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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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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么也想不起这段经历。“什么意思?”
老朱瞟了一眼外头,爆竹声声,几个年轻人正玩得兴起,他又悄声说道:“那日,小姐是被王爷抱回来的,你留了好多血,两个人的衣服都被染红了,我看着你胸口那个大窟窿,我三魂七魄都要散了,想着这可怎么对得起老天爷,怎么对得起......”
“说重点!”我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
“好嘞!”老朱收拾好情绪,小声告诉我:“小姐那时候还没昏迷,一路死死拽着王爷的衣襟,一会喊‘我要嫁给你’,一会又问‘你娶不娶我’,你拽得那叫一个紧啊,我们费了老大劲儿都没能把你的手掰开。”
“......”
老朱抹了抹脑门子上不存在的汗,好似又感受到了那天的辛劳,“葛大夫说,再拖下去就耽搁治疗了。还是王爷握着你的手,一遍遍告诉你他娶你,然后你才肯松了手,葛大夫才能给你看得伤。”
“......”
“我本以为王爷那是想救你的命,不成想,王爷竟留下来不眠不休地照顾你,寸步不离,直到葛大夫说度过了危险期了,王爷才回了趟王府,然后王府的人浩浩荡荡来苏府下定了。”
“......”
“若不是看小姐如此......如此......如此情真意切!”
“......”
“纵然王爷乃人中龙凤,哪怕安南王府得罪不起,老朱就是拼了性命,也断不能坏了小姐的终身大事啊!”老朱的声音越来越小,成了嘀咕。
“......”
“小姐,你怎么了?”老朱倒豆子似的托盘而出,看我毫无动静,摸不准我是什么意思。
我狠狠闭了闭干涩酸胀的眼,默默低头,双手插进头发里,只恨不得把自己埋进眼皮子底下的牛肉羹里,我咬牙切齿道:“太丢人了!”
“呃......”老朱支吾半天,轻道:“不丢人,不丢人!”
我猛地抬头,对上他迷蒙的小眼睛,恶狠狠道::“那你说话这么小声干嘛?”
“......”老朱闭上了嘴。
我之前还天天盼着厉行之早点回来,可现在我真有些怕见到他了,人家是醉后吐真言,我这算什么?昏迷后释放自我?呜呜呜……
“老朱!”我哑着嗓子问道:“当时有哪些人在?”
老朱认真数起来:“王爷自然是在的,还有袁侍卫,还有我和小飞,采薇,葛大夫,觅阁主。”
我最后一丝侥幸也被无情地抹杀了。
为什么王百万八百年不出现一次,一出现就撞上了我这出,现在回想起相见时他的笑容,怎么想怎么扎眼。
我支撑摇摇欲坠的理智,自我安慰,至少,王飞轩那个大嘴巴当时不在。
唔,还是好丢脸,我这是飞扑上去的,不知道厉行之算不算被逼就范啊!我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姐,有句话我不知当说不当说。”老朱吞吞吐吐。
我的小心肝剧烈颤抖,还有更劲爆的吗?我受不了刺激了。
老朱犹豫道:“这一路回来,倒是遇到些许官家的船,纷纷送自家公子少爷上京,我打听到圣上要与临国和亲,欲挑选青年才俊,还听说,还听说安南王是大热人选。”
老朱犹疑地打量着我,见我毫无反应,又道:“小姐,这事儿可得早做打算!”
我脑子一团浆糊,幽幽道:“没打算!”不是你的,怎么留?
老朱急了,作势要与我说道说道。
“哎?苏言如,你怎么不出去看看啊,可好看了!”王飞轩咋咋唬唬地进来。
老朱立马收了声,叹了口气,继续喝酒。
“是不是啊?采薇。”王飞轩又去问采薇。
一行人又纷纷落座,叽叽喳喳,有说有笑,我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他们再说什么,我却已是听不见了。
厉行之离开十日有余,本来没觉得什么,现在真感觉他这所谓的“去去就回”,有点漫长,也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事绊住了。
我的袖子被扯了扯,回过神来望去,蓝若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唤道:“大小姐,大小姐?”
“这酒太挺上头的。”我自嘲道。
“大小姐,蓝若有事相求。”蓝若表情严肃。
相处下来,我觉得她头脑灵活,处事稳重,出身青楼,并为沾染什么风尘气,相反却自带一丝英气,经受挫折,却能重新站起来,处逆境中不气馁,于顺境不焦躁,活得坚韧,活得荣辱不惊,人如其名,好似一株空谷野兰。
“什么事?”
