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国之后》玺娘

46、第四十六章

　　马车之上。几个俊俏公子围坐在一起，研究着其上放着的一张似是地图的纸张。一个人伸出手指着一个点，“我们就在这里落脚。”说话的人正是夏瑾卿。
　　“为什么？”杏杉不明白，这里明明是闹区啊，他们这次回来可是有很多事要做的，怎么能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对杏杉的问题默落回之一笑，接口道：“这里的地理位置好啊！办事方便，而且‘大隐隐于市’不是么！”经默落这么一点拨，杏杉终于明了。
　　“哦。”又安静了下来。
　　马车一路奔驰，向着孜攸跑去，其间，经过山川，经过小河，经过平原，停停歇歇地，一路游玩一路行来，彼此间更加的熟悉。说话间也不再有所顾忌，放开了怀的畅所欲言。林间的小路也是别有风味的，大家一起，不止气氛热闹，在如此僻静的小道上走着也不觉害怕。
　　有了万全准备的所谓“风餐露宿”也完全不是那么个味，倒好像孩童时的玩耍。在一处大树遮阴下停了马车，每个人都做着各自手里的活，脸上洋溢的笑容是往昔不曾见过的，轻松而明快。
　　“救命……救……命……”微弱的呼救声响起，断断续续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在暗黑的夜里，显得如此诡异。
　　“怎么回事？”沁瑟觉得有些森寒。
　　循声找去，四周只有隐隐撞撞的树影和树叶相撞发出的簌簌声，却是一个人影都没看到。心舞抖得得瑟，直搓自己的双臂，要把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都搓下去。
　　这时默落也凑上前，四下里看了看，微弱的呼救声在这时又传入耳中，听得人揪心。仔细地听……觉得声音似乎就在周围，可是却偏偏就是找不到，默落心里也急，但急也不是办法，根本无济于事啊。
　　略显兴奋的声音响在这寂静的夜里更显突兀，“在这里，在这里！”循声望去，见是杏杉在距离一课树一米左右的地方停着，众人都跟着过去。
　　“这！”手指向前面的一个坑，“是在这个坑里的。”明了地点点头，真是够隐秘的。
　　点亮火折子，默落凑过去向坑里看了看——确实是有个女人，也许还是个绝世美女。默落摸摸下巴，考虑着该怎么下去救人，“谁去？”默落看着这个大坑，突然问。
　　其他人都是一愣，不做反应。“要我下去？”默落阴森地笑了笑，随即说。
　　众人点头又摇头。
　　“我下去！”暮钺最后站了出来，大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献身精神。沿着坑壁，二话不说就下去了。
　　过了很久下面都没传上来一点动静，他们上面的人看不到下面的具体情况却只能干着急，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他们又商量了很久，想要再让谁下去看看，却被默落阻止了，“先看看再说！”火折子又移了过去，默落蹲下身，看得更清楚点。
　　暮钺竟然在往上爬！而他背上也还背了一个人，一个白衣显眼的女子，白衣有些凌乱，也沾染了很多尘土。显而易见的，暮钺爬得有些吃力。结了绳索，一点点放下去，“暮钺，接着！”
　　“好！”单手抓住，牢牢的。上面的人也开始使力，把他们一点点拉了上来。把那女子拉上来之后，众人都围了上去——果然是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饶有兴味地上前，撩开遮挡住了半边容颜的脸，默落的脸上却是一惊——这，这不是当初的碧深？她不是应该在孜攸的皇宫的？怎么会？
　　想不明白，却也不说很想明白了。那里的事总是说不明，剪不断，理也还乱，干脆放手。看了看她，犹豫了很久，默落最终还是狠了狠心决定不淌这趟浑水，任其自生自灭。
　　“这样……恐怕、不好吧？”沁瑟看着地上躺着的女子犹豫了许久，似心有不忍。虽然她曾经是那么的可恶，但好歹是个女子……
　　“她是孜攸宫里的人。”默落怀疑其中有诈，但是看着她，却又实在是说不上来。她堂堂后宫妃子，怎可能会跌落至此还没人来救？于情于理俱是不符。虽然有心相救，但是默落身边这么多爱她的人和她爱的人，不能拿他们的安全来做赌注。
　　狠下心，默落一咬牙转身先行离开了。
　　“落！”拉回就要走远的默落，夏瑾卿把默落抱进怀里，轻轻地安抚着，“不要乱跑，我会担心的！”轻柔的语言，虽是和先前的话题不着边际，却充满了抚慰人心的魔力，默落的心在如此的轻柔包围下，渐渐放软。
　　“嗯。”默落乖巧地应了，依着夏瑾卿回去。回到朋友中间，再看了看地上躺着的女子，确定她身上没有任何伤口后，带着众人一起离开。踩着稀疏的落叶，最后一个人影也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风轻轻吹，叶子相互慰藉着，寻找温暖的依靠。可是地上的白衣女子却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为这漆黑的夜添了一丝的诡异和难言的凄凉之感。

