连夜把女子送到离易府不远的美人居。只是从易府到美人居这短短几步的距离，没成想却遇到这种事情。

　　易青山跋扈惯了，看到什么都直接拿，不喜就砸掉，也不能落了旁人去。方才他见路边一袋子里有什么东西，便顺手拿了。本来看看就扔，却有一老者颤颤巍巍地走来，说那袋子里的，都是他的东西。

　　易青山心情不快，冷眼见那老者垂下胳膊，一动不动后，手上扇子一扬，跟着向他哈腰的赵钱，慢悠悠地走了。

　　他却没看到，在他离开之后，有一顶轿子，停在了奄奄一息的老者面前。

　　乐声悠扬，整条街都浸在吴侬软语里。

　　赵钱所说的女子确实貌比西施，时不时捧着胸口，娇弱地咳着几声。

　　易青山搂着女子柔若无骨的腰身，手指还随着乐声轻轻点着女子葱白的手指，眯着眼。

　　而旁边的赵钱又为他满了一杯，恭敬地递到他面前：“那这一杯就敬易二少您事事如意，福泽延绵。”

　　易青山脑子已经糊涂了，只看得见赵钱嘴在动，听不清赵钱所言。他微微抬了抬下巴，怀中的女子很识眼色接过赵钱手里的酒，一点一点喂给了易青山。

　　这般酒过三巡，赵钱也见时机成熟，小心翼翼地开口：“易二爷，您觉得小的的青楼怎么样，还和您的心吗？”

　　易青山又饮了一杯，含糊不清道：“合心，你这地方最合我心……你这……嗝……”易青山打了个嗝，这么多酒下肚，他也没那些能不能说的忌讳，“你这地方什么都好，就是太小了……都装不下几个姑娘……”

　　赵钱环视了一周，笑得眼睛都挤在一起：“您看，小的这青楼开了这么多年了，还就这一点地方，您每次来落脚时，这不是也不太舒服吗？”

　　“确实……一点也不舒服！”易青山猛的站起来，“那个死老头……说我是他我最……最疼的儿子，连我带个几个女人回家都……都不准！”

　　赵钱心里一惊，忙让女子们先行出去。随后，赵钱关紧门，回头就见易青山已经爬上了桌子，踩着满桌的菜，仰着脖子：“他那个……老……老怂货，怕个什么？！反正我们家……嗝……都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马上就要杀了他爸和……他他那个啥，自……自己当皇帝了！大哥……大哥都告诉我了！就他……他……他不告诉我，我们跟着……嗝……！”

　　他猛地从书桌上栽下，把赵钱吓得浑身颤抖。说实话，赵钱只是想借着易青山酒醉，讨点地皮。毕竟易家的地契都在易老爷子最偏爱的这个老来子手里。

　　没想到，他却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赵钱的第一反应就是跑。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商人天性追逐利益，放弃他苦心经营这么多年的青楼，他可不怎么舍得。况且……赵钱看着瘫倒在地上的易青山，易家与二皇子的关系众人皆知，万一他所说为真，他们家二皇子真的有计篡位，那么跟易青山打好关系，百利无一害。

　　这可比几块地皮赚多了。

　　赵钱走到易青山旁边，蹲下。

　　他想了想，又走到房间角落，拿了书桌上的笔墨，奋笔疾书片刻。

　　又回到易青山旁边，拿着他的手按了印泥，按在刚刚写好的纸上。

　　赵钱把纸藏起来，又从外面叫来人把易青山抬到起来，再叫了个女子过来照顾易青山。

　　等做完这一切，赵钱快步走出门，迎着扑面而来的凉风，深深地吐了口气。

　　凉风吹过，将树枝拂得四处乱颤。

　　郭姑娘指使宫女关了窗，而后搓着手臂小跑到柳楚依的身边，紧紧依偎着她：“最近天好凉啊，走在外面风一阵一阵的。”

　　郭姑娘天生畏寒，这风一刮她就冷得不行，只挤在柳楚依身边，名为取暖地粘着她。

　　柳楚依的身子有些重了，有些艰难地给她挪位置。郭姑娘见状，连忙摇头，拉着她的手不让动：“姐姐这样做什么？是如梦自己想来照顾姐姐的，怎么能让姐姐反而照顾如梦呢？”

