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雨（跟爱前传）》镜*尘

10、第 10 章

　　空气里弥漫的是呼吸器单调规律的噪音，而监控仪的屏幕一闪一闪冰冷的亮着。

　　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哽住了，心，仿佛被一个温柔牵绊的发丝，细细的缠绕，缠绕，一丝丝的酸软酥麻混合着刺痛，密密的从心口传出来，瞬间漫过了全身，让一种看不见的东西，淡淡的散落，无边无际的散落开来...

　　是因为，你在这样的看着我吗？而那双那么干净清透的眼睛，却再不如往昔般的明亮了。

　　失了神，本能的低头，轻轻的吻了下去，吻在那布满了细细密密的冷汗的前额上，也，忍不住吻上那双如星如雾的眼，举止温柔的仿如在朝圣，那是，他最爱，最爱，最爱的人。

　　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时间能够倒流，我希望——哪怕一次也好，换我，能够来保护你。

　　而我这一再一再任性的人，可会再有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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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背后静静地看着两个孩子，看着他们静静的凝望彼此，看着小柚忽然俯下身，轻轻的吻上了小枫的额头，那样手足情深的亲爱让他几乎忍不住要背转身，好掩去那满眼酸涩欲绝的痛楚，老天，我求你，求你不要带走小枫，不要，用这么残忍的方式惩罚我们的过错，如果可以，我情愿，用自己的生命，交换我的孩子能平安的，好好的活下去。

　　一直看着小柚的小枫忽然将眼光转向了他，眼睛里透出了某种温柔的渴求，然后轻轻的闭了一闭眼。他微微一愣，立刻转过身用手背擦去满眼迷蒙，回头轻轻的靠上前，紧紧注视着小枫的一举一动，和哪怕是微微一个眼神的示意。

　　他看到他的手很轻微很轻微的动了动，而小柚，仿佛神志已经痴了，只是在小枫的床头一动不动的跪着，几乎，是连眼睛都忘了眨似的。

　　这孩子，是真地对他的哥哥又愧疚又抱歉哪，摇摇头，他温柔的揉了揉小柚的头，轻轻的伸出手，再次握住了小枫，但小枫的手却隐隐仿佛挣扎了一下，又闭了一下眼睛，在睁开时，看向他的目光仍然透着某种恳求，几乎渐渐变得急切起来。

　　心头有些纳闷，恍然间想起刚才嫣的举动，他若有所悟得看向小枫，“小枫，你是不是有话，想和小柚说？”

　　小枫，小枫有话，要和自己说吗？

　　会是...什么？

　　神情不自觉的黯淡下来，小枫，他记起来，他还欠小枫一个解释，为什么他会那样做，为什么他会在那天对他做出那样残酷的事？

　　可他该怎么解释，又怎么有脸解释，他合该是，要万劫不复也不能奢望得到原谅的。

　　小枫的手忽然挣动了一下，仿佛像是要从他的掌心中挣脱出去，他立刻放松力道，心头忍不住有些彷徨而吃惊的看着那个孩子，却看到他眼神中微微有些歉疚，然后费力的抽出自己的手，轻轻的朝小柚的方向伸过去，只是这样的动作，却显然是太过勉强他了，他一时间呼吸变得紊乱而沉重，双眉不自觉地敛皱得更紧，而眼睛，也痛苦的闭了起来。

　　这才看见小柚脸上明明白白的黯淡而愧疚的神情，一时间，他的心头剧痛，小枫，你是怕你的弟弟难过，所以这么拼命的想要伸出手去握住他，好告诉他，你不怪他吗？就像当初，你也曾那么体贴的把手伸向我...

