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马》翰如

9、第 9 章

　　吃过饭，赵浔在爷爷床边给手机充电，无意中找到一面破旧的塑料镜子，也好，胡子好多天没刮，都扎手了。
　　于是他一手拿镜子，一手拿电动剃须刀，熟练利索的刮起胡子。
　　云措紧挨在他旁边，如炬的目光盯在剃须刀上，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奇的猎物。

　　“你也刮刮？”心情大好的赵浔把清理干净的剃须刀递给云措，“小小年纪留那么多胡子干嘛？装深沉？你看爷爷的胡子都没你的多。”
　　“这个是自动的吧？”云措低头看着赵浔手里的剃须刀，过了会，笑着抬起头，“我第一次见，刚看你刮得好快好干净，这个头转这么快，碰到脸不会疼吗？”
　　“啧，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赵浔抬抬胳膊示意。

　　看得出来，云措非常心动，但又不知道在犹豫什么。他转头朝坐在炉火前的爷爷看了会，然后慢慢接过剃须刀，“这个……怎么用？”
　　赵浔靠近他，“这样……按这个开关，然后贴在下巴上，来回刮，直到胡子没了……”
　　赵浔发现他的耐心越来越好了，要在以前，遇上个连电动剃须刀都不会用的人，他搞不好会拿剃须刀把人的头发给剃光光。
　　云措虽然没什么经历，可学东西倒是快，三两下就把脸上的胡子剃得差不多了。
　　赵浔伸手戳戳他的下巴，还是扎手得很，估计得用刮胡刀才能彻底刮干净。

　　“你平时用什么刮胡子的？”他问，看长度应该有刮过，“有……刀片吗？”总不能直接上剪刀剪的吧。
　　“有，”云措想了想，“不过好久没用了，我找找。”
　　云措在箱子里倒腾了半天，最后终于翻出一把刮胡刀来。赵浔用手背试了试，如果手术刀的锋利程度为十级，那这把刮胡刀大概也许最多只能算零点五级。
　　也许还不如他的电动剃须刀呢，不过都找出来了，就试试吧。

　　他用皂子打了点泡沫抹到云措脸上，费了半天力气，将就着把云措的胡子给消灭掉了。
　　啧，没有胡子的话手感还挺滑溜。
　　而且……整张脸的轮廓完全露出来，棱角很犀利，带有一种天然的攻击性。
　　果然是一张上镜的脸，镜头下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如果说，有胡子的云措是强行装老的少年，那没有胡子的云措，反倒更像一个隐隐散发成熟韵味的男人。

　　直到云措坐到桌前打开课本开始专心学习，赵浔才慢慢回过神。
　　他打开手机胡乱翻看最近的朋友圈，给高维宁晒出的凌晨加班图送了个香吻，又玩了几局游戏，输得一塌糊涂，最后索性扔开手机，侧躺下望着云措的背影发呆。
　　捎带回味了一下下午洗澡时那只全是茧子的手的触感，以及为他服务时狂野的作风，居然还挺带劲的……
　　可能自己精虫上脑了吧，赵浔心想。

　　平时云措头一沾枕头就几乎秒睡，可今天晚上却例外。当他翻第五次身的时候，赵浔实在忍不住了：“你在煎饼吗？”
　　“什么？”云措翻个身面向赵浔，“煎饼？你饿了吗？”
　　赵浔笑着伸手戳戳云措的肚子：“我没饿，我是说，你睡不着吗？在想什么呢？”

　　云措默默翻身平躺，盯着屋顶看了会，才低声开口：“你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一直留胡子？那是因为，我爷爷说，我留胡子的样子，跟我爸爸很像……我爸爸很年轻的时候就病死了……所以我才没刮，当给爷爷一个念想，看到我，就像看到我爸爸一样……”
　　赵浔没想到是因为这个，顿时心里有点堵，闷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应该叫你刮掉的。”
　　“没关系，我其实并不喜欢留胡子，我很想，去改变一下，”云措转头看着赵浔，“我要谢谢你，你给了我改变的机会。”

　　赵浔轻轻摸了摸他的下巴，柔声说：“我觉得，对于不在这个世上的人来说，好好的将他们放在心里，不要因为时间流逝而遗忘他们就好。如果时刻摆在眼前，反而是一种打扰。”
　　“嗯。”云措低低应了声。
　　“那你从小跟爷爷长大的吗？你妈妈呢？”赵浔问。
　　“我，没，有，妈，妈。”云措每个字说得都很用力，虽然看不清表情，但赵浔听出了话里蕴藏的怒意，“这个女人生下我没多久就跑了，再也没回来过。所以，我没有，妈妈。”

　　赵浔对于跟自己身世相似的云措突然产生出一种疼惜，他握住云措的手，用指腹轻轻摩挲上面的茧子，放低声音：“我爸妈也在很多年前的一场意外中去世了，后来跟我相依为命的爷爷也去世了。所以你比我幸运，你至少还有爷爷，要好好孝顺爷爷知道吗？”
　　“知道……”云措应了声，开始沉默。赵浔也没再开口，只是继续摩挲那些存在感强烈的茧子。

　　突然手被狠狠抓紧，云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忐忑：“下午……那个……我们都是男的……那样……正……正常吗？”
　　“嗯？”赵浔愣了愣，然后笑着问，“你喜欢过别人吗？比如你们村哪个姑娘？”
　　云措摇摇头：“没有，我家穷，没有姑娘看得上。”
　　“啧，那可不一定，你长这么帅，说不定姑娘心里暗恋你呢。”赵浔打趣道。
　　“没有，真的没有，”云措有点着急，“我爷爷还成天担心我娶不到媳妇，只能一辈子打光棍。库哈克比我小一岁，都已经当爸爸了。”

　　赵浔心想，偏远地区少数民族的十九岁，可能跟魔都的三十五岁差不多概念吧。
　　他轻笑一下：“急着结婚生孩子干什么？人生短暂，就该好好享受自由，等到真的遇见了喜欢的人，再考虑下一步也不急。如果一直遇不到，一辈子打光棍有什么不好？如果遇到了，管对方是男是女，只要互相喜欢，那就在一起。”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们下午的事，你也别太往心里去，就是互相帮忙，解决一下需求。这种事在我们那里很常见，不稀奇。”
　　“那……那……”云措犹豫半天，最后一咬牙，“那下次还可以继续那样互相帮忙吗？”
　　“当然……可以，”赵浔笑起来，“不过你的技术太烂了，得好好跟我学习下。”
　　在当时那种痛并快乐的折腾下，他的“帮助”还能让小处男上瘾并主动发出邀请，赵浔对自己的技术更加深信不疑。

作者有话说

　　后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