　　第二日。
　　乔装之后的几人大摇大摆地进了城。
　　杏杉还是那跳脱的性子，见着什么新鲜事物都要看看，活似几百年没出过门似的。“快看快看！”兴奋的声音响起，默落的衣摆被拉住，“小落，来看这个嘛！”亮闪闪的大眼睛眨呀眨的。
　　不忍心拂了她的兴致，牵起杏杉，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起向不远处处的人群跑去，嘻嘻的笑声不绝于耳。他们看着远去的两个人，不觉都是会心一笑。默落也确实是好久没这么放松过了，她一直绷得太紧。
　　约定好是在浮行茶室等的，可是怎么左等右等都没等到人？浓浓的焦急都表现在了面上，他们坐立不安的等待着。虽然是两个人，武艺都不弱的女子，但是，这里毕竟是孜攸。再加上前些时候的太多太复杂的事，想让人不担心都不成。
　　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了，夏瑾卿一下子站了起来，眼睛紧紧地盯着窗外一点，神色惶急，一阵风似地跑了出去。不明所以的其他人看他那样的表情，心里都是“咯噔”地一下，再看向夏瑾卿离去的方向时，他们却什么都没看到。
　　等，是他们现在唯一能做的。耐心地等待，不想再添乱。按捺着心里的不安，每个人都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如坐针毡。
　　“回来了，回来了！”眼尖的白馨一眼就瞟到了，心口的大石头也总算是落了地。
　　但是——好像不对啊！默落这是怎么了？怎么看上去这样软绵绵的，目光呆滞？杏杉倒是相对好点，但看样子好像刚才跟人有过一番打斗的样子！关心地围了上去，查看杏杉身上是否有何不妥。再三检视之后确定没事之后才放了心。
　　“默落怎么了？”还有很多问题要问，这个在现在看来最主要。
　　“她被人下药了！”叽里呱啦一大堆，杏杉倒豆子似地把自己遇事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听完的夏瑾卿脸色不变，也没什么特别的愠怒，只是给人一种冷风过境般强大的大难临头的感觉。
　　“去孜攸宫！”抱着默落，夏瑾卿头也不抬地说。
　　“好！”瑾少说的出，那肯定是知道什么了。二话不说，紧紧跟上瑾少的动作。多年来的默契并没有因为太长久的分离而变得浅薄。

　　天似乎忽然就黑了，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压得默落喘不过气来。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想要挣扎，身边却是没什么可以抓住的。心里的慌乱愈发张狂！
　　“落！”天籁般的声音响起在耳畔。此时的默落却什么都听不见，唯一能听到的就是这仿佛近在耳边的声声呼唤。充满磁性的声音里带着急切和心痛，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个声音，明明知道声音的主人很伤痛，但是默落的心里却竟然是满满的，没有丝毫的不适。
　　沉沉地睡去，放任自己。隔日，默落是在夏瑾卿的怀里醒来的。细碎的发丝被风吹得微微晃荡，丝丝缕缕，发尾在默落的脸上跳着舞蹈，此一刻的两个人，相偎在一起，仿佛天地间也仅有他们两个一般。
　　被默落的小动作惊醒，夏瑾卿先是愣了一下，而后似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落？！”话里有欣喜，更含了一点点的不确定。所有的动作都发生在瞬间，夏瑾卿紧紧地搂着怀里的人，生怕她再出什么事，又要离他而去。
　　柔软的手抚上夏瑾卿的背，怀里的人喃喃地低语着：“我们不会再分开了！”承诺一般。原先僵硬的背脊在听了默落的话后，奇异般的放柔。
　　“再也不分开！”他们都不想再忍受那样的别离，离不起，身受不起。短暂的温馨过后，夏瑾卿又恢复了以前的严肃面容。
　　动也不动地看着默落，口气里是难掩的担心，“是出了什么事。”不是问句，因为他可以很肯定不是，而去还有人给她下了药，虽然现在默落是没事，但是很显然，他们已经被人盯上了。为了确保默落的安全，他不得不想得再周到些。
　　好在也不是什么特别毒的药，其间再没遇上什么，也不会再有机会让默落去遇见，他们相安无事地在孜攸住了１０来天。
　　月上中天，明亮的月映着地上的人，孤寂弥漫。白衣的翩翩佳公子负手立于院中央的大槐树旁，抬头遥望那悬挂于九天之上的那一轮清冷的月，神情寂寂。怎么都睡不着而出来走动的默落恰巧就看到了这一幕。瑾，即使到了这样的一个异时空，他仍然是要天天为她而操心，他仍然没有获得真正的解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