　　吞下喉口哽咽得酸痛，他轻轻的抓起似乎失神沉浸在悔恨中的小柚，将他的手交到小枫的手上，用自己的力气，轻轻的让两只手握在一起。

　　想说些什么话来点醒小柚，却喉咙酸痛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终于还是滴了下来，一滴一滴的，小枫，小枫这孩子，实在，让他心痛。

　　那冰冷却实在的触感将他从茫然中拉回神志，他吃惊得看着自己的父亲将自己的手交到了小枫的手里，再紧紧地将两只手交缠在一起，心头因记忆复苏而猛然惊醒的愧悔咬痛了他的神经，他下意识的挣扎着想退出来，他，他不配，不配这样握着小枫的手，真的，不配。

　　似是察觉他下意识的举动，小枫心里一急，用力紧紧地握住那只仿如想退却逃离的手，急促的喘息着，不让因此而起的疼痛淹没他的神志，小柚，小柚，我不让你，绝不能让你有机会去，我决不能，让你为了我，去做那样的傻事...勉强睁开双眼，他再次焦虑的望向自己的父亲求助，额头却痛出密密的冷汗。

　　“小柚，你别动，别让你哥哥再费力了，他..经不起。”

　　听着父亲心疼的话语，看着小枫为了抓紧他的手几乎痛的再次晕过去，他惊惧的再不敢稍加妄动，心却又恨又痛的找不到任何出口，小枫，为什么，不管是有意或无意，我总是带给你伤害？！心中本来下定的决心此刻更变得清明一片，小枫，我不管了，再管不了那么多，我只知道，我有机会，也一定要为你做些事，我一定要，好好的，补偿你，我要你好好的，好好的活，只想这样，而已。

　　小枫轻轻的又闭了一下眼睛，看着那孩子眼中恳求焦虑的神色幽幽变得更深，他轻轻在心底叹一口气，试图劝慰他：“小枫，你不舒服，还是闭上眼睛睡一会，有什么话，等你...等你好了再说，好吗？”

　　小枫却只是轻轻的连闭了几下眼睛，呼吸当下又变得更急促起来，让他不能自已的心惊。“好好，你别急，你别急，慢慢来，千万别急，知道吗？”心头又疼又惧，却怕任何一点事都会刺激到已经脆弱的让人觉得一碰就会轻轻碎去的小枫，他还是顺了他的意，小心翼翼的取下了他口鼻上的氧气罩。

　　“爸...爸”模糊的声音暗哑不清，他立刻小心地将自己的耳朵凑向他，“我...我想...和小柚..单独谈...谈...”“这怎么可以？！”下意识的反对，现在说什么也不想离开这孩子半步，就怕，就怕...

　　“罗叔，”此时，嫣却悄悄推门进来了，“嫣，你快来劝劝小枫...”“罗叔”，悄悄打断他的话，她神色复杂地看了两兄弟一眼，“让他们单独谈一谈吧！我们守在门外，不会，不会有什么事的。”这一句，却不知是为了安抚小枫的父亲，还是为了安抚自己。

　　他愣愣的看着眼前似乎忽然变得异常冷静成熟的女孩，良久，终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小柚，我们先出去，你别让你哥累着，他说话费神，你靠近些听罢！有什么事...记得要叫我们，我们就在门外。”絮絮叨叨地说着，却是怎么也不舍得离开，直到嫣轻轻催促般的唤他，他才强自敛了心神，依依不舍的走了出去，却仍然不放心的频频回头，那两个孩子，一个静静的躺着，一个静静的跪着，远远看起来是那么叫人心疼的美丽，为什么，老天这么残酷，还给了他小柚，却是为了要夺走他的小枫？！

　　不，不许，绝对不允许，他的小枫，是那么好那么好的孩子，怎么可以就这样被夺走，不，他一定要守住他，说什么，都要守住他。

　　轻轻的退出了病房，抬眼，却看到了睽违多日的妻，那一日医生宣布小枫陷入重度昏迷的极危险状态，妻便不堪刺激的昏了过去，几乎是受此打击的一病不起，他一直看顾着小枫片刻不敢离开，竟也，好些日子没见她了，幸而，有嫣的母亲悉心照顾着。

　　“若情”看着妻变得愈加憔悴的容颜，他难掩心痛，一眼望去，妻原本乌黑靓丽的头发如今却闪着淡淡的灰泽，居然一下子显得苍老黯然起来，让他看了心头一阵酸苦，走上前不自觉地抱紧了妻子。