“景州竞拍会要开始了,我想随大小姐去涨涨见识。”虽说是求,她却不卑不亢。
蓝若在做生意方面很有悟性,难得她又有兴趣,我当然乐意至极。“可以啊,这事儿让老朱安排下,回头一起去。”
蓝若点头,眉心舒展开来,并非喜形于色,却是放下心来的表情。
我不及多想,就听采薇问道:“竞拍会是什么?”
“采薇,你不是景州人,不知道也是自然。”王飞轩急于表现,急吼吼开口,我便乐得让他说去。“景州每年秋季,都会由官府出面,举办竞拍会,药材经营权啊,水陆运输权啊,官盐流通权等等,进行竞拍,价高者得,一旦竞拍成功,就等于是得到官方认证的垄断。”
耿乐耿元也是外乡人,同样聚精会神地听他说话。
往年,尚怀瑾借由商会会长之便,打压商户,谋取私利,诸如这些暴利权利,一般都是他与其党羽的囊中物。我为了可以让苏家避其锋芒,明面上并不作无谓的斗争,只暗地里另辟蹊径。
苏家主要经营金铺和布庄,此两项为基础产业,真正让苏家在几年之间财富迅速累积的方法是货物倒卖赚得高额差价,是通过水陆运输实现的远距离的货物倒卖。
乔万山在拍卖中素有一搏之力,因看准了他与尚算不是一条船上的人,所以我才想方设法搭了乔家这条船,选择了乔万山这一派系,互惠互利。
这也是为什么我对乔万山尊重,对乔澈忍让。
今年就不一样了,尚算会长职务被撤,新的会长又没选出来,往年一家独大的局面被打破,想来,今年的竞拍会很有趣。
甚好,苏家的钱可以派上用场了。
我阴郁的心情略微好转。
为了躲避老朱劈天盖地穷追猛打,看不见尽头的唠叨,我只得以探查竞拍行情为由,早出晚归,成日里在外头游荡,颇有些有家不能回的苍凉。
虽说破船还有三分铁,但今年尚算若是还想一手遮天怕是难了。我一直眼热码头运输权,这回倒是可以看看是否可以吃下来。眼热这类热门所有权的人,能从城东排到城西,竞争者众多。
苏家有坚实的隐形财富,我并不担心财力支持,只是这种关键领域,需要官府先审核资格,通过的商户才有权去竞拍。苏家惯常走的低调路线,隐中求胜,且从未有过竞拍经历,这些都会成为限制因素。
客似来茶楼里,我坐在二楼靠窗的位子,在这里可以俯瞰繁华的西市大街,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小贩们做买卖,过往的小情侣,倒也不觉得寂寞。
我吃了半盘子蜂蜜玫瑰糕,甜的发腻,押了口雨前龙井,不喜它的苦,又慢慢放下,曾经睡眠不足,精神不济,日日靠着它来提神醒脑,如今走出了梦魇,方觉它难以入口,独爱甜食。
我一大早便来这坐着了,陆陆续续的,客似来才有客人来。
“黄兄,好些日子没见,最近忙什么呢?”
“去了趟京城,昨日刚回来。”
“天子脚下,可有什么趣闻?”
我立马竖起了耳朵,关注着隔壁桌的动静。
“那你可问着了,京城这几日可是热闹非凡。”
“怎么个热闹法?”
“京城聚集了许多官宦子弟,富家公子,当今圣上大张旗鼓地招揽青年才俊,不为选贤任能,却是为了和亲。”
“和亲?”
“听闻康国提议两国修好,要送静安郡主来和亲。当今圣上设下了”
“京城才子如云,选个驸马应该不难。”
“可不是,听说安南王也为了此事,回了京城呢!现在可是大热人选。”
我无奈望天。
“安南王?黄兄,你离开景州有些日子了,恐怕不知道,安南王爷给苏府下聘了。”
可不是,我心里叨咕了一句。
“苏府?哪个苏府?”
“景州苏府啊?还能有谁?苏大小姐,苏言如。”
正是本大小姐。
“什么?怎么会有如此不合常理的事情。”
我嘴角微抽,哪里不合常理了?
“可不是,这事在景州火了好多天。那时候苏家小姐好像受了了不得的伤,很多人揣测莫不是安南王有什么把柄被人抓住了!”
我把糕点丢回去,心想这帮子吃瓜群众,真是有想象力。
“男人三妻四妾平常事,郡主自然尊贵,那是正妃,至于这苏小姐,就那副尊容,哪怕做个妾室,那也算巴结上了皇亲国戚啊!”
我去,你和林雨柔是好兄弟啊,说话一个腔调。我的好心情被破坏得七七八八,打算甩腿走人。
“堂堂七尺男儿,莫在人后说是非!”一声冷喝打断了他们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