　　郭姑娘天生自来熟的样子，没过多久就拉着柳楚依“姐姐”“姐姐”地叫。当然，这只是在两人独处的时候，在其他人之前，郭姑娘还是很懂礼数的。

　　郭姑娘形容娇憨，柳楚依也不好明言拒绝她的靠近。到底吴嫔陷害她那天，郭姑娘是为她说话的。

　　有宫女端了养胎药过来。郭姑娘刚想接了喂柳楚依，却被一旁的巧儿先拿过药碗，服侍柳楚依服下。

　　在将那碗问起来就苦得要命的药喝完之后，柳楚依露出困乏之意，直接睡下了。

　　在郭姑娘和宫女告退之后，柳楚依听着两人脚步声远去，而后再是巧儿关门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门又打开。应该是兰儿已经回来。柳楚依眨了眨困得睁不开的双眼，强撑着睡意问兰儿道：“二皇子又与魏姑娘一起游园了吗？”

　　出人意料的是，在郭魏两位姑娘之中，二皇子竟然中意魏姑娘。

　　宫里人都能看见，二皇子与魏姑娘甚是投机，不是一块儿在湖边小亭里下棋，就是回了书房讨论些四书五经。这情景人人都看在眼里，对郭姑娘和魏姑娘的态度，也渐渐不同起来。

　　只是郭姑娘仿佛什么都不觉似的，照常来找柳楚依寒暄。

　　今日也是如此。兰儿点了点头：“听说一起荡秋千去了。”

　　“秋千……”柳楚依闭上了眼，“原来魏姑娘也是喜欢秋千的啊。”

　　“不过，二皇子不是当着众人的面说过，他喜欢娇美如花，温柔似水的姑娘吗？”巧儿奇怪道，“这魏姑娘冷若冰霜的样子，怎么也与这两个词没有关系吧。”

　　“嘘，你小声点，”兰儿在唇边竖了竖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二皇子喜欢什么，也不是咱们能置喙的。”

　　巧儿捂了捂嘴，调皮地眨眨眼。

　　她两人在房里默默守着，没有发出一丝声音。而柳楚依却怎么也睡不安稳，索性让兰儿和巧儿先到外间，自己埋在被子里酝酿睡意。

　　睡意刚刚将她包裹，便被石子打在窗框上的声音敲得细碎。

　　柳楚依微微蹙眉，一睁眼，正好又见一颗石子打在窗上。

　　她刚想叫兰儿和巧儿进来，看看是何人在扰人清梦，窗户却先一步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具出现在面前。

　　柳楚依有些讶异。自吴嫔事件后，宁和宫被里三层外三层的侍卫暗卫层层把守，宫女太监想要靠近也难，更别说这人还穿着一身张扬的蓝衣，袖口还绣着暗色的金蟒。

　　“我可以进来吗？”

　　他这么问着，脚尖却轻轻一点，几下翻腾，进了殿内，径直坐在桌边。

　　柳楚依见过他的次数不少，但此时的他，肆意张扬，有种……怪异的感觉。

　　柳楚依微微起身，即使是这个动作也费了她不少的力气：“你来做什么？”

　　“……不必对我这么有敌意吧？”面具人摸了摸鼻子，给自己到了杯茶后才发现自己戴着面具，无从下口，“我是来让你放宽心的，柳尚书，不会有事的。”

　　柳楚依心口有一刹那缩紧，她挣扎着坐起身，对面具人道：“真的不会有事吗……你说得可属实？”

　　“放心，”面具人放下茶杯，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柳尚书被好生伺候着，只不过无法出门而已。”

　　柳楚依手指收紧。她知道这对一个有杀害朝廷命官嫌疑的人来说，确实已经优待。

　　“而且我保证，以后他也不会有事，”面具人一甩袖子，“我定会全力洗脱柳尚书的嫌疑。你相信我便是。”

　　他阔步走来，腰上的扇子和玉佩叮叮当当，敲打出动人的声响。

　　他径直走到柳楚依面前。透过面具狭小的空洞，可以隐约看见他微眯的凤眸。

　　柳楚依看不清晰，但却隐隐觉得这双眸子有些熟悉。

　　面具人也在看着柳楚依。

　　她墨发微散，如流泄的绸缎，更衬得那皮肤雪白如玉。几丝未拢体贴的墨发微微遮住了那柳叶般的眉，可能是刚刚醒来的缘故，杏眼里还残留着朦胧的水光，合着那小巧泛红的鼻尖，是说不尽娇艳动人。

　　面具人一时竟看呆了，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清咳一声：“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柳楚依盯了一瞬，道：“你的玉佩被扇子打碎了。”

　　面具人：“…………”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玉佩。果然，那纯白的玉上，已经有了小小的碎痕。

　　柳楚依知道，那绝不是普通的白玉。她眼尖地看到，玉间刻着隐隐的莽，正如面具人袖口上的图案一样。

　　柳楚依定了定神，终于开口：“你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