　　“她听说小枫醒了，硬是挣扎着要过来，怎么也劝不听，到了这里，却..却说什么也不进去了。”听着嫣的母亲叹息般的话语，他心痛的抱住妻子越发清瘦的身躯，柔声问着：“怎么这么任性，自己的身子要紧啊，来了怎么又不进去呢？”

　　“我，我没脸，没脸见那个孩子。”搂着怀中颤抖着爆发出低泣的身子，他一阵心酸，“别说傻话了，小枫，小枫没有怪我们...”眼泪却不能控制的滴落下来，小枫，小枫不怪他们，他是真的不怪他们，可他怎么，对得起那个孩子？！

　　“我好难过，我真的好难过，每次我想到我居然打了那孩子一巴掌，还对他说了那么多残酷的话，我就好恨我自己，我的小枫，我可怜的孩子，我怎么可以对他这么的残忍，你不知道，这些天看这孩子痛的连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我真恨不得，恨不得杀了我自己，小枫，我的小枫，他那么乖那么懂事，却病成了这样也没有人知道，他，他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哪，而我却还那样对他...我，我真的是全天下最笨最恶劣的母亲，是全天下最失败的母亲，我有这么好的孩子却不知道要珍惜，是我对不起他，我真的对不起那个孩子，如今，是天惩罚我，天合该要惩罚我啊！只是求老天千万别罚我失去我的孩子，他不可以有事，真的不可以有事的...”他任妻子发泄似的絮絮说着，同样的心痛自责让他搂紧妻子的手不禁更使了一份力，他闭上眼睛任泪水噗朔朔地流下，“放心，放心，我们的孩子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会有事的...”是为了安抚妻子，还是为了安抚自己，他也不知道，那只是，他心底最深切的祈祷。

　　转过身子，嫣的母亲靠进自己丈夫的怀里，难掩眼中酸涩的泪，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个孩子不是自己的心头肉，这一切，又能说是谁的不是？！

　　心中只能默默地给与最深的祝福，小枫，你一定，要平安无事，不然，你叫你爸妈，可，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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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你..想说什么，小柚，小柚在这里听着。”轻轻抚着那样苍白的容颜，他恨不得立刻能和他交换了心脏，好把他从这样痛苦的深渊里救出去，哥，你别怕，小柚能救你，小柚很快就能救你。

　　紧紧地握着小柚的手，怕的是自己一不留神就会让这只手从掌心中滑了出去，没有了氧气罩的帮助，他每呼吸一次都是难以忍受的剧痛。可是，他不能让小柚这样子离开，他会去做傻事，他知道的，他就是知道，而他，则一定要打消他那个荒谬的念头。

　　“哥，你怎么样？”耳边再次传来小柚焦急的声音，他费力的睁开眼睛，看见小柚担心的脸庞靠的自己很近很近，而他的额头上，居然也布满着细细的冷汗。

　　“小..柚，..我..”我不许你有那个念头，不许，不许。

　　“哥，你怎么样，怎么样，我叫他们进来，我这就叫他们进来。”

　　“别，听我..说...小柚..你...唔...”离开了氧气罩，还真是，很，辛苦。

　　“哥，你把氧气罩带上，好吗？小柚知道你想说什么，哥，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小柚不会再任性了，以后，小柚都会很乖很乖的，所以哥不要有事，绝对不可以有事，哥也答应小柚，好不好？”看着小枫痛的青白交错的脸，看着他难受的样子，他的心仿佛跟着要痛死过去，真想不顾一切的帮他把氧气罩带上，却又，怕，怕那样会让他作出什么激动的举止，他只能苦苦哀求他的首肯...小枫，小枫，我绝对不要让你在这样子痛下去，我要救你，我一定要赶快救你。

　　“小..柚..打消那个念头，哥不许，不许你那样做...”

　　“哥？！”

　　“我..不许..不许..你..那样做,听到吗...”

