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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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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意?”沈寂问。
萧默淡淡看他一眼,道:“想佛前怎会有你这样的弟子。”
又被反将一军。
沈寂在世间活了十几年,很少有人能不被他所制,还能在口舌上与他有来有回。想那武林高手独孤求败,他又何尝不想棋逢对手。不然,一味逗弄他人虽有趣,长久这般,他也会觉得枯燥啊。
他再看问萧默时,眼中带了兴奋:“甚好,甚好。”
萧默不再看他,转身离去。
沈寂也打了个哈欠,回房睡大觉了。
众人入眠后,酒馆陷入一片寂静之中。
那女鬼被沈寂定住,原本眼睛所在处现在只有两个黑漆漆的洞直直盯着前方。
忽然,那女鬼的身体有了轻微的晃动,她死死盯着面前的什么东西,想出声奈何张不了口。她面前明明什么也没有,可她的袖口却突然张大,像是有人在摸索着什么。
半响,空中才传来一个声音道:“倒底去了哪?”
那女鬼的袖口垂下,方才那声音也消失不见。
一切重归寂静。
“哎,哎,哎……”
“闭嘴。”在王阴无数次叹气后,沈寂终于忍不往皱着眉在他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
于是,王阴的叹气变成了痛呼:“啊!啊!痛啊!痛!”
沈寂松手后,王阴看着自己胳膊上那青紫的一片,颇觉伤感。
小鬼飘到他身旁,道:“这一个月内,这胳膊怕是用不了了。”
王阴于是更加伤感。
出于出家人慈悲为怀的心理,小鬼好心提醒他道:“贫僧劝施主还是莫惹他为好。”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王阴可怜巴巴地道:“我本无意招惹沈公子。”
小鬼看着他,对他道:“施主让贫僧想起了一个人。”
“谁?”王阴问。
“一位姓刘的公子。”小鬼道。
“他和我模样相像?”
“不,”小鬼摇头,“那刘公子性格温吞,生性胆小,动辍便要吓得大喊大叫。”
王阴了然:“原来是性格相像。”
小鬼也点点头,道:“沈寂那阵子正无聊,见刘公子那样子颇觉有趣,就起了心思逗弄他。”
“然后呢?”王阴问。
“沈寂捉了只鬼半夜去吓那刘公子,本意不过是寻个乐子。谁知那刘公子吓得差点儿咽了气,还是沈寂用了符咒把他从阎王那儿救了回来。”
王阴一愣,半晌还是开了口:“那刘公子现在如何?”
“命是保住了。”小鬼道,“不过听说吓得太狠,成了个呆傻之人。”
王阴瞪大了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小鬼又好心道:“施主可千万别跟那刘公子一个下场。”又合了掌闭眼念了句:“我佛慈悲。”
王阴大气都不敢喘,只是默默地将自己的凳子朝着偏离沈寂的方向移了点儿,又了移点儿。
王阴叹气不是为别的,实乃民以食为天。他与父母分散,流落到这酒馆里,本想着熬不过几日,可却意外地发现了些许食物。但就在昨日,他发现所有的粮食都吃尽了。今早腹中饥饿,可半点吃食都没有,他怎能不叹气呢?他本以为沈寂他们出门在外,会带些干粮,谁知,那人只轻蔑地看了他一眼,道:“老子从来靠抢。”问萧默,一脸冰霜的人冷着眼看他,丢给他两个字:“没有。”
再者,修道之人与吃食上并不迫切,若有,自然是锦上添花。若没有,也无伤大雅。
于是两个便不需要吃食的人转身离去,不知道去了哪里。
王阴见那两人离去,才敢叹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想:这样连叹口气都要找时机的日子可真难熬啊。
昨夜沈寂定住女鬼处
“不对。”沈寂盯了那女鬼许久,半晌,才开了口。
萧默将目光从那女鬼身上收回,点了点头道:“是不对。”
沈寂眯住了眼,他捉鬼多年,心思敏感的很。昨夜他定住女鬼时,记得她的右手离右腿腿侧处有大约一个小拇指的距离,而现在这女鬼却双臂垂下,紧贴双腿两侧。
不知该说昨夜那人是精明还是蠢笨,沈寂勾了勾唇角,那人应是要找寻什么东西,抬了女鬼的胳膊在袖中翻找。事后,为了不引人注意,小心翼翼的将女鬼的右臂放下。
不过这人蠢笨就蠢笨在陷入了常识的误区。人正常站立时,双臂一般自然垂下且几乎对称。那人便误以为女鬼也是此这样的姿势。可他偏偏忘了:被瞬间定住的姿势往往与常态不同,需要细细观察。他更不会想到有人的感觉能如此敏锐,能一眼发现不同之处。
若是与他一同站在这里的是他人,沈寂定要费了心思解释一番才能让对方明白他的想法,可他旁边是萧默。在看到对方的目光从女鬼的右臂上移开的一瞬,他就知晓了对方所想恰是自己所想。
这种“不必言说,一切尽在不言间”的感觉沈寂还是第一次体会,觉得萧默更加有趣,简直有趣得紧。
萧默抬眼看着沈寂,开口道:“除了知道有人来过,还可推知那人的一些特点。”
沈寂不开口,等着他一一道来。
萧默先是给出了两个字:“道术。”
沈寂立刻便明白了他是何意:“那人应该懂些道术,至于深浅,我们无从知晓,但可以知道的是他必然会使隐身术和悬浮术。”
“为何是必然?”萧默皱眉问。
“你可是认为他定会悬浮术,但隐身术不可确定?”沈寂道。
萧默点头。
“于事与物上考虑,确是只能认定后者。”沈寂道,“昨夜那女鬼是光着脚,且脚步并不重,小鬼都能听到她的脚步声。若是换了人,再穿了鞋,踩在这木板上,小鬼定会听到声响,可小鬼昨夜什么都没有听见。所以,我们可以断定那人会悬浮术。脚不触地,自然便不会发出声响。”
萧默又点头。
“但与人和情上,前者也是必然的。”沈寂道,“这些年来,我见过许多人,知道一类人有一类人的特性和做法。首先,这人既然敢在鬼的袖中翻找东西,应是常与鬼打交道,颇有经验。再者在昨夜那般紧张的情形下,那人还不忘遮掩痕迹,想来应是个心思缜密之人。试想,一个心思缜密且冷验老道的人,会让自己有暴露在他人视线之下的危险吗?”沈寂朝萧默笑了笑,“因此,前者也是必然。”
沈寂又对萧默道:“你感官敏感的很,只是人情不够练达。或者说,你于人情上一窍不通。”
他又问:“旁人在你眼中是什么?”
“石块,青草,鲜花……”萧默一双如冰的眼眸看着他,“我不懂,物与人有何异?”
“那我呢?我又是什么?”沈寂问。
“不知道。”萧默答。
“嗯?”
“但和他人不一样。”
“我知道。”沈寂笑了笑。
萧默怔怔看着他。
“我比他们英俊得多。”对方笑得张扬又肆意,“也聪明得多。”
萧默转身想走。沈寂出声拦住了他
“还有个细节。关于昨夜那人。”
“方向,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