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不知》雪林哀梦

4、矜持第二（1）

　　黄箐箐……
　　他和黄箐箐的关系不好。
　　对，就是不好，可不像他穿越之后所看的那本耽美小说中一样，会有甚么反转情节，他们的关系，真真切切地，就是不好。
　　黄箐箐就算仅懂一点点矜持为何，他们的关系，都不会成这样。
　　简直就是……王居安家的一条黄狗。
　　这一评价，对于黄箐箐来说，是毫不过分，至少，在龚江玄心中，就是这样的。
　　那么……今生呢？她可会有一点点的进步？
　　些许，并没有。
　　至少，在龚江玄心中是这样的。
　　和易尘心在茶店的门口道别后，龚江玄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
　　最想见的那人……
　　还未出现呢……
　　那人姓蒋，名为永善……
　　“如果身为女子，你可否心悦？”
　　那日他曾向那人发问，却不想……
　　若不是他多嘴一时，那长剑何以穿透旧梦，那绝世容颜何以消散风中？
　　心悦……也是错吗？
　　天色泛凉，龚江玄悄悄把手揣进了裤兜。
　　小区的路灯下，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妈，我回家了……”
　　他用钥匙打开房门，满心欢喜地喊道，却不想，撞见了一张冷若冰霜的面容——梁寒漪是也。
　　“你爸妈出差了，要五天，就这样。”梁寒漪面无表情道，“饭我做好了，你先吃，我去洗澡。”
　　“等下，出……出差？”
　　“可不是嘛！这怨你好吧？”梁寒漪的口气中分明含着嘲讽和埋怨，“要不是你割腕，你爸妈会耽误那么多天的工作吗？咳，还害得我要在这里硬陪你五天。”
　　“什么？你……”
　　龚江玄被此话吓得浑身一颤，一时是无言以对了。
　　“有意见呵？”梁寒漪不冷不热道，“有意见的应该是我好不好？”
　　他又有意无意中，提高了语调。
　　“嗯，梁班长请自便吧。”
　　“呵。”梁寒漪又是冷笑一声，便径直向卫生间走去，重重地甩上了门。
　　餐桌上放着简单的“饭菜”——如果，可以被称为饭菜的话，大概是梁寒漪随手做的，估计也只是糊弄罢了，却对龚江玄来说，甚是新鲜。
　　毕竟，这方便面也是现代的特产哈。
　　十几分钟之后，卫生间的门再次被打开了，出现的是身着白色睡衣的梁寒漪。
　　此时此刻的他，竟略带羞涩几分，龚江玄在前世之时，从未见识，他便呆呆地望着，视线迟迟不肯移开。
　　“喂，你看什么看呀？”
　　发觉之后，梁寒漪冲他喊道，语气仍是冷漠。
　　“哦哦……对不起哈。”
　　龚江玄的脸颊微微泛红，连忙将视线转移他处，梁寒漪却分明地从他眼中捕捉到了几丝恋恋不舍。
　　“吃完了就去洗澡，”他以命令的语气说道，“这学期的英语，我还得给你好好补补。”
　　“哦哦，好……”
　　龚江玄说道，便转身向卫生间慢慢走去。
　　卫生间的雾气，仍未散去，昏黄的灯光，为白雾蒙上了一层金纱。
　　龚江玄轻轻地拧开了水龙头，水便是飞流直下，淋在他洁白的肌肤之上。
　　水流微烫，他的肌肤，多了一丝嫣红之色。
　　忽而又忆起前世的梁寒漪，似亦是枯燥如斯，整日抄背着所谓的“四书五经”，满嘴是所谓的“之乎者也”。
　　可是旁人视他为文曲星下凡，视他为绝世奇才。
　　这也难怪，十一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自己献舍之日，束发之时的他，正在京朝参加殿试。
　　这要让《儒林外史》里面的范进知晓，还不得气死了。
　　他又忽而忆起了，前几天在语文书中读过的那个可怜人的故事，便是笑道，不知是在笑范进，还是在嘲笑前世一事无成的自己。
　　虽说有几分聪颖，但是，修为呢？胆识呢？总让先生头疼，留在天府，似是只为了让娘亲骄傲……
　　那，自己一直待在天府，一直想努力看看，又是为了谁？
　　为了谁？
　　想到此处，竟只剩不知了。
　　是想一直待在某个人的身边吗？
　　那，那个人又是……
　　父亲？成美兄？还是……那个他？
　　或者是如果吗？
　　不知，只剩下不知了。
　　他转了个身去，便是尖叫一声。
　　热水滚过了他手腕处的伤口，伴着刺痛阵阵。
　　“怎么了？”
　　卫生间的门被梁寒漪极速推开了，露出了一双担忧的眼瞳。
　　“你呀，还是这么……不小心。”
　　望见捂着手腕的龚江玄，小声抱怨道，语气中却分明地含着温情几分。
　　说罢，便缓缓脱下了拖鞋，迈进浴室中，将水温调低，却不想让水流溅湿了衣袖。
　　“哎，出去拿吹风机吹吹吧。”
　　梁寒漪见罢，轻轻叹息道。
　　见此情景，龚江玄的心中，甚是过意不去，便随手拿起了一旁的毛巾，欲为他擦干，却不想脚下一滑……
　　“啊！”
　　伴着刺耳的尖叫声，二人便是一同倒地，睫毛挨擦着彼此的睫毛，而唇瓣，亦是差点碰在了一起。
　　龚江玄那本就泛红的肌肤，此刻更是多了几片绯红，呼吸亦是急促了起来，只说得那一句：
　　“梁班长，你的睡衣，不仅湿了，现在……还脏了哎。”