　　“哥，你，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心里一惊，手上的动作不觉迟缓了下来，不可能，哥不可能说的是那件事，他没理由知道的...他逃避似的躲开小枫的目光。

　　“哥，我，我不明白哥说什么？”狼狈的想藏起自己的目光，小枫，怎么可能小枫会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他的想法，他们是双生的兄弟啊？

　　你以为，我不知道是谁在梦中紧紧地抱着我哭吗？你以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小柚，小柚，我不能允许的，决不会允许你那么做。

　　“你..知道的...,我..不许..你..用..那种..方法..救我..听到吗...”

　　“哥，我，我...”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天啊，哥是怎么知道的，他该怎么办，如果答应了他，那他要怎么救他，可是现在不答应，哥他，他...

　　“你...是要..不听我的话吗?你..你..”心里一急，他痛的几乎差气，头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呼吸，好困难...

　　“哥，小柚求求你,先把氧气罩带上，休息一下好不好，哥，算我求求你,快把氧气罩带上吧！”小枫，现在还有什么比你的身子更重要！请你不要用这个方法惩罚我，求你。

　　“答应我,打消..那个念头，不..不许，连想都不许想...”

　　“......”

　　“你..听到没有，不许，不许...”

　　“哥，不是的，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的。”怎么办，怎么办？怎么能够放弃，我想救你，想救你想救你想救你啊！我，我看着你这样，已经快要疼得发疯了。

　　忍不住沉默下来，他怎么能答应他，那是他唯一能够把握的机会。

　　“小柚，好...你...很好...我...我...”痛的忍不住弓起身子“你不听...我的话...你...你...”

　　“哥，哥，你快把氧气罩带上，好不好，小柚求求你。有什么以后再说，你痛成这样，小柚求求你，先把氧气罩带起来好吗？”

　　“小柚，如果你敢那样做，我..我一定...死在你前头...”

　　“哥...”依旧是很温柔的小枫式的语气，却让他惊惧的几乎跳起来。

　　“你...我要你...答应我...”止不住重新开始一阵一阵的颤抖，好痛苦，为什么这么痛苦，他难道要一辈子依赖氧气罩了吗？

　　“哥，你不能对我那么残忍，不能对我那么残忍，要我这样眼睁睁看着，我会死的，我也会死的...”忍不住伏在床头痛哭失声，你怎么，你怎么能让我答应你这么残忍的事，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愿意，可是你知不知道，看着你这样，对我是多么残酷多么残忍的事情。要我这样眼睁睁看着你痛苦，甚至，看着你一天比一天接近死亡吗？“你是要这样子来告诉我你在生我的气吗？你是要用这样子的方式惩罚我吗？你是要让我失去你好知道什么叫痛不欲生吗？让我后悔自己犯过的过错吗？”不，“我做不到，我做不到，要我眼睁睁看着你这样子，我，我做不到啊！”神志在一瞬间崩溃，他将自己的头牢牢的埋进自己臂弯里，再也无法掩饰那连日来心头的绝望和恐惧，小枫，我真的真的真的，做不到...

　　不知道过了多久，朦胧的，却有温暖而真实的触感，抬起头，才发现小枫正温柔的试图伸出手抚摸自己的头，慌乱立刻紧紧撷住了他，怕他再次动到心力，他忘了哭泣的立刻伸出自己的手紧紧抓住小枫：“别，你别乱动，求求你，别再乱动了。”

　　看着他像个无措的孩子般哭的那么绝望，看着他因为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而变得那么慌乱的样子，一瞬间，他的心不自觉地变柔了，也许，自己的语气太急躁了，轻轻的将头努力往前靠了一靠，小柚，你的心意，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真的，是真的啊，“小柚..你知道，我..从不曾真的恨过你..也真的..没有生你的气...”你永远永远，都是我最亲爱，最想要保护的人。

　　隐忍着心头越来越强烈的痛楚，他努力不让自己跌回黑暗的怀抱，他的小柚，还，需要他。

　　“小..柚..哥答应..你，我..不..会..有事的,小柚..也..答应哥哥,绝对..不做..傻..事..好..好吗...”

　　“哥，”他怔怔的望着眼前那样柔和的面庞，小枫他，自己已经痛成了这样，却还在安抚他，他的小枫，是这么急切这么真诚的想要安抚他，即使，他才是那个脆弱到随时都会支持不下去，随时都在痛苦边缘上苦苦挣扎沉沦的人，酸楚再难压抑，哥，哥，哥，一声声在心底唤着，不要这么温柔，不要对我这么温柔，我怎么配，怎么配啊？

　　“小柚..哥..不会..有事,所以..小柚..也要..好好的..答应..我..小柚..答应..我..”因为长时间呼吸困难而变得有点混乱的神志，此刻变得越加迷离起来，可是，他还不能睡，还不能睡的，小柚，还没有答应他。

　　“小枫..”看着他越来越涣散的双眸，却固执的不肯闭起来，他终于再无法漠视心头剧烈的痛。

　　“我..要你..答..应....”

　　“我答应，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你可以把氧气罩带起来了吗？你说你不会有事，你答应了我不会有事，那你就千万不要有事，不可以有事，知道吗？小枫，我的小枫，不可以有事！”

　　轻轻的仿佛是低低的呻吟，又仿佛是同意了他的话。他看着他蹙紧眉头，终于缓缓地闭上了那双美丽的眼睛。

　　“不离开我，答应我你不会离开我。”

　　他小心得不能再小心，温柔的不能再温柔的将氧气罩带回他的头上，轻轻的，轻轻的再次吻了他。

　　这一次，吻的是他的唇。

　　“我..答应..不离开..不离开你...”最后的话语逸失在氧气罩后，但他，已经听得足够了。

　　小枫，眼泪为什么又流下来，已经答应了，他已经答应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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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仪器仍然规律的闪烁着，淡淡的，淡淡的光芒，还有缓慢单调的噪音。

　　身后的人一个个的推门进来，他没有理会，只是静静的，痴痴的看他，看不够，怎么都看不够，那静静睡着了的他的哥哥，那么美丽温暖善良的人，他爱了，很久，很久的人。

　　而他刚才答应了自己什么，他答应了，不离开他，真的，不离开他了。

　　缓缓的回过头，终于露出连日来第一次真心的笑容。

　　小枫，从来不曾对他食言过，哪怕是他再不愿意做的，只要是温柔的答应了他，他每一次，都是做到的。

　　那么让我，最后在对你任性一次吧！你答应了我，小枫，你要记得，你答应了我。

　　握着小枫冰冷的手，他轻轻的将头靠在他边上，不敢靠在他身上，怕压痛了他，但在他的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小枫，小枫，你答应了，我记得，你答应了。

　　缓缓沉入黑暗里，我说过，你要，等我回来，等我回来，抱紧你，你会，不痛的，我抱着你，你知道，我不舍得，让你痛的。

　　小枫，我忘了告诉你，忘了说了，不过没关系，我等一下可以告诉你的，我不是真喜欢雨天，我喜欢雨天，只是因为小时候，我出去找你，结果淋了雨回来发烧了，你整夜整夜的守着我，我醒来，你紧紧抱了我，之后，只要我不能出门，你便也绝对不出门。

　　我在那个时候，就发誓，一辈子最喜欢的人，是小枫。一辈子最喜欢的天，是，雨天。

　　缓缓露出一丝笑容，有什么人轻轻的从背后抱住了他，似乎要把他抱离小枫的病床，不，不可以，不可以再分开了，不可以的，只是紧紧地将一手攀住床沿——他是不敢让这样的力道拉扯到小枫的。

　　不过幸而来人似乎终于放弃了，他沉入更深的黑暗里，向小枫走过去。

　　小枫，小枫，你知道吗？从今天开始，我们约定，喜欢晴天好吗？因为你喜欢阳光，我便喜欢阳光，笑，是啊，如果是晴天的话，小枫的胸口就不会痛的那么压抑了。他会好起来的，只要他不离开他，他一定能想出办法，让他，终归有一天，可以好起来的。

　　阳光，请你，牢牢的包围住小枫，请你，温暖他冰冷的手，让他的心，不再疼痛，我求你，住到他心里去，因为他那么温暖，他是心地那么温暖的小枫啊——他是，我的小枫。

　　窗外，真的开始一丝丝，一丝丝的，放晴了。

　　（微雨）完

　　后续第二部，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